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丁箭家，几盘小菜，一瓶小酒，两个酒杯，两人相对无言地喝着。
眼看着杨震又想抬起酒杯灌下一口酒，丁箭按住了他的手，“哥，差不多行了啊。”
杨震闻言放下酒杯。
“丁箭，说实话，你怪我么？”
“不怪，换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我确实不该打范大成，我这么做反而让六组白忙活一场，但我不后悔，那一拳，也算是为受害者出了气了。”
“我知道你这脾气忍不住，可我们毕竟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这做事之前吧，总得想想前因后果，有的错，犯一次，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丁箭沉默了两秒钟，“我明白。”
杨震拍了拍他的肩，端过酒杯，“喝了这杯，把这页翻过去，好好干。”
“行，今儿季姐把范大成给击毙了，我这走得也放心了。”
杨震猛一抬头，“季洁今天出任务了？”
“对，陶非带领实施对范大成的抓捕，季姐乔装成宾馆服务员，正式交锋的时候情况不对，季姐和范大成的枪同时击发，范大成造的土枪撞针歪了没打着，季姐命可真大。郑队没跟你说吗？”
“今天事情挺多，老郑估计忙得够呛，我哪能知道呢。”
“是啊，今天王显明也浮上来了，八一五大案三年了，这次抓住这条线，一定能把它击破！”
杨震没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你季姐暂时回六组了，八一五大案交给她再合适不过，慢慢来吧，三年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丁箭点点头。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丁箭起身，“那我送送你。”
“不用，你待会儿准备准备，明儿好好交接。”
关上丁箭家的门，杨震很快下了楼，在单元门口晃悠了几步，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最终下定决心似地拿出手机，按下一连串数字。
接通提示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嘟——嘟——”两声后杨震像梦中惊醒一般想把电话挂掉，可对面的人显然已按下了接听键。
“喂——杨震？”
“啊，是我。”
“找我有事儿？”
“没，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抓捕范大成，没事儿吧你？”
“没有，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哪能啊，我不是说过，你可是我的黄金——嗨，你要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挂了啊。”
没等季洁反应，杨震兀自挂断了电话。
“呼——”懊悔地呼出一大口气，杨震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电话怎么说打就打了呢？还有那开玩笑的语气，竟然也说得那么自然，看来这酒，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
那边的季洁，看着屏幕上二十多秒的通话时间显示，也如做了一场梦。
没有犹豫的接听，没有自我控制的对话，除了对方突兀的挂断，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得一如三年前那个夜晚。
可终究不是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过后，就是曾在她梦里上演过千百次的八一五大案。
可能今晚也不外如此。
季洁躺进被子里，熟悉的梦魇又回来了。
（23）
“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
从王显明家到公安局的一路上，季洁的耳朵里都在回荡这句歌词，脑海里全是电视机里燕妮唱歌的模样，可在王显明被释放回家的时候，她的身体冰冷僵硬，脸部已被泡得发肿，仅仅48个小时，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眼即逝。
48个小时，滞留他真的对吗？
季洁问自己，生理上的呕吐感和心理上的内疚感同时侵入，季洁只想快点回到公安局，那里有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感受。
“我做错事了。”
“杨震，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在他面前，季洁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她捂着嘴，失声痛哭。
能让季警官如此落泪的，肯定不是一般事，杨震叹息一声。
“来，你先坐。”
用眼神扫退了屋外几个好奇的目光，杨震关上门，转身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里。
眼泪越掉越多，季洁放下茶杯，杨震适时递来了纸巾。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王显明女儿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季洁抽泣着说了整个过程。
语毕，杨震不禁感慨，这季洁，仍与以前一样，一遇上孩子的事情就慌了神。
“季洁，王显明女儿的事确实是个悲剧，可你不应该这么自责，因为你一直按着法律程序办事，你没有错。”
“出现这样的悲剧，王显明有悲剧，刘欣有问题，但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王显明妻子的问题，因为她打麻将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
“王显明，王显明说他就是罗汉，还说刘志和大头都是他设计害死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都糊涂了。”
杨震再次叹息一声，“过去他们交代的不完全都是真的，但现在交代的，也未必都是假的。”
季洁自解般地笑了笑，“反正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她看杨震一眼，“我想，我想我还是干好预审的工作，我不想回六组。”
‘我不想回六组’真的不想吗？
杨震只怕她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而想不开，可她既然都提出来了，唯有尊重她。
可自己，却迟迟开不了口让她回去吧。
……
“算了，以后再聊吧。”
坐在这已经半个多小时，不声不响三四句话，季洁直觉不好意思。
起身准备走，电话响起，是老郑，季洁一下犯了难。
“接吧。”
“那我跟他怎么说啊？”
“你就跟他直说啊，王显明这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你想回预审，不想在六组待着了，你就直接跟他说。”
“老郑……”
接起电话，一个字都没说，全是老郑那边给安排的任务，嗓门大得想必杨震都听见了。
无奈地，季洁看向杨震。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问题又被抛回来，季洁忍不住问：“那你觉得呢？”
杨震再叹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回来吧，把那颗子弹以及所有事情埋在心里，对你不公。”
“当然，选定权在于你。”
思考了一会儿，季洁对上杨震的眼睛，“我不走了。”
是夜，丁箭家，几盘小菜，一瓶小酒，两个酒杯，两人相对无言地喝着。
眼看着杨震又想抬起酒杯灌下一口酒，丁箭按住了他的手，“哥，差不多行了啊。”
杨震闻言放下酒杯。
“丁箭，说实话，你怪我么？”
“不怪，换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我确实不该打范大成，我这么做反而让六组白忙活一场，但我不后悔，那一拳，也算是为受害者出了气了。”
“我知道你这脾气忍不住，可我们毕竟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这做事之前吧，总得想想前因后果，有的错，犯一次，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丁箭沉默了两秒钟，“我明白。”
杨震拍了拍他的肩，端过酒杯，“喝了这杯，把这页翻过去，好好干。”
“行，今儿季姐把范大成给击毙了，我这走得也放心了。”
杨震猛一抬头，“季洁今天出任务了？”
“对，陶非带领实施对范大成的抓捕，季姐乔装成宾馆服务员，正式交锋的时候情况不对，季姐和范大成的枪同时击发，范大成造的土枪撞针歪了没打着，季姐命可真大。郑队没跟你说吗？”
“今天事情挺多，老郑估计忙得够呛，我哪能知道呢。”
“是啊，今天王显明也浮上来了，八一五大案三年了，这次抓住这条线，一定能把它击破！”
杨震没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你季姐暂时回六组了，八一五大案交给她再合适不过，慢慢来吧，三年我们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丁箭点点头。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丁箭起身，“那我送送你。”
“不用，你待会儿准备准备，明儿好好交接。”
关上丁箭家的门，杨震很快下了楼，在单元门口晃悠了几步，不知是醉了还是没醉，最终下定决心似地拿出手机，按下一连串数字。
接通提示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嘟——嘟——”两声后杨震像梦中惊醒一般想把电话挂掉，可对面的人显然已按下了接听键。
“喂——杨震？”
“啊，是我。”
“找我有事儿？”
“没，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抓捕范大成，没事儿吧你？”
“没有，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哪能啊，我不是说过，你可是我的黄金——嗨，你要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挂了啊。”
没等季洁反应，杨震兀自挂断了电话。
“呼——”懊悔地呼出一大口气，杨震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电话怎么说打就打了呢？还有那开玩笑的语气，竟然也说得那么自然，看来这酒，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
那边的季洁，看着屏幕上二十多秒的通话时间显示，也如做了一场梦。
没有犹豫的接听，没有自我控制的对话，除了对方突兀的挂断，一切显得那么自然，自然得一如三年前那个夜晚。
可终究不是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过后，就是曾在她梦里上演过千百次的八一五大案。
可能今晚也不外如此。
季洁躺进被子里，熟悉的梦魇又回来了。
（23）
“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
从王显明家到公安局的一路上，季洁的耳朵里都在回荡这句歌词，脑海里全是电视机里燕妮唱歌的模样，可在王显明被释放回家的时候，她的身体冰冷僵硬，脸部已被泡得发肿，仅仅48个小时，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眼即逝。
48个小时，滞留他真的对吗？
季洁问自己，生理上的呕吐感和心理上的内疚感同时侵入，季洁只想快点回到公安局，那里有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感受。
“我做错事了。”
“杨震，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在他面前，季洁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她捂着嘴，失声痛哭。
能让季警官如此落泪的，肯定不是一般事，杨震叹息一声。
“来，你先坐。”
用眼神扫退了屋外几个好奇的目光，杨震关上门，转身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在她手里。
眼泪越掉越多，季洁放下茶杯，杨震适时递来了纸巾。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王显明女儿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季洁抽泣着说了整个过程。
语毕，杨震不禁感慨，这季洁，仍与以前一样，一遇上孩子的事情就慌了神。
“季洁，王显明女儿的事确实是个悲剧，可你不应该这么自责，因为你一直按着法律程序办事，你没有错。”
“出现这样的悲剧，王显明有悲剧，刘欣有问题，但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王显明妻子的问题，因为她打麻将没有看好自己的孩子。”
“王显明，王显明说他就是罗汉，还说刘志和大头都是他设计害死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都糊涂了。”
杨震再次叹息一声，“过去他们交代的不完全都是真的，但现在交代的，也未必都是假的。”
季洁自解般地笑了笑，“反正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她看杨震一眼，“我想，我想我还是干好预审的工作，我不想回六组。”
‘我不想回六组’真的不想吗？
杨震只怕她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而想不开，可她既然都提出来了，唯有尊重她。
可自己，却迟迟开不了口让她回去吧。
……
“算了，以后再聊吧。”
坐在这已经半个多小时，不声不响三四句话，季洁直觉不好意思。
起身准备走，电话响起，是老郑，季洁一下犯了难。
“接吧。”
“那我跟他怎么说啊？”
“你就跟他直说啊，王显明这案子已经告一段落了，你想回预审，不想在六组待着了，你就直接跟他说。”
“老郑……”
接起电话，一个字都没说，全是老郑那边给安排的任务，嗓门大得想必杨震都听见了。
无奈地，季洁看向杨震。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问题又被抛回来，季洁忍不住问：“那你觉得呢？”
杨震再叹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回来吧，把那颗子弹以及所有事情埋在心里，对你不公。”
“当然，选定权在于你。”
思考了一会儿，季洁对上杨震的眼睛，“我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