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起来就像新鲜橘子皮一样。”
“因为毛孔粗大？”
“那你一定没有仔细闻过它的味道。”他笑。

当我妈第十八次提起她的当年，我终于忍不住接了嘴：“是是是，您那时候如花似玉又有才气又有骨气，老厉害了…”
“那是，你妈我当年又好看又时髦，多少男的追啊？我们系那个，按你们现在话说叫什么？哦叫系草，天天给我买早餐…”
得，又来了。

“那时候可有不少想趁虚而入的呢。”
“那你怎么没趁机捞个好的？”
“我说了，都给老娘滚，老娘不稀罕！”中年妇女的脸上泛着得意洋洋的油光。

我看着她在院子中央一边奋力挥舞手臂拍打着沾了潮气的被子，一边同我讲着那个早就被讲烂了的毫无新意的初恋故事。胳膊上的赘肉一颤一颤，逆着光勾勒出一幅肥硕的剪影。
橘子皮的气味。新鲜，青涩，辛辣，而沁人心脾——在它烂掉之前。

回忆于她而言就是那床潮湿的被子，时不时就该翻出来晒晒太阳杀杀菌，而不是裹着它睡一觉——拼命用体温焐热的湿漉漉的梦境，醒来的下一秒，还是冰的。橘子皮闷在紧紧扎住的塑料袋里，呼吸作用产生热量，让它沁出滑腻腻的汁水，然后裂开——气味是腐败的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