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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的人永隔一江水:两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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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8-06-28 06:38回复
    踏入大学校门的女孩苏简第一眼看见男孩程沫的脸,便直觉她是自己所等待的人,然而阴差阳错,她后来还是与深恋自己的男生左澈结缘。毕业之后,左澈辛苦工作,努力构造自己和苏简的幸福小屋,却在房子快要装修完毕的时候,因为苏简的失误,因车祸离世。苏简在内疚和痛苦中无法自拔。程沫为了帮助苏简重新生活,让苏简进了自己的公司,自己却离开了。程沫的好友橘子是苏简的好友,当初苏简因为她而放弃了程沫。程沫让苏简留在公司帮助橘子,橘子却因为明知道程沫对苏简的情愫陷入了矛盾。就在苏简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之时,她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长相酷似左澈的男孩……


    2楼2008-06-28 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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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序:

        我是一个爱流泪的人

        饶雪莉

        生与死是两岸

        爱与恨是两岸

        昨天和今天是两岸

        回忆与未来是两岸

        记得与遗忘是两岸

        留下与离开是两岸

        我和你

        是两岸

        我一直是一个爱流泪的人,悲伤的时候哭泣,高兴的时候哭泣,激动的时候哭泣,失败的时候哭泣。

        小时候,我可以一个人坐在学校的操场中放声痛哭,引来无数的学生围观,也在所不惜。

        家里人习惯了我的哭泣,认为世上最不值钱的便是我的眼泪。为了她们这样的认为,我又开始了委屈的哭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泪太多的缘故,我开始喜欢上了悲剧。当同龄人都陶醉在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中时,我却沉迷在那些离开、破碎、残缺的悲伤情节里。

        所以我一直认为,幸福的极致是残缺,不完美的结局有着令人心痛的完美。

        所以我喜欢听那些悲伤的情歌,听到心一片一片地碎掉,撕扯得酣畅淋漓,听到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所以我喜欢坐在那里,听朋友的倾诉,她们纠结的爱,她们凌乱的牵扯,她们爱过、痛过、痴狂过的记忆。哪怕相同的情节已听过千万遍,只要她们愿意说,我便静静地听。当一个人陷入回忆时,她的神态,她的语言,她的动作是最真切的一种表达,虽然明明知道过去的已成过去,那些事那些人永不会再来。但说起那时,还仿似昨天,脉脉清晰。爱永远是人生最精彩的主题,不管悲哀还是幸福,总烙下印记。直到有一天,在记忆里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那便是真正的忘记。

        所以,我一直想写一个悲伤的故事。

        其实人生中有许多的两岸,有些岸我们过得去,有些岸我们只有遥望而无法穿越。

        苏简只是期待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得到的却是轰轰烈烈的过程。她爱的人为救她死去,生与死从此两岸;最好的朋友因为误会而生恨,爱与恨分割两岸;爱她的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逼她逃离,留下与离开已成两岸。

        写到结局,我实在不知道该给苏简一个怎样的未来。最后的离开,对于苏简,似乎是情理之中的选择。我只是想,假如是我,我也会选择离开。

        特别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作,因为写着写着自己难免就融于主人公的喜怒哀乐里,快乐着她的快乐,悲伤着她的悲伤,爱着她爱的人,流着她流的泪。

        写完《两岸》,是在凌晨一点,夜的隐秘在周遭潮水起伏,电风扇呼呼地转着。我闭上眼睛,想起苏简的脸虚弱地贴在冰冷的车窗上,渐渐远离她爱过、痛过的城市。我的泪又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我想我会记得这个女孩子,记得她的仓皇,她的无措,她的快乐,她的幸福,记得她的哭泣,和我一样随时随地,奔涌而出。


      3楼2008-06-28 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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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终会到达一个安静的角落,得到她所向往的宁静,但愿神明能够眷顾她,给她一个充满花香的未来。因为她是那么的简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爱一场,可是在这个盛产激情与纠缠的世界,居然是那么的难。

          单薄的她,只有带着曾经美好的记忆远去,直到记忆腐烂成泥。

          单薄的我们,只有紧紧抓住红尘中自己的幸福,千万别轻言放弃。

          也许有朋友会说,我是多么讨厌看悲剧。是的,谁都向往王子和公主的结局。但是,我们应该看到,童话故事对于年轻的我们已渐渐成为传说。在光明来临之前,总有一段黑暗,虽然爱情不是魔鬼,但是它一旦沦为心魔,就会令你的心里遍布疮痍。

          我们应该相信糖果般美好的爱情,但我们也应该看清自己内心有没有心魔在作祟。

          如果你是忧伤的,希望这个故事能让你明白忧伤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利,过去了,干疤了,便不疼了。

          如果你是幸福的,希望这个故事能让你知道幸福是多么的来之不易,稍稍一松手,它便溜走了。

          不管如何,最后的最后,希望我们都能像苏简一样,走向充满花香的未来。

          而你和我,站在读与写的两岸,虽不曾交集,但能彼此懂得。

          我将笑着流泪。

          2007-8-3


        4楼2008-06-28 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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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幸福被分割成不可跨越的两岸,我越不过,他回不来。

            两岸

            饶雪莉

            离开以后

            我和你站在生命的两岸

            你的世界

            是我无法到达的边

            我的世界

            没有让你撑渡的船

            1

            夜晚。医院。

            空寂的长廊。炫目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护士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病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窗外是一片漆黑,无边的夜色像一个幽灵的牢笼覆盖着整座大楼,将这里变成惨败的地狱。夏季的夜,却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我杂乱的头发纠缠地掩住眼睛,视线一片茫然。

            我要寻找左澈,那声轰然巨响后,我便不见了他。

            我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我的左手打着石膏,缠着绷带。我想我的模样一定很丑吧,眼睛浮肿,嘴唇干燥。但是左澈,他喜欢我每时每分每秒的样子。"分秒生动",这是他对我最高的评价。他怎么可以不来看我呢?我不要再玩这样的游戏,我告诉过他,游戏一旦当了真,谁也玩不下去。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你是杀人凶手!……"黑桃从远处冲过来,身体像利刃一样穿过长廊,她猛烈地摇撼着我的肩膀,似是要将我摇成片片碎落。事实上我已经成为了一片没有轻重的纸,任谁都可以戳破而无力反抗。

            "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你是杀人凶手。"黑桃尖利的哭声刺破了这白色地狱,我有不真实之感,身体僵硬如木,犹如置身一场虚幻的噩梦。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在哪里?"好不容易,我吐出这几个字。

            "苏简,你受了伤,不要再走了,回房吧!"程沫从背后按住我的肩膀。我不理他,挣扎着继续向前,一步一步,艰涩难堪。我不知道该走向哪里,我开始疯狂地冲向每一个房间,冲过去推开,推开,黑暗中迎来一双双惊噩的眼,犹如猫发亮的瞳孔。

            "左澈,左澈,左澈……"我的唇齿不停地摩擦着这个名字,我的脚步仓皇而无助。我要见到他,他说带我去那间房子,我们未来的家,钥匙还在我兜里,他不能不在,不能不在啊!

            "苏简,苏简,你停止吧!左澈走了,再不会回来了。"程沫把我揽进怀里,用力地箍紧我,大声在我耳边呼喊。

            "不……不……不……"剧烈的疼痛在我抽搐的心里顷刻疯长,我在程沫怀里慢慢慢慢地缩成了一团,变得很小很小,像一个蛹,无力地蜷缩在一起。

            我不相信左澈去了生命的那头,毕竟我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毕竟在两分钟前,他还握着我的手对我说:苏简,我说过不会再放手。

            烈日,月光,流星,长街,路灯,小巷……统统藏匿于那双翅膀下,翅膀上坐着我和左澈,左澈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我,我们一起飞了起来。天的尽头,是炫目的光。一阵眩晕,左澈突然坠落,仰着脸,并不惊惶,姿势极其优美。我想拉住他,他笑笑对我说:苏小猪,我想我注定是要先离去的,幸福的极致就是残缺。

            我看着他慢慢消失不见。我的身体瞬间灼烧,翅膀将我带入炽热的光环中。

            "苏简,苏简,喝点水。"我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是橘子将吸管递进我的嘴巴。我吮吸了一口,舌尖木木的,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流进肠胃,肠胃里是一片空白,能感觉到水的温润流动。

            "饿吗?饿了我给你做点吃的。"橘子轻声说。

            我努力地直起身子望着橘子:"左澈呢?"

            橘子放下水杯,手心温暖地碰触着我的脸庞:"苏简,左澈走了两天了,医生说:他头颅严重损伤,大量失血,送到医院已经停止了呼吸。"

            "橘子,你从不会骗我的。"我看着橘子的眼睛,看到里面一个决裂的自己。

            "我当然不会骗你,这是事实,左澈为了保护你,他朝右猛转方向盘,让你躲过了那辆大卡车,而他自己没能躲过……"

            2

            明海公墓。

            风一吹,安睡的墓碑在起伏的蓝色花海中若隐若现。

            照片上,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他的嘴唇还是那么温暖,他鼻子的弧线还有我手指滑过的痕迹,他怎么可以躲在这冰冷的地下不声不响?他怎么可以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如果幸福的极致真的是残缺,那我宁肯永远生活在痛苦的沼泽--至少,我还可以见到他。思念,争吵,猜忌,流泪,我都不在乎。而现在,隔着生与死的长河,我在这头,他在那头,除了无奈的遥望和没有结果的等待,我能做什么呢?


          5楼2008-06-28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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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你来的?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给我滚……"左澈的妈妈从远处向我扑来,她有着和左澈一样清澈的眼睛,和左澈一样饱满的天庭。人们说,儿子像妈妈都是福气,可是左澈,你的福气毁在了我的手里。

              橘子用力地挡住左澈的母亲,紧接着无数的人像乌云般涌过来,似乎要将我卷到天边。我漠然的,不惧怕的,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左澈的脸,冰冷的悲哀沁入我蓝色的静脉,我的眼睛成了封闭的干涸的沟渠,没了眼泪的通道。

              橘子倒在了地上,她已无力再抵挡。瞬间,我被很多双手提了起来,脸上,身上,到处落下火辣辣的痛。

              "你们别打她,别打她……"橘子嘶哑着喊道。可是根本没有用,女人的尖叫,撕扯,痛骂……尖尖的指甲嵌入我的肌肤,生痛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

              "住手!"

              一声怒斥,我被另一双大手圈进了怀里,大手带我冲过"枪林弹雨",离开了明海公墓。

              "程沫,刚才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和苏简怕是要葬身在明海了。"橘子用湿纸巾替我擦拭着伤口:"都叫你等些日子,等事情平复了再来,你瞧,旧伤未好,新伤又添。"

              "橘子,不如你把苏简带回我那里休息几天,我暂时回公司住。"程沫开着车说。

              橘子点点头:"也好。"

              3

              那把钥匙被我握得潮湿,钥匙扣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红色小猪,小猪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随着我的脚步叮当作响。

              "我喜欢叫你苏小猪……"他最爱拧着我的脸说。

              在左澈离开我的第十四天,我终于鼓足勇气来到了这里--薰香海景。

              "苏小猪,我们的家在17楼B座,我挑了很久,挑到这间房,阳台正对你最爱的薰衣草海洋,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左澈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随着电梯到达17楼,来到B座。我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地转动了两周,门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本来这个第一次应该在十四天前,出事那一天。可是十四天后,两人已经变成了一人,期待变成了伤痛,幸福分割成不可跨越的两岸,我越不过,他回不来。 

              落地窗开着,紫色的窗纱被风吹起,轻拂着我的脸颊。我走到阳台上,俯身望下,正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纯粹的紫色在高高低低的田园里绽开,在夏日的风中打开浪漫的符号,像那种最沉静的思念,最甜蜜的惆怅,仿佛藏身于深爱者的心中却永远无法执子之手的那种温暖和忧伤。那一片深深浅浅,疏疏密密的紫色,随意地,美丽地扩张着,似乎要一直弥漫到世界的尽头……

              "为什么喜欢薰衣草呢?"他曾经问我。


            6楼2008-06-28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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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联谊会只有新生参加吗?"我问。

                "那也不一定,有些老同学也会参加的,男生为了找美女,女生为了觅帅哥。"橘子说。

                "嗯,去吧!"我点点头。

                再次见到程沫是在新生联谊会上,他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代表老同学欢迎所有的新同学。他站在台上讲话,下巴坚毅,声音充满磁性。

                "他是我老乡,上次帮我带东西。"我悄悄告诉橘子。

                橘子说:"苏简,你知道吗,我考这所学校就是为了他--程沫。17岁的时候,我爱上了他,发誓一定要和他念同一所大学。我终于做到了,只是不知该怎么对他讲。"

                橘子颤抖着声音告诉我她心中的秘密,她眼中闪烁着近乎膜拜的光芒,穿过所有的荆棘,刺向程沫深邃的眼底。不知程沫是不是感觉到了这道光芒,他望向我们这边,目光有了短暂的停留。橘子猛然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我愕然,头脑里一阵轰鸣。

                我和橘子,居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橘子!"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那个和程沫在一起的大男生,我们上次见过面。橘子给我们介绍:"左澈,苏简。"原来,左澈是橘子的邻居,就是他将程沫带回家玩,让橘子闻到了爱情的香味。

                "你不是程沫的老乡吗?"左澈看着我,似乎想起我们见过面。

                我点点头说:"你好。"

                "下面欢迎我们的宣传部部长程沫为大家带来一支歌曲。"

                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

                情绪万种

                离别多

                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头

                我要你记得

                无言的承诺

                ……

                程沫在台上深情吟唱,他微皱的眉,他禁闭的眼,让我的心纠结再纠结。我从没听过一个人可以将歌曲唱得这样肝肠寸断,而那个人,现在就近在咫尺。他心里面一定有许多暗伤,我多想走到他身边,什么也不必说,握着他的手,给他温暖与慰藉。

                "喂,同学,你是不是爱上老沫子了?"

                突然,我的耳边生风,原来是左澈那家伙贼贼地在我耳边低语。

                我的脸突然一下就红了。我不客气地用力掀开他的头,他惨叫一声,旋转一周,大声朝台上喊:"老沫子,今天是欢迎新同学,大高兴的日子,你别哭丧了,来首喜庆点儿的歌。"

                说着,左澈居然冲上台,抢过程沫的话筒,狂魔乱舞般地唱道:"你快乐吗?我很快乐。

                第一步就是向后退一步。你快乐吗?我很快乐。大家和我们一起唱。快乐其实也没有什么道理,告诉你。快乐就是这么容易的东西,don't worry be happy。"


              10楼2008-06-28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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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影子

                  到如今属于我们的分分秒秒在哪里?白天和黑夜的流转中,我仿佛只看得见过去,听得见往事的声音。除了回忆,我的生活成了虚无的空气。

                  1

                  左澈,如果你在对岸看着我,请你不要嘲笑我的笨拙。三天过去了,为什么我总是拼不好你的脸?每拿起一块小拼图,我都要仔细地观察,是你的眼?你的眉?你倔强的唇,还是你微兜的下巴?我的手总是不停地颤抖,我的泪总是不可抑制地向外涌,眼睛麻木地疼痛着。

                  窗外的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我不愿关上,因为我的左澈最喜欢吹风。

                  我决定歇歇大脑,再来拼完这张属于我俩的拼图。于是,我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麦香奶茶。记得那年冬天,我们总是喜欢跑到市民广场去吹风,两人冷得瑟瑟发抖。你总会让我等你一会儿,然后你快步跑到近处的便利店买来一杯麦香味的奶茶冲好后小心翼翼地捧着靠近我。你总是不忘拿两根吸管,一根粗的一根细的。你喝细的我喝粗的,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是为了把里面的椰果全部让给我。那时,我享受着你的呵护,如奶茶滑进我冰冷的胃里,暖意融融。而如今,我站在阳台上,深夜12点,一个人,捧着这杯奶茶,绵软的椰果在我口中是那样的无味,我咀嚼再咀嚼,难以下咽。薰衣草淡淡的清香随着夜风若有若无地氤氲在鼻间。

                  "叮--"

                  门铃在响。

                  会是谁?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地方。这么晚怎么会有人来?

                  居然是程沫,他穿着灰色的西装站在我的面前,眉目微锁,神情平和。

                  "程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问。

                  "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反问我。

                  "嗯,请进。"我侧身让他进屋。

                  程沫走向沙发,坐下来,静静地凝视着茶几上的拼图。

                  "我很笨的,拼了三天都没拼好。"我自嘲地笑笑,问他:"你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奶茶和冰水,不好意思。"

                  "给我一杯冰水吧!谢谢!"程沫扬扬眉毛,对我点点头。

                  当我端着冰水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帮我拼那块拼图。

                  "哐啷",我扔下水杯,歇斯底里地冲上去打掉他的手:"你做什么?这是属于我和他的拼图,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碰的!上面有他留下的指纹,留下的呼吸,留下的眼神,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用锐利的目光找出程沫刚才拼的几个小拼块扔进了纸盒里。这时我才发现我很不雅地跪在茶几边,身体则倾在程沫的膝上。

                  我慌忙起身。程沫也站起来,他望着我,慢慢靠近我,埋下头,一只手掌触摸着我的脸庞。他的手心滚烫,似要把我灼伤。

                  "苏简,你必须明白与接受的是,左澈已经走了,你的生活还得重新开始。"

                  "没了他,我只能在回忆里开始。"

                  "如果你的回忆里也有我,让我陪你重新开始。你喜欢薰衣草,我们可以去法国的普罗旺斯,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海,我们的家可以安在旁边,离那些紫色精灵很近很近……"

                  程沫用双手捧住我的脸,他深邃的眼中有流星划过。深夜12点的房间,摇动的钟摆,轻拂的窗纱,淡淡的薰衣草香,纵使一切变得暧昧,可是我心中早已没有流星飞行的轨道。我轻轻地放下程沫的双手,摇摇头:"开始如果重来就不叫开始了。你回去吧,橘子在等你。"


                14楼2008-06-28 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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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向厨房,拿来扫帚和撮箕将破碎的玻璃渣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他朝大门走去。

                    "等等--程沫。"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微锁的眉竟然在这一刻舒展了。

                    "对不起,"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但是我想对你说的是希望你以后别再闯入我和他的世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也许有一天,你不会再对我说对不起。"

                    程沫挺直的背影怅然离去。

                    我的奶茶早已冰凉。

                    2

                    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明亮的阳光已经投射进窗户。紫色的床单上,渲染着大朵大朵的白色花卉。床很大也很舒服,我把头陷在软软的枕头上,全身慵懒地舒展,犹如坠入白云的深处,荡漾着,失去了重量。

                    左澈,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那么快地睁开眼睛。我会故意等你,等你醒来吻我的脸颊,然后,我伸一个懒腰,再翻身,不理你。这时,你准会侧身,用你的脸贴住我的脸,轻轻唤我:"苏小猪,起床了!"

                    你总是喜欢叫我苏小猪,你说你喜欢我的微笑,喜欢我的哭泣,喜欢我的生气,喜欢我的沉默,喜欢我的温柔,喜欢我的无理取闹……你说我在你眼里分秒生动。是的,分秒生动,你在我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到如今属于我们的分分秒秒在哪里?白天和黑夜的流转中,我仿佛只看得见过去,听得见往事的声音。除了回忆,我的生活成了虚无的空气。

                    "苏简,我早就看到了这一天,程沫要和我分手,我知道我不该在这时候跟你说这样不开心的事情。可是苏简,我能对谁说呢?"

                    橘子在电话那头低泣。

                    西图雅餐厅。白天,也是窗帘紧闭。幽暗的灯光下,橘子坐在沙发的一角,她居然学会化烟熏一样的妆,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根520。

                    "我不知道那个她是谁,但我知道因为她我就要失去他了。"

                    "或许是你搞错了。"我按住她冰冷的手。

                    橘子摇摇头:"我爱他整整五年,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说他不爱我。"

                    你不是我的月亮,我不是你的云,我们是银河中彼此守望的星星。忘了吧,一切都随风,算了吧,一切都让它走远,别在沉睡,别在回味,我在心碎,为你沉睡……

                    一个低沉的女声在餐厅里不痛不痒地唱着,唱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我和橘子相对无言。这时候,我多么想回到过去让时光转身背道而驰,好像时光从来没有消失过,日子从来没有凌乱过,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单纯明亮的孩子,怀揣着自己的小心动小幸福小伤痛,一天又一天。

                    而现在,抽 520 的她,喝炭烧咖啡的我,在这样阳光灿烂的午后,躲在城市的黑暗角落,像两只受伤的猫互相舔着对方溃烂的伤口。


                  15楼2008-06-28 0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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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面条后,我拿起刷子和油漆,戴上他的帽子,站在高凳上开始刷未完成的墙壁。松石绿让人感到安宁。我每天刷一点。不是我懒惰,我实在不愿太早抽离他做过的事情。每一刷下去,我都能听见他脉搏的轻微跳动,他留在墙壁上的呼吸重新苏醒过来,和我的呼吸奇妙地重叠。刷把上他手掌的温度温暖着我的手心,我重复着他的一点一滴,就如魂魄附在他的身上,我是他,他是我,永不可分隔,永不再分隔。

                      5

                      原来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很多单位都委婉地拒绝了我。有几个学校虽然应允了我去代课,但是待遇太低,我不得不放弃。

                      站在繁华的十字街头,看着红绿灯闪烁,我挪不动自己的脚步。半个月过去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我和左澈的家,将面临被收回的威胁。

                      那幢大楼,矗立在我的面前。24楼,只要我走进去,我想我应该得到帮助。只是那么没有退路的话我已经讲出口,我怎么能食言?

                      "苏简,我知道你需要我的帮助,不是你要见我,是我要见你,可以吗?"

                      绿灯亮起的时候,我接到了程沫的电话。

                      程沫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有时候,我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或许你借一笔钱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还你。"我站在他面前,声细如蚊。

                      "我从不无缘无故借钱给别人。"他递给我一杯咖啡,"其实,你可以用你的劳动换取你的报酬,我的秘书刚刚被我炒掉,你做我的秘书吧!"

                      6

                      "去吧,简,你去程沫那里我也放心,毕竟他可以照顾你,你现在这模样总让我心疼。"橘子挽着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瞧,你这阵子瘦了好多。"

                      "你也和我一样。"我看着她同样憔悴的脸,浮肿的眼。

                      "我和你不一样,再怎么说,我还有争取的机会,毕竟,他还没有判我死刑。"橘子牵着我的手过马路。

                      可是听到"死"这个字,我突然全身颤栗。阳光强烈地刺痛着我的眼睛,我头晕目眩地停在斑马线的中间,无法动弹,前进与后退似乎都会让我立即跌入万丈深渊,失去安全感。 我恐慌地站在那里,死命地咬着下嘴唇。

                      "苏简,苏简,怎么了?"橘子使劲拽我,我纹丝不动。

                      汽车喇叭声此起彼落地响,震得我的神经快要断掉。

                      "神经病啊,找死啊!"有人在痛骂。

                      死,死,死。

                      又是死,为什么你们总要说这个字?对你们来说无关痛痒的字,对我来说却是千刀万剐啊!

                      "先过去,过去。"橘子用力拖着我荒芜的身体,我木然地被她拽到马路对面。

                      嘴唇咸咸的,我无力地蹲在地上,泪水汹涌。橘子掏出纸巾给我擦掉嘴唇上的血迹,然后她紧紧地抱住我,陪我一起哭泣:"苏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17楼2008-06-28 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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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睫毛

                        你只看得见最远最远最遥不可及的风景,却看不见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就像眼睛永远看不见睫毛的存在,看不见睫毛的存在……

                        1

                        清晨,雾霭迷离。

                        校园的楼房,树木,天空,都被薄薄的雾环抱着,犹如笼罩在一朵巨大而诱人的棉花糖下。操场上有些淡淡的濡湿,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叫,我围着跑道,缓缓地跑着……

                        终于,看见程沫朝我迎面跑来,他的脚步充满节奏,沉稳又有力。我的脚步却有些打结,几次都险些滑到。

                        呼吸窜到了喉头,我想当他跑到我的身边,在我身旁停下,用似曾相识的目光望着我时,我是该回他一个微笑或者告诉他我是苏简--他的老乡,抑或装作跌倒,等待他的救助。我的头脑电波疯狂地震颤,思觉瞬间失调。

                        可是,最后的最后,当他从我的身边跑过,当他的脚步在地面弹起震颤我的心房,当我的头发被他身体掠过的风扬起,当他淡漠的眼神扫过我的脸庞……

                        他已不记得我。

                        不记得我的名字,更不记得我是谁。

                        我安慰自己,这是情理之中,他是高高在上的果,而我顶多算草地上一朵不起眼的花。我能仰望他的丰硕,但他即使俯视,也很难发现我的存在。

                        左澈那家伙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脸皮厚,一定能功德圆满。

                        我咬咬牙,心想:豁出去了!于是我回转身,奔跑上去,追着程沫的脚步。

                        "嘿,老乡--"我叫住他。

                        他回过头,诧异地望着我。

                        "我是苏简,上次我妈妈托你给我带东西那个。"

                        他似乎想起了,点点头:"哦,对!苏简!你也喜欢晨跑?"

                        他的步伐真快,我跟得很吃力,呼吸急促,胸口紧绷,喘着气说:"是的,我--喜欢--"

                        "程沫--"远处一个女生向他招手。

                        雾气已经散去,金色的晨光从天空倾泻下来,铺满了半边操场。那女生穿白色的运动裙,身材修长,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她站在光影中,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她挥舞的双手犹如一双优柔的翅膀,覆盖住了我所有的勇气。

                        我才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是大块的黑色阴影,没有晨光。

                        脚底的冷气就像冒着青烟似地朝上窜。

                        "不好意思,我先过去了。"程沫对我微微一笑,朝光影跑去。

                        我再也跑不动了,埋下身撑着膝盖,双腿如铅。

                        2

                        "哈哈哈--"左澈听完我的窘况,笑得几乎闭气。真是讨打。

                        我举起手中的杂志朝他的头上猛拍。

                        "喂,打成脑瘫你养我下半辈子哦!"他抓住我的两只手臂,拉我到他面前,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望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我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脸,有一刹那的迷失,不过,仅仅是一刹那。


                      18楼2008-06-28 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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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你做梦吧!"我收回杂志,懊恼地坐了下来。

                          左澈告诉我,那女生叫颜西,和程沫青梅竹马,家世也极其显赫,可能要和程沫一起出国深造。这真是一个老套的故事,故事中,程沫扮演王子,颜西扮演公主,我扮演无数丑小鸭中的一只,而且很可能是最呆最傻的那只。

                          秘密基地很静,只能听见风的声音,树的嗡动。

                          丑小鸭开始沉默。

                          "这样吧,你写一封信,把你心里的话全写出来,我帮你带给老沫子。"左澈拍拍我的肩膀:"难不成就这样退出?不像你的作风哦!"

                          我叹了口气,也拍拍左澈的肩膀:"好吧,再试试,谢谢,兄弟!"

                          "对了,你的文采如何?要不要我帮你打草稿?"左澈真是随时欠扁。

                          我起身,再次对着他的脑袋猛砸下去:"看你瘫不瘫!"

                          打完,尖叫着闪开--

                          像捡了便宜似的笑着跑出了秘密基地,我断定他会追上来,他是个不肯吃亏的孩子,怎肯忍受被我欺负。可是我一个劲儿跑了很远,都没听见他的脚步。这时,我心里有些慌了,莫非他真被我打晕了,想想自己下手也不至于那么重啊。于是我拨通了左澈的电话,可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这时,我更慌了,快步跑回秘密基地,几步跨过花坛,绕到背后,一眼就看见左澈倒在地上。

                          "左澈!"我大叫一声,跑到他的身边,跪在他的面前。他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我摸摸他的头,并没有流血。

                          内伤更可怕。

                          "左澈。"我猛烈地摇晃着他,他不应。于是我死命地掐他的人中,他还是不应。

                          闯祸了闯祸了,我吓坏了,左澈,你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啊!

                          我一边掐住他的人中,一边摸出电话:110还是120还是210?我完全乱了。

                          "啊--小姐,你的指甲也该剪剪了。"左澈大叫一声,夺过我的电话。

                          我呆呆地看着他狡黠的脸。

                          "哇--"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也呆了,慌乱地说:"你哭什么,我还没哭了,即使没被你打伤,也被你掐伤了,你看我这里好痛。"

                          我才发现他的鼻子下有深深的指甲印,皮肉之间还冒出淡淡的血红色。

                          "活该,谁叫你骗我?"我抹着眼泪。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头,高中时,我们班那个女班长打我的头,我一怒之下把她的胳膊扭脱臼了。从此之后,没人敢打我的头,你是打我头最多的女人,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硬是下不了手,只好捉弄捉弄你啦,没想到你倒像受了大委屈似的。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让你打,不过得轻点。"他凑过头,埋在我的头下。

                          忽然间,觉得他好可爱,于是我摸摸他硬硬的短发说:"对不起。不打了,再不打了。"


                        19楼2008-06-28 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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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谁又告诉我橘子是左澈的女朋友?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看到橘子的表情,我想我真是猜错了。真不知道左澈那家伙的女朋友是谁?闭月羞花还是沉鱼落雁?这么久地雪藏着,不让我看一眼,害得我如此尴尬,把自己的臆想当了真。

                            "我看苏简,你最近老是和左澈鬼鬼祟祟的,难不成你才是他的女朋友?"橘子凑到我的面前,摇晃着脑袋。

                            "瞎说,打死我我也不会喜欢他这种型的。"

                            橘子再次狂笑起来。我觉得头上有一片阴影,回过头,左澈正站在我身后,嬉皮笑脸地望着我。

                            "呀--"我也笑了,真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

                            "你说打死你你也不喜欢谁呀?不会是我吧!"左澈在我的身边坐下。

                            "走--我们洗碗去。"我拉起橘子离开了他。

                            4

                            这封信我还是要写的。

                            虽然橘子的表白遭到了拒绝,不代表我的希望也跟着破灭。

                            不想留下任何的遗憾,在我最初的爱。

                            程沫: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在你之前她从没为谁心动过?你相信吗?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在她看见你的第一眼便爱上了你,你相信吗?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她为了你清晨五点起床到操场去跑步,你相信吗?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只有在你面前,她才感到自己的卑微,你相信吗?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她写这封信写了一百遍又一百遍地撕掉,你相信吗?

                            如果一个18岁的女生告诉你,她不一定要你的爱,只想要你了解这份爱,你相信吗?

                            ……

                            要命的是,那个女生就是我。

                            如果你有一点点相信,今晚9点,我在学校后门的空盒子门口等你,你来吗?

                            我将信装进了一个紫色的信封,里面放上了薰衣草的干花。

                            "记住,今晚9点之前一定交给他。"我叮嘱左澈。

                            左澈点点头说:"没问题,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9点钟,9点钟。

                            你会来吗?

                            会还是不会?不会还是会?

                            从来不觉得时间有如此地漫长,每一秒都像一场花谢花开。

                            终于,等到了8点半,我来到了空盒子的门口。这个BAR是专门为学生开的,外观看上去像一个木头盒子。我也只和左澈去过一次,里面几乎都是学生,很闲散,上网,听歌,喝酒,聊天,慢摇,都有。

                            我站在那盏矮矮的路灯下面,开始等待。

                            初秋的晚上,风微寒,淡淡的光束里我像一片孤单的叶子。

                            空盒子厚重的门"朴朴"地响着,学生们来来去去,偶尔,也有眼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无视着那些好奇的目光,心里怀揣的期待是美好的。我想程沫是会来的吧!不管是来告诉我什么,他总是会来的吧!


                          21楼2008-06-28 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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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51.65.*
                            我也是一个看别人的故事
                            流自己的泪的一个人
                            喜欢左澈


                            23楼2008-07-13 15:33
                            回复
                              • 222.213.242.*
                              左澈的离开是我的眼泪泛滥的时候,
                              那么完美的男孩就那样走了。
                              当苏简的眼睛看的自己的睫毛的时候,
                              注定了他们幸福的开始,但幸福总是那么短暂
                              他们的熏香海棠,他们的一切.当我选择恨黑桃们的时候却还是不忍,他们都是迷失在城市里的孩子.他们的错都是透明的.还是爱左澈


                              24楼2008-07-1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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