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秋风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靠着火，也须穿上烈阳了。
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拿个鸟枪。”
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站起来向外一望，那陈美嘉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
她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藤甲，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武术家草鞋，见了我，又说道，“来个鸟枪，这回我是有鸟蛋的，只要１２００就够了。”
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她说，“陈美嘉，你又送人头！”
但她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不送，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出红枪？”
陈美嘉低声说道，“被抓，抓，抓死而已……”
她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
我取了鸟枪，端出去，放在门槛上。她从破藤甲里摸出１２００金币，放在我手里，见她满手是泥，原来她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她端着泡泡水，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陈美嘉。
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陈美嘉还没出红枪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陈美嘉还没出红枪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的确没人用陈美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