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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都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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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致敬将军,以及曾不可及的那段感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1-29 11:37回复
    先说明一下,
    本来这篇文在三年前是发过的,但最近整理文章的时候忽然发现贴子被删除了。。。但仍然想把这篇留在咱们都吧里,这是我爱了三年的一个人物,以及每每想起这段感情都会觉得惋惜,
    此番外涉及剧情出自“【原创】《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都玉前传,。)”,请大家在本吧找到后自行阅读先,。当然,不读也没什么影响,。
    本文是成都逝去玉儿年老后的故事,以玉儿的回忆为主,
    对了,如果文中出现与原著或原剧相出入的文段,也请多包涵,。
    还有还有,欢迎大家前来评论,。
    就这样,。
    都玉番外,。


    2楼2016-01-29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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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一}玉儿
      时光拉长了枝头。
      住进护国公府的那年初春,玉儿在自己的红豆阁中种了一棵红豆,光阴似箭,五十载弹指而飞,如今树已参天,人已老去。
      大唐盛世,国泰民安,日子与当年反隋之时是天壤之别,成日只余抚琴品茶,赏花观月这样的清闲之事。
      头发已然花白,行动也有些迟缓,膝下独子怀玉早些年娶了晋阳公主为妻,长居宫中,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望双亲。
      叔宝病重多时,这几日神色好了不少,许是因这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吧。
      玉儿躺在竹椅上,在红豆树巨大的浓荫下闭目养神,神态祥和。
      一个身着明粉色衣衫的总角丫鬟稳步而来,在玉儿一侧十步开外的位置停下行了礼,声音像好听的银铃,“老夫人,老爷请您去偏厅用午膳,欢儿这便扶您过去吧。”
      玉儿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已…午时了?…也好,扶我去吧。”说着,欢儿上前恭敬小心地搀扶起玉儿,缓缓向偏厅行去。
      玉儿微笑着看了眼欢儿,慈祥道:“欢儿啊,记得那年老爷从军营里带你来时,你不过才五岁大,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欢儿灿烂一笑,感激道:“欢儿母亲早逝,父亲战死沙场,承蒙老爷夫人善心,收养欢儿,欢儿才得以活到现在。”
      玉儿暖暖笑着,“将来定要将你许配个好人家,我才能安心去了。”
      欢儿飞红了双颊,“老夫人,莫打趣欢儿了…欢儿要一辈子都侍奉老夫人,哪都不去。”
      玉儿微笑不语,看着欢儿腰间那杆不曾见过的玉笛,分明是少年之物,欢儿心中的那份悸动尽数落在了玉儿眼里。
      秦琼早已等在偏厅,失了年少时“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的神拳太保的威武,又添了久病之态,如今只似一个将入黄土的老人。然,仍是英气不减。
      秦琼见玉儿前来,眉眼间添了温柔,温和道:“今日熬了你最爱吃的红豆汤,快尝尝。”
      玉儿缓缓入座,欢儿立即取过汤碗盛了些,放了一勺糖,搅匀后轻放在玉儿面前,“老夫人请用。”
      玉儿少吃了几口,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红豆汤,总要合时宜而制,这会儿都不新鲜了。”
      秦琼无奈一笑,“你啊,这么些年了,独对这红豆挑剔……你瞧瞧你腕子上的那串红豆,好几颗都裂了口,你还是不愿摘下。”
      玉儿轻抚了抚手腕上的红豆,神思有些游离,“自是不换的…”
      “好,好,不换…咳,咳咳…快吃饭吧,菜都凉了。”看着玉儿仍如小姑娘似的执拗,秦琼莞尔,言语间是满满的怜爱。
      正吃着,秦琼忽然呕出满满一口血,昏倒桌上,众人立时惊慌不已,玉儿起身忙道:“快把老爷扶进卧房,来人,快去请李寒李大夫来!快!…”


      3楼2016-01-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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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夫,您请直言,老爷…还能撑多久?”偏房中,玉儿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安道。
        李寒犹豫着,起身行礼道:“还请老夫人保重身体……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一行清泪划过苍老的脸颊,声音有些颤抖。
        李寒跪地,“自去年诊后,护国公能撑至今日实属罕见…两月,已是极限了。”
        久久,玉儿突然坦然一笑,淡然道:“来人,好生送李大夫回去。”
        一年了,无时无刻都在畏惧着叔宝离她而去的那日,如今真的知晓,反倒不怕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我们已然相守一生,白头到老了。便让玉儿好生送你走吧。
        守在叔宝病榻前两天后,叔宝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玉儿……玉儿………”
        听到叔宝唤她,玉儿忙握住叔宝的手,柔声道:“叔宝,我在这儿,你看看我,玉儿在这。”
        叔宝缓缓侧转过头,看到玉儿时艰难地扯出一个安心的微笑,“玉儿……今天…还是晴天么?…”
        “不,今天落了雪,很厚,足够堆个大雪人了。”玉儿暖暖微笑着。
        “呵呵……差人进趟宫…我想在走之前,再嘱咐怀玉几句话…”
        “好,我这就叫人去办…饿了吧?我亲手做了糕点,尝几口,再睡,好么?”
        闻言,欢儿将桌上的一盘酥糕端上前来,玉儿缓缓扶着叔宝坐起,亲手喂他吃了下去。
        怀玉匆匆来了,听父亲艰难嘱咐了几句保家卫国的话,又因边关战事吃紧匆匆去了。
        怀玉来去间,一个月便无声无息流逝了。
        初春,院中仍有积雪,不过朔风温和了几分,晴日也逐渐多了。
        趁天气晴好,玉儿搀扶着叔宝缓缓行至院中,并肩坐在怀玉幼时命人扎的楠木秋千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挽着叔宝的臂,轻靠着叔宝的肩,时光有些倦怠,树影在院中缓缓划过。
        “叔宝。”玉儿温和道。
        “怎么了?…”
        “认识你之前,玉儿曾深爱过一个男人。”玉儿淡然道,仿佛在讲一个已然过去的故事。
        “…是么?”叔宝亦淡然道,她是他的妻。
        “是…那年,我才十岁,父王送我去南国的一个小地方拜师学艺,然后便遇见了他…”
        思绪飘回了红豆盛放的那年,那个身影颀长的孤傲少年凌立院中,戒备地看着她,少言寡语。
        玉儿向叔宝讲了她和她曾深爱过的男人间的故事,唯独不提那男子是谁。
        叔宝不问,他知道,那是她一生都视为珍宝的回忆,那个男子是只愿藏在她一人心中的吧。
        “后来呢?…他随家仆离开红豆轩回到长安,你再去找他了么?…你们再见了么?…”叔宝温和地问着。
        “种种原因,我回到长安三年后才再见到他…那日我在众人面前作鼓舞,遭人戏弄险掉下鼓去,还是他救了我…”


        4楼2016-01-29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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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宇文成都
          叔宝温和道:“这便是你们分离后第一次相见么?”
          “是的,”玉儿温婉一笑,“那日我自大殿而入,看到他的第一眼不禁怔住,分离的如许光阴,玉儿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他,也成了功名显赫的栋梁之材…后来,他赠予玉儿随身佩戴多年的匕首,便是那把匕首,斩断了当年红豆轩中两根等长的竹竿,我与他一人一段,当院比起武来…”
          --“宇文成都!你可愿与我比试一场?”
          --“好。”
          想起当日的情景,稚气未脱的话语言犹在耳,玉儿清浅一笑。
          还记得当日,红豆正盛,他金丝锦衣,行至自己身边低声道:“唤我成都便可。”
          耳语呢喃,最是挑拨人心弦。纵然今日想起那个不羁的少年,玉儿苍老的心,也会为之感动。
          闻耳边的呼吸声重了些,玉儿轻声道:“叔宝,睡吧……玉儿陪着你。”
          时近傍晚,起了凉风时,玉儿才命人将叔宝缓缓送回了房中休息。她未急着回房,而让欢儿搀扶着,高登红豆阁。
          人已老,不再似年轻时气盛,行了几级阶便已劳累不堪。
          站在洞开的面向南山的窗前,欢儿取出怀中丝帕,轻轻拭去了玉儿额上的汗,“老夫人,小心感了风寒。”
          玉儿一怔。
          曾经,有个小姑娘也这般在院中为那个少年拭去额上的汗,她仰视着他,睫毛翩纤。
          望着那仍白雪皑皑的南山,玉儿微微出了神。良久才缓缓道:“雪消了时,命人抬了那竹椅,随我去趟南山。”
          “是,”欢儿轻声道,“老夫人…您,又想念那位故人了么?”
          玉儿怔忡,“…是的,想他了…”
          南山上,有一个四围种满了红豆树的园子,园中建了竹楼,夏里红豆开时,颇有江南的韵味。
          这园子,是大唐开朝第一天,玉儿命人修建的。
          仿南国万槐山上的红豆轩而建。
          倒也是山水葱胧的游园,本也可居住人家,只是,此园是为已去的故人而建,住着的,是一个亡魂。
          南院有一个坟墓,坟前立了块无字碑,玉儿每年红豆盛放时都会来此,坐在竹椅上,沉默地望着石碑整整一天。
          欢儿初随玉儿上山时,免不了好奇,问此碑为何人而立,玉儿只清浅一笑,低首抚摸着腕上的红豆串子,不言语。
          欢儿不知道,不知道那个红豆丛生的园子仿红豆轩而建,不知道那个坟的位置正是当年那个少年的房间所在,不知道,那个少年,正是当年横勇无敌道为传奇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夕阳已完全沉下了山头,欢儿轻轻上前搀起玉儿,柔声道:“老夫人,风寒露重,欢儿扶您回屋歇着吧。”
          玉儿闻言,再抬头望了眼南山,转身随欢儿而去,一夜难眠。


          5楼2016-01-2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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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宝病重,众人都知回天乏术,也便不再徒劳求医了,只任由这余下的日子安安静静,像浅溪一般,缓缓流尽。
            玉儿一如往常,在晴好的日子里搀扶着叔宝在院子里慢慢转着,累了时两人并肩坐在秋千架上,安享着阳光。
            大部分时间,叔宝都是靠在玉儿肩上沉沉睡去的,玉儿则静静凝望着院中高大的红豆树,望着那枝头的明绿,一日一日缓慢彰显。
            欢儿一直默默守在一侧,有时拿了针黹来,坐在石桌前凝神绣着手中的丝帕,偶尔回首望一眼那两相依偎的人影,不禁感动暖暖。
            岁月,一如欢儿手中的针与线,穿梭游走间,不觉绣满了刺痛心骨的回忆。
            “欢儿,”玉儿看着身侧似有困意的叔宝,轻声道,“你在绣什么?”
            “老夫人…”欢儿闻言忙站起了身,将手中丝帕向身后一匿,羞红了双颊,忸怩道:“欢儿…没绣什么……”
            见状,叔宝的困意似是消散了几分,饶有兴趣道:“欢儿何时这般羞怯过了?……快拿来,让我瞧瞧…”
            见老爷难得精神些有了笑脸,纵然百般不愿,欢儿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垂首不语,缓缓将攥在手心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是一条月白色的丝帕,绣的双飞大雁栩栩如生。
            “丫头,还说没绣什么,这可是一对双飞雁吧?手可巧呢。”玉儿瞥了一眼后,微笑着看着欢儿道。
            然,当再次细视那丝帕上绣得用心的双飞雁时,玉儿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年夏花恣意盛放的南国。
            她赠予他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囊。
            绣的虽不是这露骨的比翼双飞,到底也是心愿化蝶相随的一世缠绵,一针一线间,是满满的倾慕。
            ……
            --“喜欢,”明眸凝了炙热的喜悦,“成都定将这香囊再不离身。”
            --“成都哥哥,这便是你许诺给玉儿的了,不可离身!”
            --暖笑,“自当如此。”
            ……
            香囊仍在,只是当时那份愿至死相随的温情,一如这囊中的山花,染了江山的血与泪之后,这一点点纯粹单薄的芬芳,早已荡然无存。
            梁祝是幸福的,纵然生未能同衾,死时却得以化蝶相随,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是有些人,不论生死轮回,如何都无法执起自己爱着的人的手,向对方诉说自己浓浓的思念和心底的离愁。
            错过了。
            错了,并且无能为力地任凭其过了,是以错过。
            当回过神来时,欢儿早已接过自己的丝帕羞涩地坐回石桌前,闷闷不语,而叔宝则暖笑地看着玉儿,柔声道:“欢儿十六了吧?……是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了…咳,咳……只是这小丫头,如何都不肯说出自己喜欢的,究竟是哪家公子…”
            玉儿微笑暖暖,望着阳光下欢儿姣好的面容,久久才道:“总有一日,她自会告诉所有人的…”


            6楼2016-01-29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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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晚膳后,叔宝便早早歇下了。
              西窗前的烛火明亮,曳曳生光。
              烛光打在玉儿的侧脸上,泛着温暖的光辉。
              欢儿候在一侧,静静凝神看着老爷苍白而满足的睡颜,突然间明白在老爷弥留之际众人皆哀之时老夫人缘何从容如旧。
              庄周所言果真是对的。其始本无生。
              玉儿轻轻掖了掖叔宝的被角,缓缓站了起来,欢儿忙上前搀扶,轻声道:“老夫人,已入夜了,欢儿扶您回房吧。”
              已是仲春时分,北国的天,转暖了,廊下的燕子,啄起了新泥。
              夜凉如水,天上繁星明媚,月光洒落满院,恍若白昼。
              步入中庭,有一瞬的恍惚。不觉止了步。
              欢儿道:“老夫人,怎么不走了?”
              久久沉默,听得风起时,枝叶婆娑。
              “你当真喜欢那个赠你笛子的人么?”玉儿问着,仰起了头,凝望星空。
              欢儿闻言立时红了双颊,不知所措道:“我……老夫人如何知道的…?”
              “欢儿,”沉默了片刻,玉儿温和道,“等入了秋,南山的红豆坠了枝头,你约了他,与我同去山上拜祭故人。”
              “…是,老夫人…”
              踏入房门,转头再遥望一眼那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回忆瞬间如同这漫漫黑夜,吞噬了玉儿的心。
              --“玉儿…你喜欢数星星,你可知道这些星星都是什么名字么?”
              --“自然知道,这满天的星星,玉儿能叫上名的起码有一半!--你呢?成都哥哥,你认得多少?”
              --“成都只认得一颗,”说着,他抬手指去,“最亮的那颗,北辰。”
              --“其实认得北辰星便足够了,找得到北辰,便找得到回家的方向。”
              --“玉儿,天上的星星千千万,寻得一颗便足够了。”
              ……
              成都啊,当日我赠你的星辰尚不曾低落,缘何你便这样早早去了,留我一人在这凡尘间,在所有的是非繁华过后苦苦想念?
              你和叔宝,都要先玉儿而去。
              是夜,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贞观十二年,秦琼在任徐州都督时去世,谥号,“壮”,陪葬昭陵。
              葬礼浩大,举国同哀,怀玉携家眷匆匆赶来,跪在父亲灵位前,泣不成声。
              独没有落泪的,是玉儿。
              她始终挂着一丝安然的浅笑,彬彬有礼接待着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人。
              傍晚,玉儿暂在后院的藤椅上休息时,披麻带孝的秦怀玉急步行至玉儿身侧跪倒在地,脸上仍泪痕满满,他哽咽道:“母亲若伤悲,便哭出来,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怀玉不孝,未能侍奉双亲终老,如今父亲去了,也请母亲为怀玉保重身体才是!”
              “怀玉…”玉儿未起身,微摆了手示意怀玉起身,她声音暖暖,“我与你父亲相识相知,相爱相伴如许年,早已满足了…他走时很安详,一直呢喃着我的名字,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忆起初见,每每他唤我‘玉儿’时,都没由来的不知所措……怀玉啊,且行,且珍惜,母亲此生,再无遗憾。你父亲先我而去,便是要我高高兴兴送他走,别留他一人孤独在这世间……母亲并不难过,怀玉,你明白么?”
              秦怀玉怔住,久久才愣愣点了点头。
              玉儿微笑不语,看着远山的黄昏,眼中尽是暖意。
              是的,此生,她一直都是幸运的。
              犹记得前日叔宝侧卧病榻,双手紧握着她的手,眼中是同玉儿眼中一样的暖意,他竭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在玉儿耳边喃喃道:“玉儿,此生得与你执手到老,是叔宝三生之幸…玉儿…玉儿……玉儿…莫要伤悲,叔宝…叔宝去了…玉儿……玉儿……”
              ……
              叔宝,安心去吧,得与你白头偕老,亦是玉儿之幸。
              忘了今生牵绊种种吧,忘了那些死去的兄弟忘了那些家国天下吧,来世,做寻常人家的公子,平安喜乐,就好。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那些纷飞的候鸟,也要回家了。


              7楼2016-01-29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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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红豆
                相传,有位少妇因思念出征战死于边塞的夫君,朝夕倚于门前树下恸哭,泪水流干了,眼里流出了血,血泪染红了树根,于是结出了红豆。是以红豆,又名相思。
                盛秋,南山上的红豆盛放了。
                然,到底不如南国的红豆,盛放时,仿佛蕴积了满满一年的相思,就在一场微雨后,鲜艳了枝头。
                南国的红豆,是浓烈如火,鲜红胜血的。
                而那份明月照耀着的红豆的相思,亦是如火如荼的。
                只是时过境迁白云苍狗,眼前稀零的红豆,早已不在江南,不在红豆轩,不在那双已然苍老静默的眼里。
                便是那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情意,除了万槐山的红豆,再难入玉儿的眼。
                登高。
                一行家仆抬着藤椅跟随在后,欢儿搀扶着玉儿缓缓在前走着。
                玉儿已有些气喘吁吁,“欢儿,你可约了他?”
                “是的,欢儿告诉了他红豆园所在,他只应了一声,许是先到了吧。”今日晴朗,难得众人陪同老夫人出游,一扫老爷去逝的阴霾,欢儿的神情也欢愉了几分。
                玉儿微笑着,“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闻言,欢儿细细回忆了起来,羞答答的模样,“自是偶遇了--两年前,也是这样秋来丰收的晴日,欢儿乔装成了小厮混入军营去探望怀玉哥哥,谁晓得迎面便撞上了他,当时他已位及统领,见我鬼鬼祟祟的模样便押了我要审,年纪不大脾气却大的很,直皱着眉喝斥…后来还是怀玉哥哥上来解围,欢儿才得以逃脱呢。”
                笑靥如花,思及那少年时,心里暖暖。
                还记得那日在军营里,怀玉哥哥在他面前褪下她的头巾时他眼中的光彩。那时,他定然记住了她。
                那时,她定然也再难忘却他吧。
                好比,几十载春秋流逝,当玉儿再忆起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依然记得与他初见,他冷傲着一双明眸,有睥睨天下的气魄,冷冷道:“宇文成都。”
                远远望见红豆园时,便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手执银镋,身着素衣,屹立在树下。
                他高昂着头。
                眼中,是满满的冷淡与傲气。
                行近,欢儿忙上前,低唤了声“卫疆”,情意绵绵。“这位是老夫人。”
                少年略低垂了眼帘望了眼玉儿,旋即上前抱拳道:“拜见老夫人。”
                玉儿微笑着,温和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日暖暖的阳光和着斑驳的树影打在少年俊削的侧脸上,却仍消不去少年冷俊的气息一二,“独孤卫疆。”


                9楼2016-01-29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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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
                  --“你是谁?”
                  --少年仍昂着头,只低垂了眼帘看着她,不屑的眼神中混杂着些许防备,冷冷道:“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你是来做什么的?”
                  --少年闭目,语气更冷了几分,“与你何干。”
                  ……
                  “独孤……名门之后吧?”玉儿的视线停留在少年手握的银镋上,失了焦点。
                  “家父早年退居山林,卫疆算不得什么名门之后。”
                  独孤自是大姓,先祖如何也该是西魏显贵。
                  就这样不愿束缚在父辈的光辉之下。他们真的很像。
                  玉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卫疆,你与欢儿,随我进去。”
                  “是。”
                  闻言,抬着藤椅的小厮忙将椅子抬进了园中,其余人都候在园外,独欢儿扶着玉儿,与独孤卫疆走进了红豆园。
                  行入里院,一块醒目的无字碑映入眼帘。
                  独孤卫疆不禁轻皱了眉,“请问老夫人,此碑为何人而立,缘何碑上无字?”
                  “卫疆--”欢儿闻言忙阻拦道,却见玉儿微一摆手。
                  玉儿温和道:“只因,不知该刻何字上去……这墓中睡着的,是我的一位故人,他的名字是,”短暂的停顿,“宇文成都。”
                  当沉默了数十载后再这样温柔地唤起他的名字时,唇齿留香。
                  “宇文成都?!”欢儿不禁失声道。
                  独孤卫疆亦变色道:“可是从十几岁便开始跨马从军南征北战,一杆七曲凤翅镏金镗打遍天下,马前从不走三合之将的大隋第二勇士,横勇无敌的天宝将军宇文成都?”
                  玉儿清浅一笑,“什么大隋第二勇士,什么天宝将军……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鲜衣怒马,明净如玉的少年罢了。”
                  说着,玉儿缓缓坐了下来,靠在藤椅上,侧首,正能望见他的房门。
                  曾经多少次的风回舞柳,她站在他的房前,巧笑地唤着“成都哥哥”,然后牵起他的手去采漫山绚烂的山花;曾经多少次的微雨燕飞,她立在他的廊下沉默地企盼,企盼他能够长伴她身侧,不去管顾什么江山君王,只为她,袖手天下。
                  只是如今,她再无法像曾经那般身姿亭亭地久立在他门前,笑声似银铃,等待着她的成都哥哥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她的身边。
                  岁月流逝,苍老的何止容颜。
                  纵使她与叔宝相爱白头相濡以沫,可如何让她忘记那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便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最后地思念他一次吧。
                  非关风月。
                  “你们,听我讲段故事吧……那日在府里,我对叔宝所讲并非完全属实--自万槐山一别,我与成都,是见过面的……”


                  10楼2016-01-29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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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途未遇事耽搁,几日后便抵达长安了。
                    马车突然顿住,坐在车中的玉儿微微皱了秀眉,听得车外传来一阵混杂着兵甲相撞的脚步声,而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奉命搜查过往车辆,车中何人?速速下来!”
                    自家赶车的小厮怒道:“尔等莫要嚣张!可知车中何人,岂是你们说搜便搜得的?!闪开!”
                    说着,车身微晃,似是兵差强行要搜查却被家丁阻拦着,一阵混响后车中传来玉儿不怒自威的声音:“叫你们巡城将军前来相见。”
                    车外骚动立时便止,玉儿话落,兵差们皆面面相觑,良久领头的一个才低声道:“去城内请将军!”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自嘈杂闹事慵懒而来,渐行渐进。
                    隔着帘,玉儿看不清车外的情形,只是听到这铿锵有力的马蹄声的一刻,玉儿心中没由来地猛跳了一下。
                    马停,四周顿时一片肃静,听闻众人齐整跪地声,敬然道:“参加将军!”
                    又是一片寂静。
                    “车中何人?”一个沉着冷漠的声音跃然耳中。
                    玉儿一愣。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
                    不等小厮回话玉儿便朗声道:“你又是何人?”
                    这次,换作将军一愣了。
                    听到女子声音的一刻,将军平日里没有温度的眼中瞬间凝了炽热的欢乐。
                    是她。是她回来了。
                    是她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是玉儿。
                    那个冬日晴风中欢舞如花的玉儿,那个盛秋红豆下相思如醉的玉儿。
                    就在千百次思念她的午夜梦回后,她就这般突然而至。
                    像一场春风眷顾大地般,闯进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冰冷的心中。
                    想念,想念到听到她的声音便忘了所有。
                    沉默良久,将军轻声道:“宇文成都。”
                    如若现在有人有勇气抬头望一眼那往素冷面的将军,定然会惊讶不已--眼前笑意盈盈的他,可还是往日在沙场杀伐果决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神勇大将么?可还是一双眼似千古寒冰清冷无情么?可还是高举着凤翅镏金镋无人能近的么?
                    不是了,当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当眼中仿佛酿了整个春天的江南雨花下溪时,温然,柔然,情意暖暖--他不再是天宝将军,他只是宇文成都,他只是她的,成都哥哥。
                    “扶我下车。”玉儿柔声道。
                    宇文成都微一挥手,欲上前掀帘的小厮忙退回原位。
                    成都将凤翅镏金镋递给一旁的两个护卫,行至马车前伸出手,欢快道:“请郡主下车。”
                    掀帘,四目相对的刹那,失了神。
                    两颗心迅速跳动着,那样相似的跳动。
                    思念酝酿太久的时候,往往会在见面的那一瞬间,像柳梢乍抽的青芽,绚烂而耀眼。
                    她凝望着他,银甲朱衣的模样,果真是沙场磨利了他的锋芒,眉眼间是那般凌厉的气魄。
                    他亦凝望着她,华衣宫妆的模样,较离别时出落的愈发标致了些,愈发,让他舍不得看向别处了些。
                    玉儿缓缓伸出手,轻扶着成都有力的腕子自车上一跃而下,站在他面前。
                    就这般面对面忘怀了一切,眼中满满只是眼前人。
                    “成都哥哥,好久不见。”声音暖暖,微笑清浅。
                    “玉儿…好久不见。”微笑暖暖,声音清浅。
                    倦怠了时光,无数昔日的故事跃然心中。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你,可好?
                    他们离得这样近,以至于他感觉得到她温暖的心情,她感觉得到他欢愉的气息。
                    只一眼,便深陷。
                    是谁说,情到浓时,一颗心便由不得自己?
                    是谁说,爱到深处,一个人便会害怕孤独?
                    又是谁说,幸福往往简单到只要能看到你,便心满意足?
                    太多的人说过太多的话,此时,他们又会想起谁说过的什么话?
                    谁会知道呢?
                    ……
                    二人并肩向城中走去,夕阳昏黄在长安街上投下二人的剪影,描摹的,是那般暖心的滋味。
                    有些人,只要你愿意等待,总有一日会出现在你眼前,来到你的身边,在你耳边呢喃:明年芳草绿,我与你同看。


                    12楼2016-01-29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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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深宫
                      玉儿在驿站只暂缓了一天,便命人收拾行装匆忙入宫。
                      朱红宫墙外成都紧了紧玉儿的披风,柔声道:“玉儿,成都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玉儿暖暖一笑,道:“成都哥哥纵然军务繁忙,也定要来看玉儿。”
                      成都不语,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那踏进宫门渐行渐远的一抹鲜红,成都心中没由来的温暖。
                      同在长安,晓得你在宫墙之内是安全的,是好生被人照顾着的,我心足安。
                      可谁知好景不长,未及成都携了红豆糕来宫中看她,未及琼花盛放了长安城,玉儿便被父亲召回了登州府,着手调查一桩案子。
                      皇纲被劫,自是一桩大案。
                      玉儿拿起皇纲被劫之地遗留下的腰牌,如此眼熟。她心中蓦的一沉,几夜难眠。赶在去往相府的路上,她祈祷着,许是贼人栽赃罢,万万不是他才好。
                      纵然相国做尽坏事,可他是忠义之士,如何都不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玉儿这般想着,不觉便到了相府。
                      再次相见,她欲查实,竟第一回在他面前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感情。她不能教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怀疑,她不能因为是他而弃真相于不顾。
                      她本是相信他的,可是在瞧见他言辞闪烁的模样时,心中突的凉了。
                      她怒意顿生,她斥责他,她怨恨他。
                      他是她最最信任的人,他是她交了心的人,他如何去劫她的皇纲,他如何助纣为虐泯了良心?!
                      她从来都记得南国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何眼中闪着光彩告诉自己将来定要报效国家鲜衣怒马。
                      回忆和现实水火两重,煎熬着两个人的心,一求忠孝一求天理,没由来的分道扬镳,其实也早早埋了因果。
                      思绪飘回,玉儿眼中蒙了层失落,她仍凝望着石碑,声音苍苍,“开皇二十四年,隋炀帝弑父夺位,这其中功劳,想来自是宇文家族的……当时我心灰意冷,正巧遇到了叔宝,他救了我的命,我二人两情相悦结为夫妻,之后再如何刀尖舔血,有他伴着,自也是心安的…只是成都…唉,那些日子,他一个人该是有多孤独……”
                      欢儿眼中已含了泪,道:“那这里,是将军的衣冠冢吗?”
                      玉儿缓缓摇了摇头,回想起那零落沙场的碎尸,眼中有了痛意。
                      “我想,这是我此生所做唯一能够弥补他的了……”


                      13楼2016-01-29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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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七}冬雪
                        那年长安下了数年难遇的厚雪,洁白如许,与阳光相映着,生生刺痛人的眼睛。
                        李家坐拥天下,这便是盛世唐朝的起始,过往那掩埋在冬雪下的森森成灰白骨,不过史书上一句“死却英雄无数”便被匆匆一带而过了,除了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谁还会记得那些无能为力的痛呢?
                        封官进爵,太平盛世是他们想得的。
                        只是这无数人命换来的功名,加在身上到底有些沉重。
                        玉儿随秦琼入府,大堂金碧辉煌,奴仆满园,不觉有些畏怯。
                        当年瓦岗众兄弟欢聚一堂高歌饮酒的日子当真一去不再了,当真如单二哥所言,走遍天下游遍洲,人心怎比水长流,只见桃园三结义,哪个相交到白头。
                        有些人心变了,有些人心,死了。
                        绣榻之上,玉儿蜷缩在秦琼怀里,久久难眠。
                        秦琼睁着一双明眸,清俊的脸上说不尽的沧桑,他轻声道:“玉儿,你睡着了么?”
                        片刻的沉默,玉儿轻声道:“没有。”
                        “为何还不入睡?”
                        “想起单二哥了。”
                        秦琼心中兀自一痛,“……盈盈还未找到,自是叔宝对不住二哥了。”
                        似是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悲戚,玉儿更抱紧了秦琼,柔声道:“表弟自会找到盈盈的,他那样放不下她…”
                        “……嗯……快睡吧,已晚了。”
                        “……叔宝?”
                        “嗯?”
                        “玉儿想过几日雪消了去后山建座园子,那里清静些,好么?”
                        “…好。”
                        ……
                        长安的冬天,最是清寒。
                        玉儿一袭红衣,眉眼间有微微清冷。
                        南山上白雪皑皑,只有车行之处消了几分,露出土地来,像人身上的鞭痕。
                        身后跟随着两个家丁,行至红豆园时已是正午时分了。
                        玉儿拂去额角的汗,看着眼前几乎同江南万槐山红豆轩一模一样的园子,鼻间一酸。
                        那时的她,豆蔻年华,天真烂漫,不曾历经这乱世,不曾沾染这人命。
                        那时的她,会在靠山王膝下睁大一双明眸听父亲讲那些年横刀立马指挥千军的旧事;会在登州府后院向十二个哥哥卖弄花剑;会在红豆轩中静心看着那个如玉的少年,一杆七曲凤翅镏金镗,舞暖了年华。
                        玉儿缓缓走进了园子,果然是京城出了名的工匠,只去南国两天,回来便能建出这似照搬来的园子。
                        玉儿微一挥手,两个家丁便止步候在了门外。她推开原是她的房间的门,内中无一陈设,待人布置。
                        “那里放着一张床,鹅黄绣被;那里置着一张桌,楠木雕花;那里摆着衣架,架上挂着一个小壶…”自顾自言语,眼泪无声落下,玉儿皱了眉仰起头,两眼通红。
                        平复了心情,玉儿行至窗前,窗户紧闭,冬阳透过窗纸落在玉儿身上,微微暖意。
                        推开窗,会不会看见他立在院中,傲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呢?会不会听见他骄傲的说出他的名字呢?会不会啊,会不会啊?
                        启窗。
                        空荡的院子积了厚雪,雪中只有她来时的那行脚印。
                        好不孤单。
                        原来什么都没有了。
                        玉儿走下楼踏着雪,缓缓行至成都屋子的门口,那里是一个坟穴,坟前立着块无字的碑。
                        玉儿伸出手抚摸着石碑冰冷粗糙的表面,她凄然道:“你果然…还是心死了么?…”
                        这样问着,她得不到任何回答,雪压松枝低,鸟雀呼晴。
                        久久,玉儿从广袖中取出了一个香囊,仔细瞧去正是当年她赠他的,双飞蝴蝶仍在,只是褪却当年鲜艳罢了。
                        “你竟是个傻子,何苦还留着它,到死都不肯放…”轻拂去颊上的泪,玉儿痴痴一笑,怔怔看着指尖拂下的泪,“眼泪总是热的…”
                        犹记那年南山泉边,他拼死也要保她周全的模样,那是,他第一回为她流泪,晶莹的泪如他明白的心一般,灼人心魄。
                        而后,两个世界越走越近,两个方向越走越远,他为她流的泪,已不可胜数。
                        玉儿拭去了眼泪,短促一笑,呵出一口白雾,恍惚间似瞧见廊下有个如玉少年在冲她暖暖微笑。
                        “成都哥哥?…”失神,玉儿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再望向廊下,原是幻觉。
                        以为自己早已将彼此划作了两个世界,以为自己早已对他绝了挂念,原来不经意的,还是想再真切唤他一声,成都哥哥。
                        可惜此时,已不再有人应了。
                        人心一旦倦了,就会变得喜欢怀念。
                        玉儿会怀念,不是悔了,是不舍。
                        玉儿没有错,成都亦没有,错的是,他们相逢在了这乱世,那些无所顾忌的美好爱情,原不是他们可以企即的。
                        玉儿绕过石碑坐在了廊下的围栏上,头轻靠着立柱,手中紧攥着香囊。
                        “成都,本想葬你在万槐山上红豆轩,可玉儿以为,你会更眷着这长安……在这里好生休憩,再没有什么家国天下了,玉儿时常会来看你,等此处红豆长盛了,玉儿为你熬汤。”说着,玉儿从袖中伸出白皙手臂,露出那十一颗红豆的链子,自顾自一笑,“你瞧,你送我的红豆我一直留着--你瞧见了么?”
                        手腕轻转,似水流年。
                        还是家丁近前来报说时辰已晚,玉儿才起身去了。
                        迈出园子的片刻,玉儿回首一望,天色已暗看不真切的廊下似是有个鲜衣的少年冲她暖暖一笑,她不禁报以微笑,心说:愿你魂魄归来,找得见回家的路。


                        15楼2016-01-29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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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是年仲秋,独孤卫疆携妻欢儿登临万槐山红豆轩,白须道人仍精神攫烁,一众弟子俱已离去,如今只余他一人在红豆轩中晨起采露,月下弹琴。
                          看见有人前来,白须收了练武的架式,抚着花白胡须微笑道:“有故人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欢儿上前行礼道:“我与夫君初访,道长如何称作故人?”
                          白须仍微笑着,神秘道:“不可说,不可说……二位来得可真是时候,红豆正盛,熬汤最是香浓。”说罢,白须提了篮子转身离去。
                          欢儿看着卫疆,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轻声道:“此处和南山上的红豆园真真一模一样呢。”
                          卫疆拉起欢儿的手,“是长安的红豆园和江南的红豆轩一模一样…走,我们进去瞧瞧。”
                          红豆轩里自没有什么坟碑,红豆园中立坟之处在红豆轩里却是一间屋子,屋檐下筑着一个燕子的泥窝,瞧着好不喜气。
                          欢儿推门而入,房内经久未住人落满了灰,欢儿轻咳了两声道:“此处便应是那天宝将军曾住的房间了。”
                          卫疆点了点头。
                          欢儿又道:“你说,老夫人曾喜欢过这位将军么?……还是事后只是出于愧疚才为他立了坟?”
                          卫疆未答,转而道:“我们去那个高阁上的屋子里看看,那间应该是老夫人曾住的。”
                          进了玉儿的房间,绣床、方桌、衣架,丝毫未变,衣架上的小壶在空荡荡的屋里十分显眼。
                          卫疆上前取下拂去了灰尘,道:“欢儿,你还记得你方才问卫疆的问题么?”
                          欢儿道:“记得,你还没回答我呢。”
                          卫疆不语,冲欢儿暖暖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小壶。
                          那壶的表面赫然刻着四个字:宇文成都。
                          二人在红豆轩用过红豆汤,别了白须,下山时正是黄昏时分,南国温暖缠绵,彩霞缱绻。
                          两人紧紧牵着手,欢儿瞧着另一只手中方摘下的红豆,道:“卫疆,那日老夫人去时,究竟给你说了些什么呀?”
                          卫疆道:“她对我说,欢儿这小丫头性子倔,要好好管教才是…呵呵,老夫人说,有些人的错过,是一辈子的事,定要好生珍惜。”
                          欢儿红了脸颊,久久才道:“那么宇文将军呢?一定喜欢过夫人么?”
                          卫疆道:“你可记得老夫人那串手链多少颗红豆?”
                          欢儿道:“十一颗--你为我摘的也是十一颗呢。”
                          “那代表着…
                          我只属于你一人。”
                          红豆盛放相思成灾,没有人能逃脱这样的刻骨,成都和玉儿,他们此世分离,可谁又知不会在另一个时空里,他们相濡以沫白首不离?
                          谁也不知道,欢儿回首再望那红豆轩,鲜红的相思像滚滚火焰,这火焰中似有一个同样衣着鲜红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她身侧立着位鲜衣将军,将军一手牵着赤炭火龙驹一手执凤翅镏金镗,满心满眼只有眼前一人。
                          乱世仍在,此生我定不与你分离。
                          -end-


                          17楼2016-01-29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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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歌的歌词左岸挺喜欢的,分享一下,。
                            《相思》
                            红豆生南国,
                            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
                            早无人在意。
                            醉卧不夜城,
                            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
                            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end-


                            18楼2016-01-29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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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番外,@凌潇千呓


                              19楼2016-01-29 12:0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