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一阵皮鞋踏地的嗒嗒声急促地传进了耳廓,基因比对室的实验员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手里端了一碗还腾着热气的水饺:“两位现在有时间么?赵警员邀请——”,但当她看到墙上的对联时后半句就卡在了喉口,愣愣地站在原地。
该隐见状快速地向左横移了几步,右手一把搂过弗雷的腰挡住了那幅反胃的东西:“接着说,赵公明邀请我们做什么?”他心中已经想好了邀请那个二货来喝毒药的具体时间。
“赵警员邀请你们去吃年夜饭。”实验员捧着碗,指尖被烫的微微发红,说完隔着眼镜上没手擦的一层雾气微笑地看了眼他们俩的姿势,一溜烟跑走了,短发随着脚步上下颠着。
“我没空,要去你去。”
“你……”
“等会还有实验员要过来,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湿淋淋的尸体我还得处理,没空。你自己去找赵公明吃那个富含反式脂肪酸的年夜饭吧,顺便告诉他明天我请他喝一杯高锰酸钾。”
“……你能把我腰上的手拿开么?”
该隐愣了一下,紧接着脚底下快速横移了几步躲开了对方朝他膝盖的一记下鞭腿,“拒绝。”
“###”
今晚的死者运进了解剖室,该隐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女孩亚麻色的长发扑散在脸上,整副躯体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他戴上手套,小心地抬起尸体的脖颈以检查脑后和额头的擦伤,用镊子将伤口上黏附的灰土夹到显微镜下,凑到目镜前,视野随着扭动的细准焦螺旋慢慢清晰了起来。
“该隐先生,您手腕上的淤青?”
“和某位警监阁下的小打小闹罢了。”
“哦——”刚才发问的实习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夹起一片土屑,“该隐先生,这上面的红色颗粒是什么?某种金属么?”
“红壤,还以为你知道。”该隐用余光扫了眼新人,继续手上的工作。
英国姑娘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解释好,嘴唇抿得紧紧的,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一颗颗滚落下来,“这个,本来今天早上在书里看到过的——”
“去问问托尔那几个小鬼有没有目击证人的口供。”该因没耐心去听她的辩解,“速度。”
实习生大喘了一口气,飞奔出去,嘭地关上了门。可三秒后又被人打开了。
多年的训练使该隐能够轻松分辨出警局里每一个人的脚步声,抬起身,可“弗雷”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发烫的饺子硬生生的堵了回去。过高的温度使他皱了皱眉头,匆忙咀嚼了几下将食物吞了下去,“别告诉我这是赵公明的年夜饭。”
“这是我做的,要真是他的年夜饭的话你早被抬去抢救了。”弗雷又从碗里舀起一个水饺,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后递过去,“荷鲁斯告诉我说你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还真是承蒙警监阁下的照顾了啊。”该隐接过勺子,朝实验室那边扬了扬下颚“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死前被强/暴过。”弗雷把碗放在桌上,将一打文件递给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女孩的尸体:“梅吉,舞女,二十岁。在圣维尔森夜店工作。”
一年前他在圣维尔森调查一起枪击案时与这位小姐有过会面,白色的舞裙包裹着她的躯体,雪白光裸的脚踝,修长的双腿交缠在钢管上,上身随着音乐摆动,连杯中冰冷的鸡尾酒也被她染上了一层火热。弗雷还记得在那次录口供的最后,自己不经意地问起她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画画!等赚够了钱就去找一个老师教我!老师要像警官先生这么温柔,学好后我要当一个画家!”她坐在那里天真地说个不停,湖蓝色的大眼睛眨啊眨,脸颊两边分别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戴上手套,弗雷将指尖哈热,把她脸上的凌乱的碎发轻轻拨开,目光在紧闭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画家的,这时候或许在为大天使米迦勒的容貌上色吧。”
该隐翻动着厚厚的文件,没有去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