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多梦,虽然累极,却并不得安睡。趁天色将亮未亮,收拾了满地衣衫,匆匆忙忙逃出甘露殿去。仍赤一双天足,踏着被月晒冷的青石,趁禁军巡视的空当儿,绕了僻远的小径走。一路分花拂柳,短衫许多破烂之处,被夜露浸染,通体生凉,忍不住楼抱双臂,快步疾行。裙摆张扬,拂在脚踝,又想起他的吻来,便刹住步,环着膝头无声地哭了一阵。此时才有泪水,却并不伤心,也不晓得自己在哭什么,直待泪水流干,方才起身,勉强用袖拭去这莫名的泪痕。
“渴了。”
兀自嘀咕着,只觉得喉舌燥渴异常。拔腿就跑,一路再不耽搁。直到竹漘阁内,捧着水壶痛饮见底,方才有所缓解。又去院中打来井水洗涤身体,换下的衣物不好再穿,以空白竹简挖松一处土地,就地埋了,方才爬上卧榻休息。不过一刻,婆娑儿率先醒来,搂着胳膊,直嚷好冷好冷,又把钩星子吵醒,两人一齐在我身上推搡,疑说感染急症,恐怕病入膏肓。
“哪里有这许多急症?”
又好气,又好笑,想想不过几个时辰之前,我还如这两人一般,对身体的异样感到恐惧,几回疑心生死。知道她们牵挂自己,也不欲怄气,只是耐着性儿用好话来劝。
“我不过到外头读了一会书,恐怕烛火打扰你们睡觉。如今实在困得要死,还请两位娘子怜我疼我,饶我稍歇一会可好?”
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放过了这一遭。只是婆娑儿死活不要再与我挨,同钩星子换了位置,这才还了竹漘一个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