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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克维尔:其人·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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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写得非常好,托克维尔吧里的置顶也是它。所以把这篇文章转贴过来。


1楼2015-12-11 19:02回复
      出生在贵族家庭的托克维尔,家里藏书非常多,自小接受贵族化教育,有自己的私人教师。托克维尔的父亲是一位富有教养的贵族,出版过多本著作。他的母亲则是马尔泽尔布的孙女,出身高贵,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少年时代的托克维尔便能从父母身上感受到那种高贵的气质,从中得到熏陶,逐渐成长为一个热爱自由,个性独立、有担当的青年。曾有这样一个故事:当托克维尔还是19岁的时候,为了满足好奇心,他和朋友冒着蹲监狱的危险,准备借用别人的护照,谋划跨过英吉利海峡,去观看伦敦传闻的结实而又有钱的英国猪。
      1820年,应时任摩泽尔郡(首府梅斯)郡守的父亲要求,托克维尔来到梅斯,进入皇家学院学习。在此期间,托克维尔接触到大量启蒙思想家的著作,开始如饥似渴的自由阅读。对于自小接受保皇观点的托克维尔,面对启蒙思想家的新思想,产生巨大的震荡,经历人生第一次精神洗礼。他开始意识到贵族时代一去不复返,而民主时代已经初见端倪。
      几十年以后,托克维尔在一封信中回忆这次思想启蒙:“直到那时,我在一种还未曾让怀疑渗入到精神的信念中过活。然后怀疑开始了,或者不如说怀疑以难以置信的迅猛闯了进来;不仅仅是单单质疑这或那,而是全面地质疑。突然,我感受到了经历过地震的人们的感觉:大地在脚下摇晃,周围的墙壁、头上的屋顶、家具以及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最深沉的忧伤向我袭来,然后是一种对生活的极度厌恶,虽然我对生活还一无所知;看到我在这个世界上将要走的路,不安和恐怖几乎使我匍匐在地……这个震荡颠覆和动摇了为我的信仰和行动奠定基础的所有的真理。”[1]


    3楼2015-12-11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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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1年4月2日,托克维尔启程赴美,经过38天海上旅程后抵达美国,开始他那为期9个月的著名旅行。在美国9个月的时间里,从西部到南部,托克维尔不仅考察了监狱制度,更以其敏锐的洞察力集中考察和分析了美国的政治制度。彼时的美国,正处于安德鲁·杰克逊总统统治下,进行着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1787年结成联邦的只有13个州,现在又多了11个州,其中路易斯安那州和密苏里州已经延伸到密西西比河以西。1800年美国还只有500万人口,现在已经超过1300万人。美国的教育制度正在改革,新型大学在创立,监狱制度得到根本改善,全国和平信念得以出现。在建国初期,选举还有资格限制,可是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州开始承认成人有选举权,而这又遭到不少法官的警告,担心出现“穷人和败家子控制富人”的局面。
        据皮尔逊教授在《托克维尔和博蒙在美国》统计,托克维尔一行主要考察的地区是新英格兰,同时也去了五大湖地区、加拿大、俄亥俄州、田纳西州、新奥尔良、查尔斯顿。他们还曾特意到华盛顿了解联邦政府的组织结构。他们拜访的人非常多,包括时任美国总统的安德鲁·杰克逊、前任总统约翰·昆西·亚当斯、哈佛大学校长昆西、纽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肯特以及最后一位在世的《独立宣言》签字人查尔斯·卡罗尔。在白宫与杰克逊总统的会面可能是礼节性的,但是和其他人的会面,却对他思想的形成有着重要的作用。托克维尔还和大量的普通人(包括印第安人)进行过交谈,这些人几乎代表美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和领域。托克维尔和博蒙有很强的追根问底精神,每当与人交谈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追问很多问题,反复请教,并认真记录下来,前后整整用了14个笔记本。据托克维尔事后说,因为他是外来客人,待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因此某些主人会对他讲述一些不便透露给亲朋好友的内情。
        1832年,他们回到国内。随后不久,博蒙因为拒绝为一件政治丑案辩护而被撤职。托克维尔感到非常气愤,同样挂冠而去。次年,托克维尔和博蒙联名发表《美国的监狱制度及在法国的实施》,算是完成官方任务,后来这个报告被翻译成英、德、葡等几国文字。之后,托克维尔开始写《论美国的民主》。为此他阅读了大量的图书和档案,并在巴黎雇请两个美国青年帮忙对资料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两个青年只负责整理资料,没有干别的事情,以至于其中一个青年直到回到美国后才知道托克维尔原来是在写书。


      5楼2015-12-11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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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多年的思考,尤其是11个月的艰苦写作,1835年1月,《论美国的民主》上卷正式出版。功夫不负有心人,此书一经出版,立刻引起巨大轰动,好评如潮,看来长久的付出是值得的。托克维尔因为这本书赢得巨大的声誉,被人们誉之为孟德斯鸠的传人。英国思想家约翰·密尔将此书称之为经典著作。当时的名流,包括基佐、托克维尔的远亲夏多布里昂等都在热烈地讨论书中的内容。在托克维尔生前,《论美国的民主》的法文本前后出过13版,逝世后出到17版。截止到1945年,全世界先后有十种文字的译本面世,其中英国和美国就有60多个版本。1839年,因为著作带来的巨大声誉,托克维尔被选为人文和政治科学院院士和众议院议员。法国人文和政治科学院相当于中国的社会科学院,成立于1795年,院士总名额为50人。
          第二年,《论美国的民主》下卷出版,影响度不如上卷,但仍不失为一部经典著作。1841年,凭借前两本著作积累下来的声望,年仅36岁的托克维尔荣膺法兰西学院最年轻的院士。法兰西学院成立于1635年,院士总名额40人,每当某一位院士逝世,才能投票选举新的院士来补充。法兰西学院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享有崇高声望的学术机构,其院士的称号是整个法国最具荣誉的,一直以来,为世人所尊崇,是今天法国唯一享有贵族佩剑待遇的身份。作为年仅36岁的青年学者,托克维尔就能入选法兰西学院院士,并在日后成为法兰西学院院长,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背后足见托克维尔那两本书所引起的震动之大。


        7楼2015-12-11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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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两本书到底讲了什么呢?上卷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讲叙的是美国的民主政治制度,第二部分则是对美国的民主制度进行分析。下卷虽分为四个部分,但都是关于民主对于美国社会方方面面的影响。对于美国所出现的不同于旧大陆的情形,托克维尔感到非常吃惊,并提倡要用一套新的政治理论来解释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新的理论,正是托克维尔在这两本书中所运用的民主和自由理论。托克维尔在书中所讲授的内容主要是为了表达一个宗旨,即民主将不可避免地在全世界成为现实。但是民主也有不少缺陷,如何避免它的短处,尽可能发挥它的长处,答案只能是自由。自由的存在,可以有效避免民主所带来的诸多问题,让民主的运行更加健康,而民主同时又有助于民众养成自由的民情,可见民主与自由之间既有分歧,更有相互补充的地方,互为前提。托克维尔在下卷的结尾处曾写道:“现代的各国将不能在国内使身分不平等了。但是,平等将导致奴役还是导致自由,导致文明还是导致野蛮,导致繁荣还是导致贫困,这就全靠各国自己了。”[2]不同的人民会给出不同的答复,只是不管哪一种答复,倘若希望尽可能发挥出民主的长处,那么,自由将必不可少。
            1839年,托克维尔重入政坛,并在这年3月2日当选议员。托克维尔出身于贵族,对于政治活动有着天然的爱好。他不仅是一名伟大的思想家,而且在必要的时候他还愿意把毕生所学付诸政治实践,推动法国走向文明,正如他在一封通信中所说:“我希望像任何人一样,为法国的秩序和文明的伟大事业而不惜牺牲平静和安宁,必要时还可以冒生命之险。”[3]《论美国的民主》的出版刚好为富有责任感的托克维尔打开通往政治的大门。与大多数长袖善舞、飘忽不定的政客不一样,托克维尔的从政是为了服务于同胞,带有坚定的民主理论和原则,帮助法国建立一个自由、强大、民主的政府,形成一种新的道德法律观念。


          8楼2015-12-11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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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839年到1851年,托克维尔拥有12年多的政治生涯,相对于他那短暂而辉煌的一生来说,这12年到底值不值得呢?有的人会认为托克维尔是在浪费时间做一件自己并不在行的事情,也有的人说托克维尔的政治生涯还是给他带来一些东西。后一种说法也许更可取,12年的政治生涯并非完全失败,至少这让托克维尔更加了解法国政治的方方面面,能够接触到各类政治人物,从而既可以掌握足够的信息和内情,又能借机锻炼下自己的敏锐洞察力,而这又在无形之中帮助他写下生命中另一部伟大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
              对于自己从1848年革命前夕到1849年10月30日退出内阁期间的活动,托克维尔将其写成回忆录,即后人所见到的《托克维尔回忆录》。对于这本回忆录的缘由,托克维尔如此解释:“记忆之描述仅为我自己。这本书将会成为一面镜子,我乐于在镜中注视与我同时代的人和我自己。它绝不是我为公众创作的一幅画。对此,即便我的密友也将一无所知,因为我要自由地描绘自我和他们,而不会刻意恭维。”[5]因此,托克维尔一直都不同意将这本书出版,因为它仅仅是为个人所写的,直到临近生命尽头,又加上亲友们的一再恳求,他方才同意这本书在他逝世后新的一代占据公共舞台再出版。于是这本写于1848年革命后不久的回忆录却在1893年方才出版,而此时离托克维尔逝世已有34年。托克维尔是一个性情中人,爱憎分明,他认为某些政坛上的名人对于革命失败是有责任的,因此他在书中毫无顾忌地骂了这些名人。在托克维尔本人看来,这本书是一面智力消遣的镜子,而实际上这本回忆录所具有的价值远远超过一本单纯的回忆录,有助于后人研究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


            10楼2015-12-1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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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托克维尔一直未得到世界思想界的足够重视,虽然地位也很高,但远没有达到今天这个高度。20世纪是激进主驥义泛滥的世纪,从一战到二战,从纳驥粹法驥西驥斯到社驥会主驥义阵营的建立,人类无不深受其害。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西方自驥由主驥义学者逐渐把托克维尔的声望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各种思想流派都从这里汲取精神养料。而作为托克维尔故乡的法国,因为在宪驥政道路上几经坎坷,于是从50年代驥开始全面反思和研究托克维尔,从中寻找精神力量和理论支持。在今日的法国,托克维尔的故居已经成为全球意义上的朝圣之地,慕名而来的总统、部驥长、议员、法驥官比比皆是,甚至有人戏称整个法国都成了托克维尔主驥义者。19⑧9年以来,伴随着社驥会主驥义阵营的解驥体,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东西欧国驥家,对极驥权主驥义的批判,对专驥制的反思,对民驥主的追问,对自驥由的向往,再次在一百多年驥前的托克维尔这里相遇。
                1859年,即《旧制驥度与大革驥命》出版三年后,一束彗星从法兰西的天空扫过,常年从事艰苦工作的托克维尔因肺结核在戛纳英年早逝,一个民驥族自此丧失一个极富远见、惊才绝艳、善良、正直的孩子。
              节选自《当旧制驥度遇上大革驥命:托克维尔归来》(未出版)


              13楼2015-12-1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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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 致斯伟琴夫人,1857年2月26日。Andre Jardin,Tocqueville:a Biography,Farrar,Strauss and Giroux,Inc.,1988,p.61.
                  [2] 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董果良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885页。
                  [3] 托克维尔:《政治与友谊:托克维尔书信集》,黄艳红译,上海三联书店2010年版,第150页。
                  [4]夏尔·德·雷米萨:《我一生的回忆》,转引自《托克维尔回忆录》,董果良译,商务印书馆 2010年版,第2-3页。
                  [5] 托克维尔:《托克维尔回忆录》,周炽湛、曾晓阳译,人民出版社2013年1月第1版,第3页。
                  [6]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冯棠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9月地1版,第1页。
                  [7]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冯棠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9月地1版,第2页。
                  [8]弗朗索瓦·傅勒:《思考法国大革命》,孟明译,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26页。
                  [9] 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董果良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18页。
                  [10]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冯棠译,商务印书馆1992年9月地1版,第34页。


                14楼2015-12-1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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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结尾,真的非常漂亮:
                    1859年,即《旧制度与大革命》出版三年后,一束彗星从法兰西的天空扫过,常年从事艰苦工作的托克维尔因肺结核在戛纳英年早逝,一个民族自此丧失一个极富远见、惊才绝艳、善良、正直的孩子。


                  15楼2015-12-11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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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精


                    IP属地:四川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6-11-22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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