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完毕。
“中文房间”问题足够著名,这是塞尔为了反击图灵设计的一个思想实验。
机器可以有思想吗?这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问题。图灵问:“有思想”是什么意思?我
说它有思想,你不承认怎么办?我们怎么判断一台机器是不是有思想?
于是图灵设计了一个“图灵测试”,图灵认为这是一个可操作的标准——如果机器通过了
这个测试,我们就应当承认它有思想。
图灵测试是这样的:把一个等待测试的计算机和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分别关在两间屋子
里,然后让你提问题,你通过提问,通过分析机器和人对你的问题的回答来想办法区分哪一
个是机器,哪一个是人。如果你无法区分,那么,这台机器就通过了测试,就证明这台机器
和人一样具有思维,有思想——这是一台会思考的机器。
塞尔用中文房间这个思想试验反击图灵——事实上这确实彻底击溃了图灵。
中文房间应当这样说才是正确的:一个不懂中文的人(西方人认为中文就像天书一样难
以理解,如果他认为你的话难以理解,就会说:你说的简直就是中文!)被关在一间封闭的
屋子里,屋里有一个完整的中文对照表——任何一个中文句子都对应一个其他的句子,事实
上对应的那个句子是前一个句子的答案。你可以用中文向这个人提问,问题写在一张纸条上
传给这个人,这个人只要查找对照表,找到对应的中文句子传出来就行了。那么,这个完全
不懂中文的人,确实像一个精通中文的一样回答一切中文问题,但是他丝毫不“知道”任何一
句话的意思。
在此基础上,有人提出了更强烈的反击:把爱因斯坦对任何一个问题的回答汇编成一本
书,那么你拿任何一个问题去问爱因斯坦,与翻着本书会得到同样的答案,现在我们能说这
本书像爱因斯坦一样会思考吗?
所以转了一大圈,我们还是要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前面说过的第二个悖论——空地上的奶
牛,要重新审视柏拉图的JTB:什么是“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像欧几里得几何学中最基本的公理是不能证明的,最基本的概念也是不能定义的。你定义
一个概念必须使用其他概念,如果你的定义是合理的、适当的,而不是胡扯蛋,那就要求你
使用的概念比被定义的概念更基本。“知道”这样的概念就像“时间”,你不问我,我仿佛完全
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求给出一个定义,世界上却没有人做得到。
按照郭伦凯郭尔的观点:对于那些最近本的概念,你不能定义,但是你可以举例说明。
我们刚刚诞生的时候脑袋里没有任何概念,也就不能定义任何东西,但是我们仍然能够形成
概念,靠的就是具体的事例。定义能够很好地形成概念,举例也行——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人认为我只要看见一件东西我就会知道,那么你要面临以下的困难:
镜子里反映了一只手机的影像,但是镜子并不知道那里有一只手机。
手机的影像反映到我的眼睛了——这与反映到镜子里没有任何区别——然后变成电信
号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里,这时候我就知道了这里有一只手机。
问题是:手机的影像反映到摄像机里,然后变成电信号传导到电视机里,电视机为什么
不知道那里有一只手机?
下面的问题更尖锐:
11/16页
假如我像流行小说中说的一样穿越时空跑到秦朝,我拿着手机给秦始皇看:“大王,你
看这是什么?”秦始皇会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
秦始皇明明亲眼看见了手机,他为什么“不知道”呢?
Das曰:除非你脑袋里头首先有必要的相关知识、概念,并且能够使用这些知识、概念
对感觉到的事实、现象、真理进行分类整理、分析判断,得出相应的结论,否则你不可能“知
道”任何东西。
显然这是康德的观点,但是这不是康德发明的。柏拉图就是这样说的,不可思议的是这
观点竟然得到他的徒弟亚里士多德的赞同——这是很不寻常的事。亚里士多德整天扯着喉咙
高喊:“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只要是柏拉图说的,亚里士多德总要踩上几脚。亚里士
多德不可能轻易同意柏拉图的观点,如果他同意了,那肯定是不得不接受。亚里士多德何许
人也?当然,我不反对你挑战亚里士多德挑战不了的东西——你虽然没有亚里士多德聪明,
毕竟比他有知识的多。
现在我们来看看秦始皇为什么“不知道”:秦始皇脑袋里没有“手机”这个概念,没有关于
手机的相关知识,所以他看见一只手机,也不知道这是手机。秦始皇有“物体”、“东西”的概
念,他知道这是一个硬的、长方体的东西,但是他不知道把手机这个东西归为“东西”下边的
哪一个分类,更不知道它的性质、特点和用途,所以,秦始皇“不知道”手机是什么。
总之,一台计算机无论多么先进,它没有概念、没有知识,它不可能“知道”任何东西,
当然永远不可能思考。小孩刚出生的时候脑袋里也没有任何概念和知识,但是他却能够自己
形成基本的概念和知识,这一切是怎么可能的?不知道!柏拉图说他生前在绝对的世界中拥
有绝对的知识,出生以后他能够隐隐约约地回忆出一些来——这显然是胡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