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水
戏结前勿水，欢迎楼中楼

梗：
赢历3年冬，赢之镇国将军卫芜率军将穆朝最后一股势力粉碎，穆赢之争落幕，赢王夏侯濮一统河山。
契丹内乱后殃及赢之边界城镇，镇国将军自请驻疆固防，远涉边疆。
隔年秋，王欲娶妻立后，大赦天下，召镇国将军回京。

镇国将军-卫芜
战火尽去，今天下太平，百废待兴。
领职驻疆月余，闻道王大婚在即，赦天下，普天同庆。
不日，得上召，携左右二三，打马赴京。
紫陌路尽，京都盛况入眼，想那新朝初立，京都尚简，今已大见繁盛，又有国婚临近，长街巷陌，无不喜庆昭昭，教人空叹世事万变。
恼只恼，沙场几多征战，本该早没了女儿心肠，可这入目的喜气，刺痛的又是什么？
曾几何时，哪家姑娘言笑晏晏，月下花前轻诉芳心：“十里红妆，嫁为君妇。”
曾几何时，哪家儿郎意气风发，兵之将行肯吐誓言：“万里河山，娶你作妻。”
而如今他山河万里在握，另娶娇妻为后，不记昔年。
宫墙深院，金殿堂皇，他高居于上，容颜似未改，却更具天子威仪，方近前，撩袍拜之：
“臣，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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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王-夏侯濮
约摸是午时，案前朱笔批红，方阅了一本拾起另一本，闻宫人报：
“陛下，卫将军到了，正候在殿外。”
心突地一跳，翻阅奏章的手一颤，情绪抚平，淡淡“嗯”了声，令：“传。”
缓缓搁罢手中物，望向门口，见她行之英姿飒然，近前拜下，相思得慰。
看她良久，唇边笑意渐盛，忽听内侍低语，才想起还未叫她起来。
一声轻咳，道：“爱卿免礼。”
她是卫芜，大赢开国良臣，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巾帼英雄。
也是……
落寞烦躁无端升腾在心腔，挥退左右，殿内只余她一人。
“孤念你念得紧，你呢，可想……我？”

镇国将军-卫芜
礼行良久不闻人声，殿内空寂，惹心底一派不安莫名。
心念甫乱，扰思绪，思绪遥遥。
也曾竹马弄青梅，誓与同尘灰，也曾比肩浴血斩宵小，同生死，共玉碎。
而今相对素面，心潮渐涌，只恨人在眼前，竟依稀比身在边疆更觉遥远。
想来驻疆之时，亦思他念他，初时心切，念至后来心思却愈发单纯，只望他在千里之外的临阳贤能勤政，治得大赢国泰民安，如此，再无憾。
闻道免礼，言谢平身，复见他挥退众人，心下犹惶惶，复有下文入耳，倍觉讽刺。
然，君君臣臣，岂可随心所欲？
敛去心间愠意不显，声色仍是恭谨：
“陛下体念臣子，是臣福分。臣，谢陛下。”
言罢恭身一礼，续道：“自然，忧国忧民忧君，更是臣之本分。”

插插插

赢王-夏侯濮
闻她回答，烦躁积蓄的更多，拧眉厉声，却因她方才的回答，弃了素日里说顺口的自称。
“你明知我之意，所问不在于此。”
言出又觉不妥，端个是矛盾的很，于殿中来回几个踱步，疾匆匆。
驻足，叹：“唉，罢了……”
终归是，有愧于她。
终归是，负了她。
大约……是八九年前，江南山水人家，与她誓言相依，誓言生不离，死不弃。
彼时的她，一如所有江南女儿家的娇柔，跳着无人可比拟的舞蹈，肤若凝脂，盛颜如仙姿。
“阿芜……”
记忆再至新朝初立，她红衣猎猎，剿灭前朝余孽持银枪铁甲归朝，怀中新人对故人……
闭目止思，睁眼看伊人。
“阿芜，我同百柳的婚事，你怎的看？”
“阿芜，我曾问你，为臣，还是为妾，你择了臣。”
顿，再开口，“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为臣还是为妾？”
百柳同她素颜三分像，若加修容粉饰，相似度也十有八九，若她愿为妾，教她替了百柳为后，又何妨？

镇国将军-卫芜
时过境迁，人世皆变，再不了解他究竟作何想法。
只闻他所言，终究未忍轻笑出声：“嗤，陛下既直言，臣也不好再装糊涂。”
抬目冷眼，笑意未去，更添几分讽刺：“陛下是九五至尊，臣不敢妄有半分念想。”
殿内空留他脚步声声，骤停，又复方才寂然。
陡闻一声轻唤，竟有一瞬不知今夕是何年。眼看着又要黯然，打心里伤春悲秋一番，却为他后文所止。
那时班师回朝上报，战袍未去，铠甲未褪，银枪犹在握，而他……揽金枝，共游园。
若再冲动一点，若彼时的自己仍是旧时阿芜，只怕，要同他二人战个你死我活。
后来边疆为契丹扰，请旨镇守，至今方归。
思良久，终是释然，解下腰间布袋，行跪礼呈上。
“卫芜恭喜陛下得良配，此为卫芜贺礼，恭祝陛下与王后，恩爱两不疑，携手共白头。”
布袋内物什有三，兵符，将军印玺，卫府人、财清单。
复抬首，答他最后一问：“卫芜，愿为庶民。”

赢王-夏侯濮
欲驳，却发现竟无言以对，只是面对这样的她，仍是倏然心疼。
闻她恭贺，气血一阵翻涌，身躯几欲颤颤，勉强平复，问道：
“恩爱两不疑，携手共白头？这便是你想要的？”
声调拔高：“那你呢？你要同谁恩爱不疑，同谁携手白头？！”
语出才觉失控，不愿细察她心思，随手抓了她呈上的布袋翻看，为散心神，咕哝一句“什么东西？”
一一看过，不详预感顿生，复看她：“你这是何意？”
心似被人抓握，紧得难受，盯着她眸，虽知是无望，却仍盼她答一句愿为妾，只是万万没想到，她说，愿为庶民。
庶民……
眸光一厉，手中之物掷地有声，勃然相拒：
“不允！孤不允！”

镇国将军-卫芜
闻他相询，敛纳心底委屈，且笑且言：“是不是卫芜想要的，又有什么分别，主动权从来不在卫芜手里。”
“陛下喜欢的不是卫芜，是如彼时的阿芜一般，婉约美好，能歌擅舞的女子。”
谁道故人心易变，故人心已变。
他喜欢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类人。后来，我不再是那类人，于是也便失了他的欢心。
忆昔，他起义，战火燎于江南，长辈接个长辞，于这世上最是亲近的只他一人，甚至后来，念着曾与他言生死不离，便为了他，从军。
所幸爱读书，于战场中大有作用。所幸最擅飞燕舞，轻功上乘反应灵活，鲜有受伤时。
目光微转，望着被他掷在地上的印玺，笑：“可终归，阿芜褪去云裳，披甲提枪，随陛下赴了战场，不复旧时模样。”
犹记首次打仗时的胆战心惊，首次指挥作战时的惶惶不安，首次见到死人的失措，后来踏尸前行的漠然，女儿心泯。
“陛下喜欢的阿芜，已经死了。”
抬眸正视他，面上平静，心亦如古井无波，唇启，声轻：“阿芜此去不带一分一毫，卫府上下不论人力财力皆充公。恳请陛下准我回乡，权作，陛下给镇国将军卫芜最后的奖赏。”

顶顶顶

赢王-夏侯濮
站定紧盯她面容，岁月不凋伊人朱颜，经战事洗礼，又添了英气。
旧时的阿芜，旧时的阿芜……
卫氏富甲一方，先父为卫家管事，故余自幼长于卫宅，卫家老爷宽厚仁慈，无门户之见，允二人为友为伴。犹记她十四生辰那年，面有三分羞：“待明年今日，阿芜携良田五亩，十里红妆，嫁给夏侯哥哥，可好？”
可不及她及笄，穆王昏庸，民不聊生，卫氏为官家迫害，族人逐渐凋零，筹谋已久的起义之事也如在弦之箭，不得不发。
那时，曾对她说：“阿芜，你等我，等我凯旋，以万里江山作聘，娶你为妻。”
只是后来……
其实她没有变，敢爱敢恨，敢做敢言，错的，是我。如此想来，竟觉姬百柳毫无可取之处，只恨无可回头。
“是我有负于你。”阖目，声色悲哑，“你一定怪我食言吧……”
思罢旧事，不胜愧悔，不胜唏嘘。
复闻她陈请，看她良久，心知再留她不住，如她所愿，也好。
“孤……”后两字迟迟不出，暗笑自己几时竟这般扭捏，心一横，“准了。”
上为王者，终究是，孤家寡人。
行至一侧，取来案上搁着的玉箫，转视她：“阿芜，可愿再随我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