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显然是经过布置的。
出于职业敏感,她每到一个全新的空间都会有最当下的直觉判断。
这间房的面积有一般国际Hotel的三倍还多,除里室外室和盥洗间之外,还有一弯很大的凉台。凉台上养着不同色不同科的鲜艳花草,还有一对白色的铁艺单椅和同样的桌子。室内的桌椅橱柜都是瑞典松木雕花,白色金边的欧式经典,椅面和椅背有玫瑰红色的软包,每组家具下都铺着同色带花纹的纯毛地毯。玫瑰红拥有这古堡的神秘,又带着浪漫热情,正适合他们的新婚。小柔感激的望了Tim一眼,算是小小回报他了解和细心。
里室的床很大,面对着大堵带弧形的玻璃窗,这是一架「国王尺寸」的大床,床单和枕头被褥还有四角三面的床帘一式雪白,并绣着玫瑰红色蕹金的花边。厚重的窗帘垂直到底,拐角的松木桌上还摆着一台很大的留声机。里间比外间更是,家具齐备,舒适讲究。
「这是你选的?」她难以置信的朝他笑皱眉毛。
Tim不可知否的点点头,「不满意?这里一切布置城堡方面都有规定,我能改动得很少。」
「不,」小柔贴近他的怀里,「我太满意了!」
Tim心中一颤,同样的语气,刚才自己在拱门旁已听过一遍。对于香港和这里的喜好比较,妻子的态度似乎已经很清楚。他也是很乐意和老婆过这种神仙眷侣伴的生活的,只是要彻底的放弃香港,他的家人,工作,伙伴……
「小柔啊……」他拉着怀中人走近凉台。
下午的阳光很好,是英国难得的明媚天气。小柔仍是一身白色婚纱坐进一只白色的铁艺椅,眼神朝花园张望。「你要说什么?」
他尽量高效率的组织出要说的话,一边拉开另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再自然不过的牵起桌子那头的另一只手。「其实我想说……你很喜欢这里对不对?」
「是啊,这里很漂亮。」小柔收回到处观赏的眼神,锁定到桌子上的一只白瓷花瓶。花瓶是半透明高颈的玉兰形状,里面插着两朵玫瑰,和屋内的家具是同色。小柔用另一只手轻轻的触碰着花瓣,两朵玫瑰花一高一矮,相互依傍,像极了一对恋爱蜜月期的男女。是谁把花插得这么巧妙?她心里暗赞,两朵同色的花插在这里刚刚好,无论与周围的摆设还是景色,都相形异彰。「你快说啊!还有好多人在等我们!」
「嗯,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也很喜欢这里……」
「我知道啊,婚礼的地点是你选的嘛。」小柔略带惊奇的看着Tim,吞吞吐吐,说话没有中心,这不是她认识的Tim。
「我是喜欢这里,就像……这里的生活节奏啊,很惬意,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些都很好。可是,」
生活节奏?惬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些话怎么这么熟悉?
聪明如她,立即反映过来眼前这个人的意思。她是听见了我说的话,才会在这儿犹豫不决。
心中仍然是股幸福感,为了自己一时兴起感叹,他竟在考虑为她放弃香港的一切。
「再给我十年。」他真挚而恳求的向她提出。
「啊?」她被他忽如其来的坚定语气吓了一跳。正准备解释,又想起刚刚被他小耍了一下让他看到自己那一瞬失望一瞬意外的表情。所以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故弄玄虚?
高彦博,你别忘记我已经修完了「犯罪」心理学!
「十年以后,我一定陪你来过你想过的这种生活,一直到终老。好不好?」他仍是一脸恳切。
「十年是不是太长了?我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她「无奈」的凝上眉头。
「那……」他看到她凝眉,顿时像被戳开得皮球。虽然不明显,但已足以让小柔因为他耸下双肩而后悔。
「不要在‘那’啦!」梁小柔投降。「你听我说,我很喜欢这里没错。因为这里美丽,神秘,浪漫,好像一砖一瓦都有故事存在。我毕竟是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还是会有幻想在。可是你看,」她指指桌上那两朵玫瑰。「比如这两朵玫瑰花,并没有比这里别的花有什么特别。可是因为把它放在这里的人有用心,这两枝花一高一矮,互相依靠着童话一般的背景就显得特别漂亮!可是你看看,」她拿起花瓶,迎着太阳光一照,就看到瓶内的一点点水和不长的花枝。「他们活不了多久,即使是在一起享受了一下浪漫,也不过就是瞬间而已。你对植物那么了解,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花该生长在什么样的生态环境里。不如你来帮帮,让它们两个拥有彼此的时间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