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沧海怎敌蝴蝶相忘 “明天下午三点飞机落地,从机场高速出发,四点到家。”“叮”一声短信提示音,放在包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亮。 泳池边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包被随意搁在了栏杆边。贺宵随手拾起她的手机,正想出声,:“许……”手指无意划过解锁键,新短信内容毫无预兆地跳入他的视线。 许合子从另一头缓缓地游来,连睫毛也沾上的水珠。她像一只鸭子似的从水中仰头看他:“怎么了?” “你的短信。” 她“嗯”了一声,继续练习憋气和划动。而他坐在池边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她终于察觉到了他微妙的不对劲,从水中扶着栏杆上来,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 “怎么了?”她问。 贺宵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旱鸭子已经进化到了半水鸭的阶段。” 她忍不住笑了:“那……红烧还是清炖?” 他被她逗乐了:“我今天可没吃晚饭。” 她坐在池边,用毛巾一点点擦干长发,最后盘进帽子里,从包里翻出几张钞票数了数:“不如去吃大排档?” 难得她主动请客,从海胜的顶楼游泳池出来,两人沿着小路穿过几条街,
”
烟熏火燎的俗世立即展现在眼前。露天大排档十五块一个座位,可以三菜一荤,在此基础上再选的东西另外加价。她叫了芋艿、豆腐片和青菜。贺宵从铁架上的各色塑料盆里随意选了几样,做麻辣烫时,许合子独自走到店主身边嘱咐:“芋艿和青菜只要用滚水烫一烫就好。”
这是她第二次请他吃饭,贺宵盯着她碗里煮得像一坨白的食物,好一会才出声:“你减肥?”
许合子一边用筷子夹着芋艿大口往嘴里塞,一边言简意赅地答:“不是。”
“是生了什么病?”他追问。
“搭上一点边。”她放下筷子,似乎有些无奈的笑着看着他,“如果我不说,你一定会调查到底,对吗?”
“看样子我们越来越有默契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筷子被轻轻地搁在了碗沿,许合子表情分明写着诚实两字。
贺宵觉得自己有一刹那的大脑短路:“等等,你说什么?”
“只要是有味道的食物,我就会忍不住的往嘴里塞,怎么也停不住,曾经吃到胃 被送医院,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到最后就会越吃越快,甚至开始抓食。”她的眼珠乌黑明亮,仿佛是世界上最清澈的一汪静水,无声无息地与他对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贺宵兀自喃喃:“可你平常并不这样。”
“我见过丁小冰给你送饭”似乎想到她坐在泳池边吃饭的画面,他不依不饶的反驳。
“那是因为……这种病发作有一个前提。”许合子看着他,“只有在情绪受到很大波动时候才会控制不住。”
“强迫进食症……又叫神经性贪食症。”
她顿了顿,“我第一次知道它,是在医生写的诊断书上,上面只有八个字,多重心理症状引发。”
他和她对视良久,才开口问:“刚刚去和老板说,把所有的东西用白水煮,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今晚的情绪不对?”他没有说话,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心绪受波动害怕诱发暴食,是因为刚刚那条短信?”
他在手机中从没有存下那个号码,然而两人都无比清楚的知道那数字背后的主人。
“你喜欢他?”
“没有。”
她浅色的眸子里望着她,仿佛这个世界忽然隐去了所有的繁华喧嚣,无边无际的安静中,只剩下他与她,那一声被一吓猴的的叹息轻得令人几乎觉得恍惚。
“其实喜欢他,也并不是说不出口的事。”
许合子低头翻开钱包,摸出几张钞票起身:“我去结账。”
“满桌的东西我还没有动筷子呢。”他按住她的手,免去渐渐黯淡的目光,有换上嬉皮笑脸:“喂,就算生气,你要陪我吃完东西吧。”
临别时她站在灯下数着付钱给老板,贺宵手指勾着一串车钥匙,懒散的靠在车边远远的看着他。
路灯的光晕温暖而美好,照在她身上,却让人感觉很清冷,就在这样地一刹那,他忽然意识到一件足以无声的填满心中所有痛苦沟壑的事,那就是许合子从来没有让别人走进过她的心里。
他从水中冒出湿漉漉的脑袋,仰头无声的笑着看着他,她在窄小的蛋糕手工坊就挨着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挤出手中的果酱。甚至是更早时,她握住他的手,对他说,是,你是我的朋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