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
“这是什么?”
“九九消寒图。今天是冬至,从今日起,你每天染红一瓣梅花,瓣尽而九九出,就到立春了。我也就回来了。”
“哈哈,想不到你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个。那么,范枭,早些回来。”
该死,又是那个梦!
虞子期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因笼罩在黑暗里而显得高远的天花板,从那件旧事起一直到此刻之间的几年记忆又乖乖跑回脑海里,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丧尸遍野的地球中为数不多的安全之地,S市基地。她稍感安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衣服上汗水的粘腻感触催促着她去洗个澡,但在残余的恐惧和焦虑消散前,她还没有心思这么做。
这不是件好事,她的本能这样告诉她。她已经是S市基地第一领袖手下的直辖杀手团成员之一,而不是几年前那个渴盼立春的女孩了。在这个只有酷暑与严冬的末世里,不会再有立春,也不会再有她的故人。
回不来的注定回不来,不论你是多么渴盼。
她凝视着窗外深邃的夜幕。在安谧夜晚的某种奇异黑暗物质的作用下,她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定下来,在血管里奔流不息的血液也微微放缓了速度。她感受着自己平稳有力的脉搏,夜空中的弯月与那几点明灭不定的星辰便更显得遥远飘渺,连浩瀚的夜空也成了某种虚无,仿佛只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只有自己……
如果不是通讯器的铃声打破了沉寂,或许她就会这样盯着暗夜直到入睡或者天命了。但在她听到铃声的那一刻,她望向夜空的眸子映出月亮的冰冷寂静的银辉,之前的暗暗浮动的情绪刹那间无影无踪,只余下纯粹的理智。
不知道是如何把手机握在手中或怎样按下接听键,她只听到自己不卑不亢的声音割开深邃混沌的黑暗:“您好。”
“[猫王],上次做得很不错。”对方不为深夜打扰而感到抱歉或者寒暄几句,只是难得地用柔软的嗓音给予赞赏。虞子期却直想叹息,因为这种难得的赞扬一向意味着更艰巨的挑战与更大的生命危险,“但我想这次假期你应该放松够了,所以有个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你记得R市基地吗?”
“是的。”她很好地保持了声音的平静,心中却掀起震惊的巨浪——竟然是外市基地的任务!原来的暗杀任务不过就是同一个基地内部夺权的暗斗罢了,但现在的第一领袖已不满足于基地内的无上权利,还要把权欲之手伸到其它基地。
“你这次的猎物是R市第一领袖的军师,但不必担心,我早年安插的卧底[千里]会在内部接应你的,还有 [狐妖]和[虎鲸]来协助你。”
“明天八点,任务开始。你们有十天时间。我期待着你们凯旋而归。”
“定不辱命。”听着对方挂断通讯的声音,虞子期才略微放松了紧绷如琴弦的神经。她与第一领袖通一次话如临大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初次见面的影像至今还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色彩、形象、声音都未曾淡去丝毫。
当然,恐惧也始终被铭记于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