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画舫，船内
【琴声起。二人在琴声里对话。楚倾弘拍手。】
楚倾弘：好琴！
凌恭疏：（录一个豪爽灌酒之的气声）好酒！
楚倾弘：（纵容）你可真是有了酒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倒酒】（压低声音）说来，那日我们分开，你如何脱险的？
凌恭疏：（豪爽）不就是一壶好酒，大杀四方嘛！
楚倾弘：（无奈纵容笑）呵，你呀……【放杯】（压低声音）恭疏，这件事把你卷进来，真是委屈了你。内廷政变，矛头都对准了小殿下。你也知道，他是先皇唯一幸存的皇子，燕王虽一方势大，然而只要小皇子还在，他便仍旧忌惮满朝文武和悠悠众口。太后临政变前托孤……（被打断）
凌恭疏：（满不在乎打断）哎呀，我们之间，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戏谑）楚倾弘啊楚倾弘，你这官场待得久了，怎么跟我也打起了官腔？
楚倾弘：谁跟你打官腔。我知道你仗义，可这次你帮我，搞得自己差点连命都没了。对，你现在是没事了，我可被你吓得不轻。
凌恭疏：【拍胸脯】哈哈哈哈——我凌恭疏一壶好酒一把剑，虽不算什么英雄豪杰，可逞点匹夫之勇，还是能全身而退的，你就放心吧。（关心）倒是你们，现在安全吗？
楚倾弘：（沉稳）江南暂时没有风声，看样子我们的行踪还没有暴露。只是宫中那位，怕是已经……
【琴音淡出，回忆。火把。融亲王穿盔甲执剑从叛军中走出。】
融亲王：（一字一顿，朗声）太后娘娘！【脚步】（威胁中带假笑）本王不想难为你，只是这小皇子年岁尚幼，四体不勤、诗书不通，如何登临大宝？还是交由本王来“教养”吧。
老太后：（冷笑）哼，融亲王。论国事家事，本宫的嫡孙还轮不上你来指手画脚。
融亲王：（阴冷）娘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融亲王脚步上前几步，被喝住】
老太后：（厉声）站住！（威严，轻蔑）哼，融亲王。本宫不怕告诉你，今日，你便是挖地三尺，也断然找不到本宫的皇孙！
融亲王：老家伙，你以为把他送出宫，本王就找不到他吗？
老太后：那就要看看，你今日能不能踏出这间大殿。
【火把落地。大火四起】
融亲王：（慌乱）你！你居然在殿内塞了浸油的布料？！来人！快来人灭火啊，快来人，来人呐！！
老太后：（凄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和融亲王惊呼淡出。回忆止。】【琴声起】
楚倾弘：（摇头轻叹）唉……
凌恭疏：保不住了吗？
楚倾弘：嗯。
【远处小皇子跑步淡入】
小皇子：（远处）倾弘。
楚倾弘：（使眼色）嘘。
小皇子：倾弘，恭疏！【坐下，灌了一口酒，被呛到】（喝水声自录）噗——咳咳咳……你们就喝这个？这么难喝？！
凌恭疏：哈哈哈，小少爷，爷们可都得会喝这个。
楚倾弘：（白他一眼）别听他的，来，少爷，你还小，喝茶就好。
小皇子：嗯！（大口喝茶声音）对了，我方才在后面看夕禾弹琴，（赞叹）那手指，比宫里的琴师还灵活呢！（好奇）他是什么人啊？
楚倾弘：普通的琴师而已。
小皇子：哦……那，他的眼睛是天生就看不到的吗？
凌恭疏：那倒不是。据夕禾说，似乎是幼年生了场大病，高烧之后视力就越来越差了，直至今日，虽不是完全看不到，却也只能勉强瞧个光亮罢了。可惜了一双点漆似的眼睛，只能形同虚设。
小皇子：（思忖）生病的话……我倒是听说，似乎能够医治。
凌恭疏：（惊讶）真的吗？
小皇子：嗯！
楚倾弘：小少爷所说倒是不假。我记得宫中有个老嬷嬷，她侄女儿就是烧坏了眼睛，幸好看得及时，被个神医救了。你的这位朋友已经拖了这么久，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凌恭疏：既然有希望，不妨试一试，也算行侠仗义了。【打个响指】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故人来，他的医术……
【小皇子肚子叫】
小皇子：（不好意思）倾弘，我饿了。
楚倾弘：（宠溺笑）好，我们回去用膳。【起身】那，恭疏，我们这就告辞了。
凌恭疏：路上小心。有什么异动随时传信给我。
楚倾弘：好。你近日可有什么打算？
凌恭疏：（爽朗）等你们都平安无事，事态平息下来后，我就去游历名川大河，四处逍遥去。
楚倾弘：（无奈笑）你啊。【纸张声】这张笺沁入水中就会显现出字，须臾，便会融水化掉，不留痕迹。上面是我们的落脚之处。
凌恭疏：【接下】（不耐烦）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快走吧，别饿着小少爷。（对夕禾，朗声）夕禾，送客了。
【琴音止，远处。】
夕禾：是。【脚步近，与下面对话同时】
楚倾弘：保重。
夕禾：两位慢走。
小皇子：（天真）凌先生，琴师哥哥，我们走了。
【脚步，楚倾弘把小皇子抱上马，两个人录个上马使力的气声。纵马远去】
【夕禾脚步细微衣动】
夕禾：（试探）公子方才所说……是真的吗？我的眼疾还有治好的可能？
【危险气息的BGM】
凌恭疏：（透着危险的气息）你都听见了？
凌恭疏：（OS）都说盲人听觉好，是我大意了。这人……该不该留他？
夕禾：（恭顺）夕禾只听到了该听到的。
凌恭疏：（逼仄）哦？（OS，豁然）他眉目间倒是没有半分算计，听此人琴音也是纯净……也罢，人在世间，生生死死不过一个义字，他为我抚琴解闷，我凌恭疏就以命相赌，就信了他。
【停顿一会，BGM淡出。气氛缓和】
凌恭疏：（释怀一笑）呵，方才所言确实不假。我有位故人医术超凡，只是行踪不定，这几日我就传书给四方的朋友，若是有人见着他了，就带个口信托他来给你看看。
夕禾：（惊喜）当真？呵，那，那可多谢公子了！（天真）夕禾可是做梦都想看看这世间百态！
凌恭疏：（略低落，自语）没见过，兴许更好些，免得污了这清澈的琴音……
夕禾：（没听清）什么？
凌恭疏：啊，不，没什么。我先告辞了。
夕禾：公子慢走。
【脚步离去】
第四幕
室外，街道
【街道，远处官差走过喊声】
官差：（朗读）太后殡天——全城发丧——百姓自今日起，缟素三日，不得兴歌舞、狎妓赌乐；禁，酒宴婚丧——【淡出】
凌恭疏：【倒酒】（长叹）真——无——聊——啊——（饮酒声）太皇太后一仙去，既不能听琴，又不让喝酒，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唉……
夕禾：（紧张埋怨）知道你还喝！小心被人看到。
凌恭疏：（满不在乎）怕什么。先皇驾崩之后，膝下就剩了一个小皇子。（压低声音）现在小皇子不见了，连垂帘听政的老太后也没了，人心惶惶，（快意）谁还管得着小爷喝没喝酒，嗯？哈哈哈——
夕禾：（叹）你啊……
【远处】
歌妓甲：（为难）这……这位大爷，官家的布告都出了，三日缟素，不得狎妓赌乐……
恶霸：（打断，蛮横）费什么话！本大爷要嫖你，【掂钱袋】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银钱。【抓住歌妓胳膊】（闻）啊~真香——
（歌妓甲给被抓的反馈“啊”，和吃痛的反应，与上句同步）
歌妓甲：（带着哭腔）大……大爷，好疼……大爷，求求您，这要是被抓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近】凌恭疏：（看好戏）啧啧，你看吧，夕禾，这天底下不怕王法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远处，恶霸扇了歌妓一巴掌。】
恶霸：（生气）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歌妓：（被打惊呼）啊——（哭）呜呜呜……呜呜……
恶霸：今儿你不卖也得……【一阵笛声】（忽然难受）呃啊……怎么回事，身，身上为什么，呃……又疼又痒的，好难受……啊——【翻倒】
歌妓：（与上面同时）
闻人百亦：（冷笑）素来未见好（四声）德如好色者，难怪古人说，万恶淫为首。
恶霸：（忍着难受）你，你是什么人！坐在房顶上干嘛！
闻人百亦：（病娇口吻）为人未所闻，百疾亦当医。活人懒过问，半死可提魂。
【诙谐BGM】
恶霸：什么活人不问，死人提魂，去他奶奶的！少在这装神弄鬼，本大爷……（被打断）
凌恭疏：（忍笑）【走上前】这位“大爷”，书读的少不怪你，听不出这句诗里所藏“闻人百亦”的名字也不怪你，可这“药王”的名号你总听过吧？再不走，下一把落在你头上的，可就不单单是会让你又疼又痒的药粉了……
恶霸：（惊惧）药……药王？！（倒吸一口凉气）哎呀妈呀……【趔趄脚步和人声远去，可加诙谐音效】
【诙谐BGM淡出】
凌恭疏：百亦，还不下来啊？
【轻功落地】闻人百亦：我的病人呢？
【让出夕禾】凌恭疏：就是这位，夕禾。夕禾，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神医，闻人百亦。
夕禾：夕禾先替那位姑娘谢闻人公子仗义出手。
闻人百亦：（不屑）什么仗义？别人怎么着，关我屁事？本公子只是试试药罢了。
凌恭疏：（忍笑）这不是早就试好的药吗？
闻人百亦：（低声）呸，多嘴。（嘴硬）我嫌他说话声音不好听，不成吗？
（夕禾/凌恭疏：噗嗤笑出声）
闻人百亦：笑什么笑，你，过来，给本大夫瞧瞧。
【夕禾上前，闻人百亦踱步】
闻人百亦：（审度思考）嗯……打小儿的症候了，是眼翳障目，遮蔽了视觉。
夕禾：（急切）那……可以治好么？
闻人百亦：这有何难？
夕禾：（惊喜）真的？！
闻人百亦：但若想痊愈，需一味鲤鱼胆，三钱乌贼骨，然后以无根水做药引。其他药材都是寻常可见的，届时给你个方子去抓便可。
凌恭疏：鲤鱼胆，乌贼骨，倒是不难找。至于无根水，到了梅雨季节自然就有了。
闻人百亦：（嗤笑）呵呵，你说不难？
凌恭疏：怎么？
闻人百亦：我话还没说完呢。这鲤鱼胆要百岁的白鲤，乌贼骨定是要东海乌贼的口器。
夕禾：（惊讶）百岁的白鲤？
凌恭疏：我有个跑商的朋友，专门经营东海的海货，这东海乌贼口器倒是有办法。只是你说的百岁白鲤，我却从未听说。鲤鱼白色已属少见，要活了百年，怎么可能？
闻人百亦：怎么不可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凌恭疏：此话怎讲？
闻人百亦：我来的时候打听过，这老太后不是早就死透了嘛，这儿的地方官以此为由头，近日便要进贡一尾白鲤鱼。据说，这白鲤鱼足有三尺长，想来是活了不少年头的。
夕禾：老太后都仙去了，要鲤鱼做什么？她又不能吃……
闻人百亦：（白眼）呿，谁说一定要吃的！据说白鲤可是有灵性的，这难保不是打着给老家伙上供陪葬品，暗地里玩什么白鲤择天子的猫腻。
夕禾：鲤鱼也能择天子？
闻人百亦：（阴阳怪气）有些人啊，若想要做点僭越本位的事，那他总得寻个由头才能得人心吧；得了人心，才能顺理成章的……（被打断）
凌恭疏：（打断，谨慎）少说两句吧，人多口杂的。
闻人百亦：（耸肩）哦……
凌恭疏：借一步说话。
【两人脚步，以下都刻意压低声音】
凌恭疏：（低声）你说的那尾白鲤现在何处？
闻人百亦：织造府。怎么，你有兴趣？
凌恭疏：值得一试。
闻人百亦：（兴奋）【响指】哈！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总有好玩的事情。【抖出一堆东西，杂物音效】家伙我都带了，让我们去大闹一番吧！
【敲头。闻人百亦吃痛闷哼，“嘶——”一声】
凌恭疏：别乱来。尽量别搞出动静，我还不想惹事。
闻人百亦：（撇嘴）真无聊……
【夕禾脚步】夕禾：（担心）你们该不会在说危险的事情吧？
【拍肩】闻人百亦：瞎操心，你啊，（舔唇）就瞧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