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的夜空如一层厚重的幕布垂下,雪花乘着北风跳着华尔兹飘然而下,落在这片灯火辉煌的城市。街道上商店门前的圣诞树都裹上了银装,映衬着橱窗里的暖黄色灯光,更增添了一份暖意和温馨。
这天是平安夜,呆毛和一群朋友从西餐厅里出来,勾肩搭背地走过街头,几番闲言碎语,在十字路口互道圣诞快乐之后便分开了。呆毛独自一人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方才聚会喝了点小酒,加上餐厅里过强的暖气,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脑袋也有点晕乎,寒冷的晚风正好给他清醒一下。车到站了,呆毛随着一群人挤进了车厢。
坐了几站后,已经出了闹市区,呆毛在家附近的车站下了车,喧闹声消减了不少,他朝手心哈了几口气,又搓了搓手,最后把手插在衣兜里,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埋着头往家的方向走去。走到自家所在的小区,周围已经变得很安静了,路上也没有多少人,只有白色的路灯和别人家屋子里的灯光照亮着积雪的小路。呆毛走过一栋楼下,听见一楼住的一户人家在唱圣诞歌,还有小孩子嚷着要许愿。真好。呆毛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上楼的时候,呆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转钟了,再过几分钟就是圣诞节了。许愿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大概就是,不要一个人过吧。呆毛这么想着走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门开了,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门打开之后,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屋内没有开灯,他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定睛一看——居然是鸟不拉屎!还穿着睡衣!呆毛在心里靠了一句,自己随便许个愿还成真了? 他俩对视了一番,呆毛先开口了:“怎...怎么是你...?你这混蛋,你哪来的钥匙?”鸟不拉屎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耳朵,瞟了他一眼,不屑地指着门锁说道:“这种东西,能拦住本大爷吗,高科技你懂吗,愚蠢的地球人。”呆毛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喂喂,那也不能就这样进去吧,你这是强闯民宅好伐。话说你不是要回你的鸟不拉屎星过年么,怎么回来了?”鸟不拉屎像是被戳中了,忽然挑起眉头移开了视线,耸了耸肩,说道:“因为...没有红包拿...”“你多大了还想着要红包啊喂!红包原来全宇宙都普及吗?!说谎也请专业一点吧!”呆毛忍不住吐槽,他对眼前这个傻子真是感到无奈。鸟不拉屎没有反驳,依旧避开他的目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退到阴影里——他怕呆毛看见他脸上的红晕。呆毛倒是没想那么多,抬腿就准备进门,却被鸟不拉屎拦住了。“干嘛?”呆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鸟不拉屎靠在门框上,低下头凑过去,小声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呆在这儿吗,又小又乱,哪里配得上本大爷。这么冷的天,要不是怕你这蠢货冻死了...”“行了,你能不找借口么,再不让我进去我炸了你。”呆毛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不自然地把脸转向一边——这混蛋凑这么近都快贴上了。鸟不拉屎似乎有些尴尬,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向呆毛脸上伸出手,呆毛一愣,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但没有躲过,鸟不拉屎的手指夹住了他的眼镜,拇指在镜片上抹了抹,留下一串细小的水滴。“你的眼镜上有雪花。”
呆毛把脸转回来,却低眉不看他,与他的胸膛只相差毫厘,他呼出的热气都拍打在他胸前。鸟不拉屎又凑近了一些,鼻尖轻轻抵在他额头。“我啊,真是一点也不喜欢地球。”
呆毛沉默了一会儿,酒精的作用似乎还没褪去,他又觉得有些晕乎,上下唇轻轻摩挲着,用很轻的低沉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吗。”
“嗯。”
呆毛没有多说什么,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往屋里走去,鸟不拉屎也没再拦着他,结实的手臂顺势将他搂进怀里,关上了门。
圣诞的钟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