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鹤想,这太突然,太突然了——它怎么能来得比秋雨淡薄,比冬雪寒冷。
而这确确实实发生了。
可黑夜才刚刚到来呀。
她用指尖轻划过冰冷的建造基,感受着这平滑钢铁的痛苦低吟。瑞鹤想起钢铁是没有生命的。而后她仍旧抚摸冷灰色的钢铁,最后颤抖着握住苍白的手——她把视线挪到躺在建造基上的人的身上。艰难地、痛苦的,漫长的。
那双手同钢铁一样冰凉,而瑞鹤的手温温热热。但她就是不肯放开。她想多停留,多停留一会儿。
瑞鹤的手指修长且青涩。这双手感受过夏风,沾染过鲜血,如此如此。但它仍未触碰过爱与死亡。现在她第一次握上亡者的手,却不想抽开。
瑞鹤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那白发仍是白发,柔柔顺顺,服服帖帖。她从那抿紧的唇线中读出压抑与忧愁。她从那紧闭的双眼中触碰到了坚固透明的墙。
瑞鹤第一次感受到死亡。
可黑夜才刚刚到来,才刚刚到来呀。
瑞鹤握紧苍白的手——除了冰冷以外一无所有。她的呼吸忽然颤抖起来,随后她开始哭泣。
这太突然,太突然了。
现在瑞鹤一个人,被留在充满死亡与责任的世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