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芊……”
暮希下意识的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该和她说点什么。
叶芊反而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小小的、她惯有的那种面前微笑,“加油。”她轻声说道,也捧着自己手里的油灯走进了森林。
一种无力感席卷了暮希的全身,比之前自己在鹿泽面前愚蠢的发言还要令她羞愧。
暮希不能否认,她把那个看似随口提起的组队邀请当成了一种对叶芊的承诺。毕竟在这几天的学习里,叶芊慷慨的给予了她许多指点,也从不和栗绘等人一起,在暮希得到老师的夸赞后故意到她面前来说些酸话。
她以为在礼拜时,她能帮到叶芊,但其实她做不到。
暮希草草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快步走进森林。
当城堡和森林之间的视野彻底被迷雾阻断后,暮希先从口袋里掏出鹿泽给的胸针别上,才有空打量着H分发给一年级的古铜油灯。
这盏灯上没雕刻什么繁复华美的纹理,却打磨的足够光滑,灯座上留有一点未被清理干净的绿色铜锈,像是刚从某个湿润的地方取下来的。
地牢。
A给她展示的画面,突然又跳到了暮希的眼前。
“往左。”
不等暮希多想些什么,鹿泽平静冷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绕过那三颗缠绕在一起的大树,在旁边的灌木丛边等我。”
他通过胸针传递给暮希这个指示后,就不再说话。
暮希按照鹿泽的话站到了一丛低矮的灌木边,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按照她的感觉来分辨,这里和城堡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千米,四周白色的迷雾却越来越浓,能见度非常低,如果不是鹿泽提醒,她根本发现不了距离她不到十米的那三颗大树。
三颗大树非常粗重,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合抱。它们之间爬满了藤蔓植物,树与树的枝干也在生长的过程中纠缠在了一起。
中间那棵树比较矮,左边那颗最为高大,像是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一家人。
暮希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低头时却注意到了自己脚下柔软细嫩的青草。
森林里的野草和城堡外的那片草坪如出一辙,高度整齐,像是被人为修剪过。
“这里还是森林的外围,我们的时间比较紧,现在先跟我走。”
鹿泽的声音比他模糊的身影先从迷雾里出现,“灯油和火种分别放在森林的两边,现在不是去取它们的好时机。”
“等等。”暮希快步跟上他,直到两人并肩而行,“我们要先去哪?”
“森林的边缘。”鹿泽看也不看她,又快又稳的在林间穿梭着,“你身上有学院的保护,迷雾不会阻拦你靠近那里。”
鹿泽的身上仍是那套执法者的蓝制服,原本挂在腰间的佩剑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小型手弩和几把被皮套包裹住的短刀。
他的背上同样斜挎着一个大小适中的箭囊,里面没装箭矢,而是鼓鼓囊囊穿着一些暮希不明白的小道具。
暮希原本的快走变成了小跑,索性森林的地面令人意外的平整,他们的行动速度也顺理成章的不断加快。
过了一会暮希就适应了他们的速度,两人之间的沉默却突然变得显眼起来。
“森林的边缘……很远吗?”她没话找话。
“这篇森林比你想想的要小,它只是被制造出来的一个屏障。”鹿泽偏头看了暮希一眼,脸上带着点不耐烦,“如果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应该适时的保持安静,这一点在以后说不定会救到你。”
暮希抿抿嘴,不再说话了。
奇怪的是,每当遇到鹿泽,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做些在之后肯定会令自己懊悔的事出来,就好像鹿泽挂在口边的那句“用点脑子”成了一道古怪的诅咒,把被学院里老师们称赞的天才暮希,变回了现实中平庸又无趣的高中生莫卡。
暮希提了提脚,跨过一根横在她面前的树根,鹿泽也拉起自己的制服下摆,脚步轻快的越过这些障碍。
从这里开始,像是偏离了什么正确的道路般,树枝的生长变得古怪起来,地面也变得泥泞不堪,他们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鹿泽在用单手撑着翻过一根倒下的圆木时看了暮希一眼,令他意外的是暮希一声不吭的学着他的样子,甚至比他更轻巧的越过了这道障碍物。
没听到预想中的叫苦声让鹿泽挑了挑眉,一时间不知是该夸她几句,还是继续嘲讽她。
这个女孩总令鹿泽感到意外。
当他以为她是个符合档案级别的特殊人物时,她却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普通高中生;当他以为她比常人更为聪慧冷静时,她又会说些幼稚又鲁莽的废话。
但当鹿泽打算彻底放弃她了,暮希又表现出了她的另一面,让人再次对她充满了期待。
不过这些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
鹿泽在心里对自己强调着,然后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