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法杖一探，流星火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将小金刚包围。小金刚运起霜火莲华，自火中穿行，然而滚滚烟火中子牙身影似被掩盖，小金刚无奈，水殇汹涌而出，流星火顿时熄灭不少。只还未松口气，身后烈火靠近，转身才发现子牙法杖临近，一双湛蓝的眼中冰霜万里，似恨不能食其肉。
子牙招招狠辣，下手不留情面，小金刚蹙眉，被动的抵抗着，眸中疑惑之色渐浓，原以为子牙不过一时兴起与其切磋，然而看这招数却似有深仇大恨……能激起子牙火气的只有……
“太乙？！”小金刚伸手一格，避开法杖，飞退离开，面瘫脸上少见有了波动，“难不成是太乙出事了？！”
“呵，你倒还有脸喊师哥。”子牙不愿停手，只脚尖一点追着小金刚出招，殷红的唇扯出冷淡笑颜，“若是师哥能醒来，必也会心痛于你这般忘情负义吧！”
她原是极美的女孩儿，笑颜比阳光更明媚，现下这样冷冰冰的说话，倒叫小金刚瞬间愣了神。只这一瞬的功夫，子牙便寻了破绽，左手掐决右手舞杖，重重在小金刚肩头磕下，有殷殷的血自白衣中渗出。
然而子牙也不好过，在百花秘境里周旋了近百年，一朝破阵便急急赶来护着太乙，体力与法力都已消耗殆净，只靠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不能让师哥再受到任何伤害。
她深吸口气，压下喉头腥气，金黄的发飞扬在空中，白生生的手捏着法杖，因用力过大，骨节青白。
“子牙。”细弱无力的音出现在她身后。
太过震惊，那股血腥气还未压下便

龙阳打量着面前女孩，柳眉杏眼，高鼻樱唇，手中拎着一铁制的奇怪武器，红衣有如火般在风中飘扬。
见女孩身量尚小，又长的如此娇美，龙阳压下心中的诡异感欲走上前去问话，却被林业平扯住衣袖，“你看女孩的腿。”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是聚音成线。顺着裙摆往下看去，这才发现女孩竟是微微悬空站立，只裙摆过长，遮掩的半虚半实。
“这……”，“你们来这做什么？”女孩儿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林木中响起，像是冰玉被山泉冲开缝隙，冷而动听。再加白嫩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若非是瞧见这女孩有着悬空之力，到真要被当做普通人了。
“前来拜见乔老将军。”林业平将龙阳扯到自己身后，上前俯身相拜。
女孩儿伸手颠了颠武器，忽的往前一探，顶端绽放幽幽红芒，携带着流星之火从天而降，火芒中，女孩笑的天真纯善。
轰——林业平伸手掐决，银白色的剑自后背飞起，迎头直面流星，碎石纷纷扬扬落下，龙阳捂了头，躲在林业平长袖下。
落下的碎石带着火光，触地即燃，那女孩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光中。
护着龙阳，林业平挥剑如风，将燃起的火尽皆扑灭。
“诶诶，那孩子不见了。”龙阳有些着急，扯了扯林业平衣袖，“把那奇怪的小孩跟丢了！”
失笑的收回剑，再将衣袖扯回，林业平道：“那小孩不过一个阵法假象，并非是真人。现下阵法已破，假象自消。”
那竟然是阵法……惊讶的龙阳瞪圆了眼瞧着林业平。他自然听过有各大神奇阵法，然亲眼目睹所带来的震撼却一分不少。
“那孩子，估摸着便是乔将军设置的最后一道阻拦之门。”林业平牵过龙阳手，往前走去，“又或者，那孩子才是我们是否能找到乔将军的关键所在。”
“你说的没错。”一个相似的声音响在林中，寒风夹杂着轻雪吹过，将地上的火星子彻底扑灭，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冷。
这是龙阳看到清玄的第一感觉。
从眉眼来看，这忽然出现女子和那红衣女孩如出一辙，只是长开了，原先的娇俏尽数转为清冽美貌，眼中星芒闪烁，带着数九寒天的冷。
“你们说要来见家师？可家师早已在十二年前逝世。”女子低垂了睫，轻声道：“若是再无其他事，便离开这吧。天子峰并无你们要的东西。”
看来是将他们两当成了来寻宝之人。
“乔老将军是您老师么？”龙阳深吸口气，俯身下拜，“吾乃姜国太子龙阳，现下姜国风雨飘摇中，还望您出山，救姜国。”
林业平阻拦不及，只好也俯身拜下。那女子黛眉轻蹙，莲步微移错开礼节。
“我一人之力，如何拯救姜国？便是家师在世，也无力回天。”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林业平抬头，定定看着这女子。
女子默然，过了半响才道：“师傅他，只希望我平安过了这一生。”
“不可能！”龙阳讶然惊呼，“乔老将军是何等人物，怎会置姜国不顾！”
女子眼波流转，打量着龙阳，“有什么不可能的，师傅他为了姜国，亲信尽皆埋葬沙场，据闻师娘，都是死在平腌之战……到得最后，落下一身病根，半柄残剑，为姜国，他已付出的够多了。”

初看时长裙飘舞，青丝拂动，带着不可言传的空灵仙韵，如不出世的九天玄女，又如山林中闯出的精灵，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叫人一见难忘，美的风华绝代，似要超脱而去。绕是林业平这般心如止水的人都被其美貌惊的一滞。
然而当他们细看，却发现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绝代无敌之姿，带着睥睨天下之势，锋芒毕露。
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交织，初看空明若仙，衣袂飘摇，临近时，却发现其有绝世无双的风姿。
白衣女子轻笑，黑白分明的眼看着龙阳和林业平，开口，声音若山泉撞石，冷且脆：“你们是打算入这仙台山？”

太乙与太一才刚下山，便被一个红衣身影吸引了视线。
那个女孩子像是夺天地精华而生般，耀眼的叫人移不开目光，美的璀璨夺目，亮白的长发被束成双马尾，尾端微微发卷。女孩儿一手握着奇怪的铁制武器，另一手托在腮下，百无聊赖的盯着路过的行人。
太一自认也是个美貌非常的女子，然这女孩瞧去不过十五六的年岁，便有如此美貌，到了双十年华，岂不让天地为之失色。
太乙倒只觉这样漂亮的小女孩，似是独身出门，可不安全，然他也并非圣人，虽觉有异，却难以贸然邀女孩一起同行。
“你说什么？”女孩出声，笑得甜糯，那双眼像是揉杂了银河星芒，轻飘飘的从太乙身上略过，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汉子。
那汉子原就贪图女孩美貌，现下一看这样美的笑容，更是被迷的找不着北：“跟我走吧，看你一个女孩在外行走，很危险的。我家中有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妻子。”
“是么。”长睫轻颤了下，如蝴蝶振翅，翩然飞舞，“可是我有要去的地方的。”
太乙捂着心口，理解了何为一见钟情。
那汉子

离开的时候，姬皓月忽的想起那年叶凡在舞台上主持，有一瞬间灯光明晃晃打下，叶凡笔挺站在台上，黑发被映的雪白，五官也模糊不清，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红颜旧，江山还未老。
唯此情悠悠。
姬皓月低头吻了叶凡。是个温情脉脉的吻，所有气息碾压都只在唇上，青涩的，小心翼翼的。叶凡呼吸重了些，探出舌软软撬开他的牙关，气息唾液交换，包括那份无奈。
彼此间唇舌摩擦，叶凡从来不知道接吻能这样吸引人，简直能把人灵魂迷住……然而心里的那个洞却不满足，叫嚣着还要，还要更多。
然后姬皓月停滞了所有动作，如被一盆冷水淋头，叶凡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姬皓月，瞳中闪烁星光，像是敷了层水膜，波光粼粼，却并不软弱无力。他是叶凡……没有什么能打败他的叶凡。
“姬皓月，你走吧。”叶凡轻笑，颊边绽出两个浅浅酒窝，神色温软如春风，“我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你也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的……我们就此散吧。”
姬皓月伸出手，温柔抚着叶凡的脸，然后慢慢盖住了他眼睛：“叶凡……叶凡……”你总是那样理智。
不想看见他的眼，那双黑亮清明的，看透一切的眼。在这双眼下，似乎什么都无所遁形。

“那是我想做的事。”姬皓月避开了叶凡散着璀璨光芒的眸，往另一边看去，远处是万家灯火，那些淡橘色的光芒躲在霓虹灯中，软且暖。夜风轻轻吹拂，霓虹灯使得整个城市亮如白昼，散落在亮色灯火中楼房，车流，人流都是那样渺小，“那是……信仰，余生的意义。”
“信仰……什么是信仰呢。”叶凡垂头，脚轻轻踢了路上石子，似乎带着慵懒笑意问道：“保家卫国么，这就是你的信仰？”
不……姬皓月眼底闪烁着落日时分火焰般的光芒，锐利，不可直视。不仅仅是保家卫国，还有这些人民，这片大地上的一草一木。
还有他喜欢的人。
伸手揉了揉叶凡头发，姬皓月唇边挂上轻笑。
“走吧。”
叶凡看着姬皓月背影，手捏成拳又松开，徒留手心一股潮湿热气。

人生中，有那么多无能为力的事。
比如龙葵和清玄的死。
这几日，我总想起很久以前，那时的风轻软，天碧蓝。龙葵的蓝色衣裙在风中舒展，面上是娇美笑颜，拉着清玄的手跑向我，清脆如银铃的笑声传遍整个皇宫。
我伸出手抱紧扑在我怀里的龙葵，天真的以为，自此岁月安稳。
可是乱世中，哪有什么安稳。我哪怕是倾尽全力，都没能护下最亲的人，她们都飘散在风中，随岁月流逝而逝去。
还好……还有一个人，陪我走到了最后。
“业平……业平。”我轻声唤着他，“我好像……看见小葵了，还有清玄……”小葵向我招手，笑容一如以往的娇美，清玄站在她身后，那双曾闪烁着流火错金般锐利光芒的眸一片平和，唇抿着，只嘴角轻轻勾起。
业平握了我的手，似乎想替我拭去额上的汗，却又没动，想说什么，却只见喉头滚动，呜咽不成语。
“小葵……小葵，你和清玄来接我了吗。”感到握着我的手有些发抖，我却再无气力去安抚。“业平，我要走了。小葵她们等了我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和她团聚了……”我抬眸，往日里早已模糊的眼这一刻看的无比清晰。我看见业平依然是白衣胜雪，面上笑容依旧恬淡温软，只是显得勉强。那双眼死死盯着我，有不舍有无力有悲伤……还有我自己。我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面色惨白如纸，卧床太久，连笑都是无力的。
“业平……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说好要振兴姜国的；对不起，没能和你一起白头……
眼一磕，我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
姜国庆历四年，先帝龙阳逝去，举国同悲。
先帝师林业平自此归回蜀山，再未出山。

【2】别离难忍，忍别离
姬皓月最终还是决定念军校。
姬家的人对此反应各异，紫月倒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哥哥，磨着小虎牙说哥哥家里就交给我了，放心走吧我会想你的……话还未完就被姬皓月一个爆栗敲在头顶，痛的惊呼出声。
姬皓月走的那天叶凡没有去送。
还有什么可送的，该说的话该言的情都已表露，如果去送了……万一舍不得呢。叶凡撑腮，目光冷淡的看向窗外，梧桐树叶飘落，绵软白云延展，那个人，已不知何时才归。
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叶凡想自己真是爱受虐，喜欢上那样一个人，自此天寒地冻，路遥马亡都是自己作的。
……
姬皓月笔直的坐在去往学校的飞机上，腰像被焊了铁般不会弯折，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淡定从容。
他想起叶凡，面容清秀，站在晨光中，朝阳顺着他笔直的腿，攀上指尖，攀上衣领，那双黑亮的眼中带着不可名状的温柔慵懒笑意，跳跃着比晨曦更美的光芒。
姬皓月知道叶凡对他很好，或者说，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做叶凡的朋友是很幸福的事，因为他会把你纳进他的圈子，与你交心为你分忧。或许姬皓月能借着现在把叶凡追到手……可是之后呢，且不说自己父母，便说叶父叶母只有这一个儿子，等以后叶凡长大了，会不会怨他。
恍然想起叶凡小时候，白嫩嫩的，顽皮却有分寸，会乖乖喊他皓月哥哥，哄哭叫的紫月。再大些，喜欢笑，笑的见牙不见眼，婴儿肥渐渐褪去，轮廓变得清秀，性格也变得沉敛。只有那双眼，一直是年轻且热切的注视着他。
就像是自己养的花一日日长大，盛放……可惜叶凡不是他养的花，他只是途经且目睹了这盛世芳华。
你值得更好的。
姬皓月闭了眼，长睫坠下，有如疲惫的蝶。
……
那么多年过去，叶凡升入大学，

哪有这样静的夜，连一丁点儿声响都无。然而这静却不让人害怕，只让人感受到由衷的幸福满足，星星笼下层浅浅纱光，白梅也散出幽幽淡华，龙阳紧了紧手中剑，朝着梅林深处的木屋走去。
屋旁一溪流蜿蜒而过，水流灵动活跃却无声；屋前有石桌石椅，桌上放了白瓷杯，似还漾着水光；屋门半掩，透着微弱烛火光……龙阳伸手推开门，发现装扮素雅的屋内只有一白衣男子。
林业平。
他甚至不用去看那男子的脸，只观背影便知，更遑论男子转了身，朝他轻笑。
他说“龙阳，过来。”
那样清浅的笑颜，他在林业平脸上看到过无数次。受蛊惑般，他进屋像林业平走去，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却生不起反抗之心，或许是笃定即使在幻阵中林业平也不会伤害他，又或许是因为心底隐隐期盼——快到那人身边时，忽的天摇地动，赤红火光自上而下灌入，周围一切都分崩离析，包括林业平。
龙阳往后一跃，避开火光，便见清玄红衣凛凛，冷着一张脸站在对面，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白梅木屋，他又回到了槿汐原中。
“清玄”，龙阳喊到，清玄兀自转过身，只低低应了声“嗯”。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倒没再遇见幻阵或灵体，只是见紫色花海已能看见边缘，传来水声涛涛。清玄蓦然开口道：“那个幻阵，能让人看见心底最期盼的东西，不知多少人沉沦在幻阵中，只为了那虚幻之景。”
龙阳一愣，想起幻阵中的清冷白梅，蜿蜒溪流，和白衣如玉的人，手抖的厉害。原来自己最期盼的，不过是与那人一起，在一起就好了。那些家国天下，不过是肩上职责，但是这人世间，总有比自己想要的，更为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