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归书院，实为懈怠，言不律己，颇感羞愧，暗责之，思虑之，故返。听闻绘画新进一助教，缘由好奇，不知深浅，决意一探，遂顺旁人指意寻去，立屋前朗声
“学生陆氏婴尘，前来请教，夫子可在？”

（ 晨间描样，仙鹤展翅，笔下缓慢，极其用心，忽有敲门声，一惊，手颤，纸上落下一滴墨，远山微蹙，悠悠一叹，遂搁笔作罢，起身开门。）
（ 见一妙龄女子，又闻她自称学生，唇角弯了弯，娇声软语。）
虽说风雪已停，但外头还是冷的，快些近来吧——
（ 侧身一让，迎人进室。）

颔首谢过，折裙入内，捋发敛衽，举止间，偶觑台面，识一丹青，其间生灵，栩栩欲出，不由赞声
“夫子好工笔”
音方落，余目流眄，落一处，系前因，明其由，目染歉然
“方才，是学生莽撞了”

（ 双目澄净，长眉似画，拖曳逶迤的裙摆上满满的绣着红梅，晕着渐变的朱色，悉闻她言，一个怔忪，唇角又翘了翘。）
多谢赞誉，再者，不必歉疚，不知者不怪，不妨事的
（ 广袖一招，引她落座，添一盏热茶，平平推至她面前，温煦含笑。）
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霜颸既避，寒意渐散。鲜衣轻裘，端坐案前，指触瓷腹，凭染绛色。摩挲旋杯，笑意燠然
“早听闻岳麓新来夫子，绘功了得，故择一闲时，前来请教”

茶顶沥沫，眴兮杳杳。闻声欲答，方启，却又蓦地一愣，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霎时，孔静幽默。讷讷半晌，复自嘲
“得今天夫子一问才晓得自己学问深浅，怕是——要从头学起了”

（ 纹纱窗帷长长垂着，上绣的粉荷，一瓣叠一瓣，迷了心神。四下无声，她音忽起，自嘲所言，惹我熏眉微蹙，眼珠却明亮似星，唇角勾了个弧。）
学无止境。看来你久不温习，已将它抛下啦，如今，从头再来，或许可因祸得福。

“夫子所言极是”
唇破绿云，娉婷笑语。观其貌，揣之言，沉祥愔嫕，便嬛绰约，愈信服。摆手作邀
“那——还请夫子，赐教”

（ 眉眼柔和，极尽态妍，叫人不敢直视。款步至案前，铺白纸一张，提笔，一面勾画，一面与她详说。）
画分十门，道释、人物、宫室、番族、龙鱼、山水、鸟兽、花木、墨竹、果蔬。技巧又可分，泼墨、工笔、写生、写意、皴法、白描、没骨、指头画等……
（ 纸上几笔，勾勒出山水图，再添几笔，又成鸟兽。）
我善道释、山水、鸟兽、花木等，如今你重头学起，方看自身偏好哪种，先规好方向，我才能细细授你。

不信鬼神，道释之流于我无用，志无高远，山水写意于我无感，懒散厌学之人，大抵如是。巧方才所见，深感佩服，偏生鸟兽之形，还多那么些意思，故脆声
“鸟兽画瞧着精细，还望夫子不吝赐教”

（ 波光潋滟的眸子一弯，轻声应下，为人师，须得更加用心，与她详述鸟兽，她亦聪敏，这一日，便将时光用在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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