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基尔伯特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的医院大门,自打有记忆以来他就没踏进过这里一步这里一步,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讨厌医院里那股让人作呕的消毒水味。但现在他不得不站在这里并且还要走进去,因为他失眠了,而且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刚刚回国时差还没倒回来,几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直到最后一夜无眠,基尔伯特完全没把失眠当回事,所以他没告诉任何人只是跑去找开药店的小少爷要了一瓶安眠药,现在想来小少爷那时的态度堪称诡异——小少爷直直的盯着他就像要透过他看到什么亡魂一样,最后一言不发的把药递给自己甚至没说那句标志性的“你这个大笨蛋先生”。要不是昨天无意间被阿西撞见了基尔伯特觉得自己还能瞒更久,虽然他服用的剂量已经超过正常量了。
年轻的医生拿着基尔伯特的体检报告,脸上带着公式化的歉意表情:“我很抱歉,贝什米特先生,从您的身体情况来看,您的身体除了睡眠不足之外健康的让我都羡慕。”
“本大爷就是来治疗睡眠不足的好么?!”基尔伯特怒而拍桌,长时间的失眠让他的脾气更加暴躁,若不是德国人根深蒂固的社会责任感依旧在良好的运转他恐怕会把面前的热茶直接泼到医生的脸上。
“我很抱歉,”医生脸上的笑容不变,“不过您这种情况我们实在是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倒是能以私人名义向您推荐一位不错的心理医生。”
基尔伯特对此的回答是狠狠地带上了诊断室的门。
于是在伊莎酒店的周末聚会上基尔伯特以演讲家般慷慨激昂的语气讲述了他的医院之行,其中3/4的时间是在问候那位医生的女性亲属和直系血亲,剩下1/4的时间则是在表达他根本不需要医生——不管是普通外科医生还是心理医生都不需要,讲完之后他仰头饮尽一杯啤酒并且摔杯为誓已表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医院一步的决心。
但在他讲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酒吧内一片寂静,恶友们没有夸张地嘲笑他同时表示要去帮他找场子,阿西也没有摆出胃痛脸说“哥哥你这白痴又惹麻烦了”,甚至就连伊莎也没有冲过来用平底锅打他骂他又弄坏了一个杯子,基尔伯特怀顾四周发现友人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一种复杂的悲悯的眼神,基尔伯特意识到他们眼神里的悲悯是针对自己的,那个瞬间他猛然领悟到一件事——自己的好友们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和他有关可他该死的什么也不知道!
一种莫名的浓厚的无力感包围了他,基尔伯特突然安静了下来,以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柔和语气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什么事也没有啊!”伊丽莎白首先反应过来,背在身后的右手拼命地给一群人打手势,“你们说呢?”
“对对对,没事啊,”一群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争先恐后的说到,“基尔你想太多啦。”
基尔伯特看着眼前从小玩到大的女伴,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感和无力感从心里升起,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每个人都有事瞒着他,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酒店,对追上来的伊莎无力的挥手,声音嘶哑着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