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或许，还有办法逃跑的？ 
不！金丽旭你脑袋不清醒了吗？难道你要把亲人和朋友们全部抛弃掉，当个孤独的逃避犯吗？你是这种没良知的败类吗？！ 
丽旭在心底失声痛呼。 
从便利商店出来之后就垂头丧气的丽旭，上了车后迎来了男子的第一句寒喧。 
「呀，丽旭，好久不见了，你去哪儿旅行了吗？」男子不疾不徐地笑道，句子中的每一个字都令丽旭觉得可恨。 
原本偎靠着紧闭的车门的男子，见丽旭上车来了便重新坐好，收在大衣里的手枪惯性地抽出来抵在对方的腰间。不怕一万，祗怕万一，做人行事还是谨慎点比较好，省得大家都操心。 
丽旭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头也没转过去地迅速把买回来的物品递给男子。 
「找回来的零钱。」丽旭故意岔开话题。 
和一个拿着枪的男人斗嘴可不是件有趣的事，何况从头到尾他都弄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 
「好吧，你不想说话我就不勉强你了。乖乖的别打坏主义才是正确的做法。」男子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坐好，丽旭绑好安全带缓缓地发动了引擎，离开了越渐清冷的街道。 
真的要带这个人回去吗？这问题在丽旭的心中纠缠了几千遍还没水落石出，真令人叹气啊！ 
他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在男子的监视下战战兢兢地下车。抬头，环视四周，祈望着遇见什么人能伸出援手救助他一把，但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偶尔有车子从不同的停车区域驶出来，丽旭想大叫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惜身后的手枪紧紧地 捅 着他，阵阵凉 意僵住了他的人。仿佛那枪口就抵在他的骨头上，毫无阻隔地封杀了他嘴巴的神经线。 
为什么老天爷偏爱开此类 危 险的玩笑呢？他没干过什么坏事，不应该受这样的惩罚的。

无语……我来填楼……

呀 = =+ 这坑怎么回事啊
太不像话了~ >0<

出口后才觉得自己又做了一椿蠢事。有什么反应干他什么事，不对他的生命构成威胁就行了，可他又是哪副好心眼发作了才会去关心一个通辑犯啊？！  
但愿对方别因此挑起来，没完没了的折腾死他了。  
锺云没好气地瞥了丽旭一眼，坐正身子重新发动车子缓缓向前路驶去。  
「你还真麻烦啊，如果皮肤过敏的话下次上车时自己绑好安全带。另外，你还有什么毛病现在先告诉我吧。」锺云把好方向盘，车速渐渐地加快。  
丽旭心有不爽地别过脸，懒得再和那人说话。  
窗外有明月，云不是特别多，多么明朗的一个夜晚啊，但他在干什么非法勾当？他在逃亡！这辈子都无法预料的疯狂行为，他居然和一个通辑犯踏上逃亡之旅。  
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越来越稀疏的房屋和人烟提醒了丽旭未完的问题，原来的杂乱思维先被抛一边去。他急忙提及：「你准备去哪里？」无论去哪里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真的一步也不能离开天安，他害怕妈妈的病情随时陷入危急状态。  
「我是真的不能离开天安，求求你！」没等对方发话，又开口哀求道。  
锺云把车子停在一边，关掉引擎，深深地叹出一口粗气，倚在座位上不发一语。  
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两旁是高大遮天的树木，葱葱郁郁的掩住了周围的环境。寂静的漆黑公路，前后不见尽头，偶尔才碰上一辆车子，丽旭忐忑不安地抿了抿唇。  
他一直在天安生活，从未踏足另一个城市。且不论他的方向感如何，之前一直在跟锺云说话，完全没注意迁移路线，现在想找半点方向都找不到了。要是这时对方允许他下车，也不晓得是喜是悲了。  
瞧他那样子，不会真让他在这里下车吧？虽然他是不愿意跟他一起逃亡，但情况看来不妙啊……  
沉默了半天，锺云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低声说道：  
「祗要你听我的，我们会尽快回来天安的。」  
—待续—  

唉，麻烦了。锺云郁闷地想。  
「我、我我才不怕，看就看！」从小到大都没能战胜激将法的丽旭真恨不得打烂自己的嘴巴。这种想法在他冲动打开施行包的下一刻随即占据了整个人。  
令人眼花目眩的钞票乱蓬蓬地躺于旅行包中，手伸进去摸出来的一迭又一迭纸钞厚实光鲜，真正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忽略。丽旭屏息瞠目，嘴巴张开了再合不上。那是他经过了25度春秋都想象不了的光景，如同神仙下凡，化腐朽为神奇，将虚无点化为真实。  
「天啊，你刚才到底干了什么？！」丽旭大叫道。  
锺云笑容阴森地配合道：「我去抢钱了。」  
「啊？！你是抢劫银行的通辑犯？」难以置信地开吼，他记得之前锺云说过他没干过什么破事啊，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不良背景了？  
闻言的锺云咧了咧嘴角，凭着副睨傻瓜的不屑神眼睨着杞人忧天的丽旭，纠正道：「你对电视台的八点文件连续剧中毒了吧，要是我真能单枪匹马地抢银行，岂不是天下无敌？还需要逃跑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吗？笨蛋。」最后的两个字还加重了力度。  
丽旭像被人用锤子猛敲了一下，脑袋顿时当机了。  
「那……那……钱、钱、钱钱钱……钱是怎么来的？！」丽旭抖个不停，有虚汗从额际淌下。  
锺云白了他一眼，无奈地答道：「当然是我提出来的，是我自己的钱。」顺手将取尽了的三张银行卡抽出来交到丽旭手中，好证明他的清白。  
这回要完全傻眼了，他可真没听闻过哪个通辑犯身上还能藏有如此巨大的一笔金钱，金锺云到底是怎么样的角色？！  
「你、你、你你你……」思前想后，终究不晓是该如何表达。丽旭受的刺激可大了。  
「我不是在玩游戏，是要用命来当赌注的，趁早做好能力范围内的准备日后行事会方便很多，何况你看我出来的时候身无长物，我总不可能天天穿着这身衣服吧？你不嫌脏，我还觉得恶心呢。」  
听起来那语气多少有点风趣，但按情况而定丽旭真的笑不出来。他猜疑金锺云的身份背景以及他的犯罪事实，困惑金锺云苦中作乐的幽默以及波澜不惊的面容。  
他在心中笃定，对方是个坚韧不拔的男人。因为他沈稳周全的个性独显出人生阅历的诡异而复杂，经受磨难越多，人才会越清醒。金锺云给他的印象恰如其分。  
「那接下来……」丽旭怯生生地问。  
「找个地方休息，车子的座椅可不及软绵绵的床铺舒服。」  
—待续—

第十一章
要装成情侣般甜蜜地勾肩挽臂共同进入旅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在决定谁攻谁受的问题上锺云和丽旭就达不成一致的共识。
「好吧，你说你不甘心扮演女性的角色，但那又有什么所谓？我们祗是在演一场戏，假装成甜蜜的情侣走进这扇大门预订一个房间睡个饱满然后就可以离开了，你干嘛要在这之前执着个没完没了？」锺云把丽旭扯到门口旁边的角落处无可奈何地举证着光明的大条道理。
他该庆幸大清早的旅馆门口是人烟罕迹的，不然众目睽睽下两个男人在情侣旅馆门前纠缠不清那才叫树大招风，触目惊心。
「你当然没有所谓，为什么你不当女的？凭什么要我当女的？」丽旭不高兴地喊道。
「谁来当女的角色真有那么严重吗？」锺云困惑地盯着对方充满反抗性的表情，「我们假装情侣也不过是几秒锺的事情，祗要把房间钥匙拿到手我们就不需要演下去了，难道几秒锺的事情你也必须跟我耗下去？」
说实话他肯定要比金丽旭更累的。昨天傍晚他才遇见金丽旭，但之前呢？他是从昨天凌晨开始逃亡的。不断地迁移地点，马不停蹄地赶路，耍心眼设阴谋才避开了周罗密布的警探们的耳目，身体和心理无时无刻不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绷紧的神经加速促使他耗尽了身体的力量。现下，他真的不愿意再为谁来当女主角一问题吵下去了，他祗想闭合眼睛好好地睡一觉。
他真的太累了。
锺云的理论完全无法掩盖丽旭强大的男人自尊心，所以说锺云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也不过对牛弹琴了。
「你说得挺轻松的，你来当女的吧！」丽旭不爽地说道。
「那当然是没可能的。」锺云毅然否决。
「为什么？！」
「因为你比我矮，如果我当女的别人看起来肯定要奇怪的。」唉，再吵下去锺云觉得自己会增大立即倒地的可能性。
「身高不是阻止爱情的理由，谁规定了矮的一方必定是当女的？难道高的女人就没权利嫁给矮于她的男人吗？你的话一点也没有科学根据！」丽旭反驳道，同时不自觉地踮起脚企图与对方减少身高上的距离，防止那男人再度人身攻击。
「如果再吵下去大概连觉也睡不成了，我来说句话吧。」锺云叹了一口气，率先作出让步并非他的作风，但为了不吃眼前亏，好汉得学会能屈能伸。
「说什么？」丽旭斜着眼睛睨着他，忐忑不安地问。他是早料到锺云肯定不要扮演女人一角的，一开始搬出那么多的道理无非就是想撇开自己成为受的可能。但他金丽旭又是何许人物，凭什么非得他来扮演女人？
「这样吧，你给我十个不当受的理由，我就依了你。」锺云真希望自己别再心软下去，他仿佛可以感受到体力如气压表一般急速下降，如果被这小子发现自己的窘状，说不定会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还是尽快解决吧。
想罢，锺云毫无耐心地瞅着六神无主的丽旭。
「这、这个……你怎么不换过来给我十个不当受的理由啊！？」明明知道他嘴巴不好使，还玩这样的花招，金锺云这男人真是卑鄙啊！
「我祗说一个理由就够了。」锺云扶着墙倾向丽旭跟前，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是如此的霸道和生冷，后者迫不得已地打了个冷颤。
这男人又准备硬来了吧！丽旭不爽地瞪他，心里闷闷地喊。
「你的理由我都不接受……」丽旭撇了撇嘴，退后一步靠上了墙壁。
锺云仍有笑出来的力气，他扬了扬嘴角，就是丽旭熟悉的那种霸道又骄傲的微笑，用最温和的声调说出：「我的理由任何人都得接受。」
「切……说到底你也祗是凭着一把枪才敢那么威胁我的。」厌恶地横了对方一眼，丽旭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些猫爪子把锺云嬉笑的脸撕烂，省得他一瞧见那种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笑容就浑身不自在。
对陌生人有皮肤过敏症，也不过是对金锺云一人而言的。
「呵呵，你真了解我，所以我们别争了，你赢不了的，走吧。」锺云庆幸这偏执的小子终于开窍了，他也不用继续痛苦纠结了，高兴地搂住丽旭的肩膀就要踏入门坎，却被后者推了一把。
还是那句，对陌生人有皮肤过敏，少碰为妙。
锺云不语笑了一把，两人来到前台。

「来嘛，丽旭，来睁眼看看我，呵呵……」锺云乐此不疲地逗着丽旭，而身下的人正不知所措地摇头拒绝。
「不要……妈啊！求求你了快点离开我，离我远点！我不要看你个大变态的裸体，救命啊——！！！」
「呵呵呵……」锺云乐得眼泪都出来了。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突然而至的铃声打断了一切声响，锺云和丽旭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无疑这次的铃声非同寻常，使房间气流瞬间凝结。
仿佛料想到将有什么大事发生，锺云又板起脸了。
拿起电话，屏幕显示『希澈来电』。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一直无人接听的来电，铃声坚持不渝。丽旭犹豫着要不要张开眼睛，脑海记忆滞留在锺云全身赤裸的一幕，经久不衰。
叭嗒，按下了接听键，锺云把手机放在耳边。音乐声的停顿使丽旭忍不住好奇心，终于决定张开眼睛看……看见锺云穿好衣服了，一颗心比刚才跳得更激烈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破毛病。
总之、总之总之穿了衣服就……就就……就行了！丽旭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喂？喂，金丽旭？喂喂？」
那头希澈的声音听起来蛮正常的，完全不像刚才那般大吼大叫。锺云不回应，纯粹希澈一人演的独角戏。
希澈叫了几句也沉默起来了，仿佛隔着个电话和锺云继续未完的较劲生涯。
床上不知情况的丽旭急得额头都冒了汗，锺云的沉默不语令他一点头绪也没有。电话是谁打来的？接通后那人说了什么？锺云又在想什么？通通都不知道，急死他了！
对面的寂静一片使锺云做好挂断电话的准备，祗是按键前，希澈再次开口了……
「我知道正在听电话的那个人是你……」 

第十三章
希澈？金丽旭的邻居。钟云记得。
果然不出所料，金丽旭的邻居远比他想像的聪明又危险啊。钟云默不吭声地等待对方的再次发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按情况看来你和丽旭也没什麽关系。现在我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立即将丽旭带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报警了。」希澈有力稳定的声音令钟云对他的印象更深刻。
对方是个理性且气势磅礴的男人，就像当初和他隔著一扇门较劲的模样，思维敏捷是他最大的优势，其次是他的嘴上功夫，说死人不偿命。这种人不易打发，应付更难。钟云在心里暗暗盘算著。
「你的语调真令人不快，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他？」钟云漫不经心地回答著，脚步缓慢地靠近丽旭。后者惶惑惊恐地盯著他，舌头含在嘴裏却像被寒气冻结了一般说不出话。
他大概可以猜出对方是谁，瞧那胆敢挑衅金钟云的性子想必是邻居希澈哥的所作所谓。希澈哥，小的求你拜你，千万别乱说话啊！丽旭胆战心惊地盯著钟云阴沈的脸。
而另一边的希澈胸有成竹地讪笑道：「你是傻瓜啊？！如果真要杀他你就不会拖到现在了！更何况，我相信你把丽旭带在身边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吧，不然你又怎麽会蠢得犯这样的慈悲？」
钟云直勾勾地盯住丽旭无辜的表情，良久也不说一句话。他深邃且复杂的眼神令丽旭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凉气。
「怎麽了……是谁打来的电话……？」丽旭怯生生地低语，那模样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企图岔开话题，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吧，也别让他绊住我的手脚。」钟云的一语惊人没差要丽旭昏死过去。
「杀就杀吧，反正又不是我的命。」希澈坦然大方地附和完毕再重拾威风，「不过我警告你，不管你之前犯了什麽事才落得如此田地，你都要明白杀了人就永远不得翻身，你背负的是一份血债。」
钟云无视希澈的伟大发言，把电话递到丽旭耳边，顺便煽风点火：「你的邻居不爱惜你，建议我杀了你。」
「哇——！希澈哥你怎可以这样对我？！我又没得罪你，你拿我的命开玩笑？！」丽旭一听钟云的话急得恨不得揪出电话那头的人当面对质。
他就算没为希澈做过什麽好事也不至於坏得受他陷害，他的命怎麽那麽苦啊！
希澈在那头也不好过，心急著要怎麽救丽旭脱虎口还要被冤枉是拿他的命开玩笑。或者他的确逞一时的口快说了点不好的话，那头的人也不用如此小心眼全数记下吧？居然还恶人告状，天晓得他是全心全意为丽旭著想的。
「唉，住口！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救你出来吗？天意啊，如果被捉去的人是我肯定省很多麻烦了。」希澈不爽地唉声叹气，身边的韩庚木头一般的表情呆望著他不作声，仿佛等待他下令的机器人，这情境教希澈更不满了。「木头，别愣在这里，快想点办法！你那个什麽什麽朋友是不是在**局当局长的？看看能不能把丽旭救出来！」
（哎哟……）那头响起韩庚的惨叫，丽旭挂著满头的黑线之余还可以想象韩庚哥惨遭希澈哥虐待的画面。

抿心自问，他可以抱有被救出的希望吗？依希澈哥的性子，掺一脚出来的事儿非乱不可。
不知那边情况混乱的钟云接过电话，便可听见杂乱无章的声音。钟云能分辨出希澈撕扯著嗓门用力叫喊的声音，但对另一把有气无力的男声有点陌生。记得当初在丽旭家内听见门外的两把声音，大抵此人就是希澈的同屋夥伴。
吵了一分来钟也没见吵出个结果，钟云耳边不断冒出『**局』、『杀人犯』、『杀人未遂』、『逮捕』之类的消极词语，沈稳的人因彻底的疲惫导致情绪大变，挂线、关机、拔电池，动作顺畅且一气呵成，完美无缺。
钟云怒目而视金丽旭，气打一处来。甩手把冷冰冰的机械零件通通扔床边的小木柜上，砰嗵的响声震耳欲聋，仿佛是男人怒火的张扬。丽旭的汗珠都渗湿了发根，到底希澈哥对这个火爆男人说了什麽导致他再次呈现一副不吃人啃骨誓不休的表情？！
「我说那个……」试探性地开口，却立即被打断。
「烦死了！」
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稳，他在逃亡耶，怎麽惹出那麽多事端了？！金丽旭，对！就是这小子，本来煞上他就已经够怪异了，连带牵扯根本不应该扯上的多事邻居，他的计划全盘被打乱了。
烦死了，他真的烦死了！昏昏欲睡的脑袋开始敲锣打鼓地叫嚣起来，站在原地的钟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房间中的红色地毯好像忽远忽近的，缺少休息的人目眩了。
「其实……你也明白希澈哥是怎样的性子，如果你和他来硬的，他可能真要给你惹麻烦，还不如依了他吧……」丽旭低声地劝诱道。字面完全为钟云著想，实际他是解救自己。虽然不知道希澈哥对他说了什麽，但可以肯定，希澈哥不是省油的灯，要闹起来真要惊天地，泣鬼神的。
钟云不吱一声，迅速地走到门边把房间的灯全部关掉。刹那间的黑暗令丽旭无所适从地惊呼了一声。
「喂！！你在哪里？！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而且现在要干什麽？你关灯干什麽？！」短时间内适应不了黑暗的瞳孔使劲地扩大企图找出丝毫光亮的缺口，可终究无功而返。也不见那人的脚步声，房间内死寂一片，只剩他响亮的叫喊。
「喂喂！！人呢？！金钟云！」丽旭彷徨无助地把脑中仅有的字据全部喊出来。
然后蓦地感觉身边的褥垫下陷，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一则伸过来，刚好将他的腰抱个满，吓得他又一次惊呼。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都几点了，到底要不要睡啊？我不介意你躺在床上睁著眼等我睡醒，但起码现在你别吵著我，不然我可拿不定会对你怎麽样。」因熬夜而乾涸的噪音听起来更加沙哑，那声音仿佛是贴著丽旭的耳朵说出的，低沈而缓慢，像黑夜的潮水漫过丽旭僵硬了的四肢，然后长出暗红色的花，密密麻麻，束缚了他想要退避十尺的动作。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丽旭昏头昏脑地咬紧牙关。
不是睡觉吗？两个男人到情侣旅馆开房间睡觉本来就是不正常的事，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姿势，怎麽也撇不清『没关系』这三个字吧？！
「你……你睡觉……睡觉的手……在哪……」舌头打结，不知所云地乱说一通。今天的打击真的太多了。
丽旭祗是想搞清楚到底这个姓金的，图他什麽东西！
「祗是确保在我睡觉的时候你不会逃走罢了，或者你愿意使用柜子裏的麻绳？两种做法你自己挑一种。」钟云低声回答。
难不成我应该说愿意被你搂住吗？！！！！！丽旭在心底痛恨地呐喊。

好一子的沈默，再糊涂再累也不敢安稳入睡的丽旭始终对搭在腰上的手很有戒心，生怕自己疏忽大意造成什麽不必要的事故。说实话，他们俩的距离未免太近了吧？！他都感受得到钟云平稳的鼻息了，这种状态还要维持多久！？
他们不是来睡觉的吗？天啊……这样等於叫他别睡了是吧？！金钟云他就是愿意整他的！
十小时，还有多久……？
丽旭杂乱无章地思忖著，头缓慢地往旁边转动。尽管黑灰色一片，还是能看见钟云的脸。闭著眼时完全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无论怎麽瞧都不会联想到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他逃亡的原因又是什麽呢？突然想起在车上，钟云亲自为他系上安全带，那时的距离也如此贴近吧？原以为自己的鸡皮疙瘩要全竖起来了，心慌得没差要跳窗逃跑，但后来才发现被触碰过的皮肤一点异状也没有。那时就觉得，金钟云这个人，太神奇了。
他是第一个不被他的敏感皮肤排斥的陌生人。
盯著钟云安然的睡相，压根儿感受不到正在逃亡的紧迫感，仿佛他们俩纯粹来这裏放松一下，尝尝新鲜而已。在他沈睡的梦中，究竟会看见什麽呢？
丽旭小心翼翼地呼吸一口，头别过去不再看他。或许……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再次转头凝视钟云的脸，雪亮的眼睛没有半丝倦意。
或许他可以趁现在逃跑。
被手镣套住的双手虽然略为动作不便，但拿开钟云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还是轻而易举的。丽旭想，对方累得很咧，小小的动作应该不会令他醒来吧？
手指温柔地捏住钟云的手臂，缓缓地将之推到身体以外的地方去……
计划进行中，顺利，顺利，顺利……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做蠢事的。」
下一秒，丽旭的双手被反压下去，束缚著腰的手更加用力了，今次真的全都不能动了。
「我、我、我我我我只是同一个姿势躺得太累了，换个姿势也不允许吗？那还怎麽睡个好觉啊？！」硬著头皮撑下去，丽旭死死地闭著眼尽量逃避黑暗中可能睁开了的锐利的视线。
心痛默默祈祷，想要好好睡一觉，祗是睡觉，睡觉，睡觉……
「那你想怎麽样？」钟云难得的妥协，率先放轻了手臂的力量，丽旭感觉轻松起来。
咕碌一下，立即转过身背向钟云，既然逃不掉，这种姿势是最能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的了。
「睡好了吧？」显然有点不耐烦，那人的声调更低了。
是不爽吗？因为别人选择背向的姿势面对他，於是感觉被忽略？丽旭暗自笑了笑。腰部又产生了被绕上的错觉，是钟云的手臂，他始终都要揽著他的腰才可以睡吗？当他是抱枕？！
想罢，轮到丽旭不爽了。早知道就面对著他睡！
「睡吧，以后会有很多事的，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所以好好和我合作吧。」钟云突然冒出来的话教丽旭怔了怔，他想问为什麽，但那头已经沈默了。
没有星星的天空被窗帘遮盖得暗无天日，假如因为疲惫而产生了错觉，也不能怪谁啊……
—待续—

第十五章
缓缓张开眼睛，窗外散漫的阳光迎入眼帘，强烈的刺痛感令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勉强地眨了眨眼，硬性扩张视线范围企图了解自己置身何处，而尚未弄清原由便被身边的声音吸引过去。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医院，和你的哥哥同一所医院。」
「嗯……？」沿着看去，靠着窗口的人背光而向，百页窗帘下的遮光效果并不完美，琐碎又零星的光点断断续续地散落在颀长的身姿上，光影的交错下有种郁悒的感觉。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初步印象：来者不善。
动了动肩膀，想要借着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彷佛是被针刺过的轮胎——通通泄漏出体外，无可奈何之际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医生叮嘱过让你暂时躺着别动，放心，祗是低血糖，等你手上的点滴打完了，你就可以正常活动了。」他慢慢靠近病榻上的人，稍微转头瞟了一眼点滴瓶中剩下三分之一的液体，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节哀顺便。」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简短的四个字却比刺还尖锐，狠狠地扎在晟敏的心里。他奋力地睁开眼睛盯着那人走出病房的背影，关上门之前或之后没有人看见他眼中再次染上的水光。忘记手背上被针刺痛的伤口，脑海中祗剩下那个人的脸——锺云哥，你在哪里？
「锺云……金锺云……哥？」
如梦初醒的锺云甫发现飞驰于高速公路上的风迎面撞来，微微刺痛的感觉沿着被风袭击过的轨迹烧了起来，面部大部分皮肤已经麻痹掉了，他才自觉地把车窗关上。
「你怎么了？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声不吭的，我们现在去哪里？你答应过要回天安的吧？」丽旭惴惴不安地凝视着身边的人，也不明白今早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自他从浴室出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般，或者说他在生气？但又不对，他没感觉到他的怒气啊，萦绕在他身边的更多像是一种苍白的孤寂，实在是难以突破的氛围，让人压抑着心情无法用力呼吸。
他开始有点怀念之前吵吵闹闹的光景了。
锺云瞟了路边的警示板一眼，限速120千米/时，再瞧瞧自家车上的计速器，都往160上飙升了，难怪被风打得脸部神经早就失去了知觉。渐渐地把车速缓减下来，155、145、140、135、120、110、95，总算恢复了正常行驶速度，他松了一口气。
「喂，你要发什么脾气我不想管，至少你先告诉我要去哪里呀？」这是聋子还是傻子？丽旭闷得很烦躁。他忍耐够了金锺云的流氓脾气了——耍嘴皮子时咄咄逼人，装抑郁时沉默是金，管他整个世界的人死活，他金锺云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于别人的感受一副『耳不听为净』的超然模样！
哼！就算他真的不愿意开口说话，也先告诉他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地球上的哪个角落吧！否则他心血来潮的突然想去死了，他得提早阻止他啊！人命关天！
闻言，锺云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谁发脾气了？」仍是心不在焉的。他暗暗盘算着怎么拐回去原来的高架桥——回到通向天安的路。
明显之前的走神令他已经把车开到天安范围以外的地方了，倘若不是丽旭的呼唤，恐怕超速行驶还会引来交通事故呢。
慢不经心的回复换来丽旭的一记白眼，他没好气地别过头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风景，大自然的风光无限美好，省是瞪着一张臭脸和个聋子说话。
金锺云也没多顾得上对方，径自观察着环市高速路上不协调的安静。望了车上的时计一眼——下午五点整，该是高架桥及道路堵塞的黄金时段，怎么今天异常出奇的畅通无阻呢？难不行周边出了什么纰漏他尚未得知？心一颤，快要通过道路出口之际，一个鲜黄色的警示牌落入眼底。
『前方道路施工中，请注意』
施工？好端端的一段路，用了不足够五年而且是几个城市的交壤处，突然进行施工？！
锺云皱了皱眉头，随即打开了右转的警告灯，以最短时间内将车子往道路边上的黄色紧急泊车带内靠，停稳了车子，他解开安全带跳了下车。
「出来，换你来开车。」他拐到丽旭那边把昏头昏脑的人揪了出来，自己坐上了副驶座。「怎么？不想回家？」盯着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人，似有五味瓶打翻在心头，他到底是为什么惹了这么一个笨拙的家伙？
虽然不了解对方怪异的举动，但丽旭还是慑手慑脚地上了车。馀温未退的座位，暖烘烘的车厢，果然留在车内比站在车外吹吹风好多了。
重新发动了引擎，丽旭把握着方向盘，有点小兴奋。他在心中暗呼，宝贝车子又回到自己手上了，虽然明知道只是短暂时期，而且在对方不明确的意图下，还是有重获至宝的兴奋。
不知道旁边的人是如何的雀跃，锺云心事重重地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电波干扰的声音无比刺耳，丽旭甩手就关掉了它，锺云不语，固执地再次打开，并阻止欲要伸过来的手。调试了好几个较为吵杂的频道，最后才出来一个勉强听得到人声的新闻频道。

第十五章
缓缓张开眼睛，窗外散漫的阳光迎入眼帘，强烈的刺痛感令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勉强地眨了眨眼，硬性扩张视线范围企图了解自己置身何处，而尚未弄清原由便被身边的声音吸引过去。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医院，和你的哥哥同一所医院。」
「嗯……？」沿着看去，靠着窗口的人背光而向，百页窗帘下的遮光效果并不完美，琐碎又零星的光点断断续续地散落在颀长的身姿上，光影的交错下有种郁悒的感觉。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初步印象：来者不善。
动了动肩膀，想要借着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彷佛是被针刺过的轮胎——通通泄漏出体外，无可奈何之际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医生叮嘱过让你暂时躺着别动，放心，祗是低血糖，等你手上的点滴打完了，你就可以正常活动了。」他慢慢靠近病榻上的人，稍微转头瞟了一眼点滴瓶中剩下三分之一的液体，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节哀顺便。」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简短的四个字却比刺还尖锐，狠狠地扎在晟敏的心里。他奋力地睁开眼睛盯着那人走出病房的背影，关上门之前或之后没有人看见他眼中再次染上的水光。忘记手背上被针刺痛的伤口，脑海中祗剩下那个人的脸——锺云哥，你在哪里？
「锺云……金锺云……哥？」
如梦初醒的锺云甫发现飞驰于高速公路上的风迎面撞来，微微刺痛的感觉沿着被风袭击过的轨迹烧了起来，面部大部分皮肤已经麻痹掉了，他才自觉地把车窗关上。
「你怎么了？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声不吭的，我们现在去哪里？你答应过要回天安的吧？」丽旭惴惴不安地凝视着身边的人，也不明白今早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自他从浴室出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一般，或者说他在生气？但又不对，他没感觉到他的怒气啊，萦绕在他身边的更多像是一种苍白的孤寂，实在是难以突破的氛围，让人压抑着心情无法用力呼吸。
他开始有点怀念之前吵吵闹闹的光景了。
锺云瞟了路边的警示板一眼，限速120千米/时，再瞧瞧自家车上的计速器，都往160上飙升了，难怪被风打得脸部神经早就失去了知觉。渐渐地把车速缓减下来，155、145、140、135、120、110、95，总算恢复了正常行驶速度，他松了一口气。
「喂，你要发什么脾气我不想管，至少你先告诉我要去哪里呀？」这是聋子还是傻子？丽旭闷得很烦躁。他忍耐够了金锺云的流氓脾气了——耍嘴皮子时咄咄逼人，装抑郁时沉默是金，管他整个世界的人死活，他金锺云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于别人的感受一副『耳不听为净』的超然模样！
哼！就算他真的不愿意开口说话，也先告诉他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地球上的哪个角落吧！否则他心血来潮的突然想去死了，他得提早阻止他啊！人命关天！
闻言，锺云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谁发脾气了？」仍是心不在焉的。他暗暗盘算着怎么拐回去原来的高架桥——回到通向天安的路。
明显之前的走神令他已经把车开到天安范围以外的地方了，倘若不是丽旭的呼唤，恐怕超速行驶还会引来交通事故呢。
慢不经心的回复换来丽旭的一记白眼，他没好气地别过头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的风景，大自然的风光无限美好，省是瞪着一张臭脸和个聋子说话。
金锺云也没多顾得上对方，径自观察着环市高速路上不协调的安静。望了车上的时计一眼——下午五点整，该是高架桥及道路堵塞的黄金时段，怎么今天异常出奇的畅通无阻呢？难不行周边出了什么纰漏他尚未得知？心一颤，快要通过道路出口之际，一个鲜黄色的警示牌落入眼底。
『前方道路施工中，请注意』
施工？好端端的一段路，用了不足够五年而且是几个城市的交壤处，突然进行施工？！
锺云皱了皱眉头，随即打开了右转的警告灯，以最短时间内将车子往道路边上的黄色紧急泊车带内靠，停稳了车子，他解开安全带跳了下车。
「出来，换你来开车。」他拐到丽旭那边把昏头昏脑的人揪了出来，自己坐上了副驶座。「怎么？不想回家？」盯着杵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人，似有五味瓶打翻在心头，他到底是为什么惹了这么一个笨拙的家伙？
虽然不了解对方怪异的举动，但丽旭还是慑手慑脚地上了车。馀温未退的座位，暖烘烘的车厢，果然留在车内比站在车外吹吹风好多了。
重新发动了引擎，丽旭把握着方向盘，有点小兴奋。他在心中暗呼，宝贝车子又回到自己手上了，虽然明知道只是短暂时期，而且在对方不明确的意图下，还是有重获至宝的兴奋。
不知道旁边的人是如何的雀跃，锺云心事重重地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电波干扰的声音无比刺耳，丽旭甩手就关掉了它，锺云不语，固执地再次打开，并阻止欲要伸过来的手。调试了好几个较为吵杂的频道，最后才出来一个勉强听得到人声的新闻频道。

『滋滋……今天沙……为您播送一则滋滋……插播沙……滋……12月5日凌晨时分……光|汉集团总裁沙沙中成总裁滋滋……倒毙于家中卧室，据家中女仆沙……血布满身滋滋……警方沙……被谋杀滋……滋滋……』

「啊，前面有路障！」丽旭突地叫道，把专心收听新闻的人拉回现实。
「现在怎么办？**查车！」他心惊胆战地把车速放到最慢，路障处的**个个穿戴整齐，威风凛凛地伫候在那里。丽旭越想越不知所措，呼吸越来越急促。
金锺云早就声明他是逃犯，而他呢？金丽旭，一个失业青年，但从未做过损人利已的坏事，如今却和一个逃犯坐在同一辆车内，**若是追究起来，他也会被当成同谋的！天，要怎么办？！


「喂，别怕，他们是路检，**局的情报要传下来最后才会轮到他们，只要我们别怕他们也不会看出破绽的。」锺云拿出墨镜戴上，「你的驾驶执照和钱包通通在你穿着的大衣口袋中，如果**提及我的话，说我醉了。」
说罢，把座位的角度调低，身子一则整个人便躺下来装醉酒的模样。
「喂喂喂你怎么可以……！！」丢低我一个人应付**呢？！说时迟那时快，车子已经进入路检处，哽在喉咙中未完的句子没差将丽旭呛死。
车外的**敲了敲车窗，丽旭恶狠狠地瞪了面无表情的锺云一眼，转过头来强挤出一丝不协调的微笑，摇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