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懵什么逼？再烂的尸体只要带着装备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都要扒，扒干净知道吗？你要记住，在这个世道活人的东西能不拿的就尽量不要拿，但是死人的嘛……能拿多少拿多少，知道吗？”他像个监工似的指手画脚。我唯唯诺诺地、强迫自己低下头去。那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血腥味让我作呕。我尝试努力地挪开自己的视线，别去看那张眼睛快从眼眶里突出来的脸。
“如果在他们身上找到什么食物的话，就尽情吃吧。我现在想想……这段时间好像吃的一直都是尸体上扒下来的呢。这能省不少钱——虽然现在我也不知道钱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对着我眨眨眼，可是……我还远没到他那个境界呀。
我对着那具尸体忍着恶心慢慢蹲了下来。我我想偏过头去，但是又不敢直接将头偏过去让那个男人看到，所以只好斜视着尸体旁的地面。
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疯狂地冲击着我的头。我想到了之前战斗时那具躺在我面前烧焦了的尸体，那焦尸将我吓了个半死。但是……但是它毕竟不需要我来亲自动手检查！
我的胃在某种生理反应下不停翻腾，不知什么时候我眼前甚至都模糊了——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我艰难地咽下去两口唾沫，但我的胃总是在跟我作对。我将手伸到那具尸体的胸前，从黑红黑红的背心里抽出了一个装满的弹夹——我听到了一声挤压液体发出的声响，同时我见到胸腔里噗呲呲的冒了一溜小血泡。
我将胃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吐到了那张还沾着血的、惨白的脸上——尽管我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我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红与黑，我的心里现在没有任何悲伤，但是眼泪却不停地从眼眶里渗出来，甚至还堵住了我的鼻子。
我一边干呕着、哭着，一边将尸体上的武器弹药一样样掏出来放到一起，到最后，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我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从破烂的尸体上翻出沾着血的弹夹还有武器，还有的尸体身上带着食物和水。我又渴又饿，却被眼前的血和内脏冲昏了头，我看到肉干甚至还有点犯恶心。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恍惚着在一具又一具尸体之间游走——直到我被人用双手拍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哆嗦了一下定在原地。“没崩溃吧？你这熊样，摸个把尸体就摸到几乎精神失常，你真的杀过人吗？”他站在我前面，神情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担忧——就一点。
我捂着自己的脸，自己都没发觉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抽噎的叹息。
“打起精神来！”他轻声说着，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出乎意料的，这次他的动作真的轻了很多。他弯下腰去双臂一抱，立即就像钳子似的从地上的枪堆里搂起七八条长枪。然后他慢悠悠转过身走到他刚坐过引擎盖的车屁股后面，后车门已经掀开了，他“刷”的一声将这些枪像丢进柴堆的木柴似的丢了过去。
“动作快！我们越早离开这地方越好，无论被怪物还是被人围上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他那厚实的双臂一搂，又搂住了好多个弹夹。而我在放松下来以后终于慢慢开始感觉到身体所发出的信号，它让我以另一种方式开始痛苦起来。
我弯腰捡起几个落下的弹夹。汗浸到了手腕和脚腕被捆住时磨破的皮肤，还有皮外伤没完全好的后脑勺——它们全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我艰难地咽了口水，感觉自己的嘴巴里已经干到几乎无法吞咽。然后我又舔了一下嘴唇，我舔到的满是咸涩的味道，我不想计较那究竟是泪还是血的味道了，而且还差点被干裂的嘴唇刺痛。
我早上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更不用说在呕吐之后。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现在他们的身上开始盘旋着绿头苍蝇，而我反胃的感觉正在消退。我开始感到饥饿，不——非常饿，饿到我甚至感觉胃在痉挛。
“很高兴见到你的成长，”他坐在车前头的驾驶座上说着一边一边发动汽车，而我就在后面的车厢里看着面前这堆血迹斑斑的弹药物资。“里面那些能吃的和能喝都请自便，这些武器……能用的也随便你挑，不过千万要记得备上足够的弹药。”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我沙哑着嗓子问他。“哦豁？”他发出了没有疑问的疑问声。“一、正好我挺闲的。二、我看你还挺顺眼——仅此而已。欸，我说，你有找到水或者饮料这类东西吧？清清嗓子再跟我说话，听着你这声音搞得我想吐痰。”
我赶紧从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出一个水壶。我摇了摇，里面哐当直响。我毫不犹豫地拧开盖灌进了自己就快冒烟的嘴里——似乎只是普通的白开水，但到了嘴里却慢慢有了一丝甜味。
“我们……之后要到哪里？”我在呼吸均匀之后问他。
“销赃。”他淡淡答道。

几个月之后的催更开始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鸡蛋！他！楼主！没错！就是他！他要更新啦！！！坑了老久的！！同人文！！要！！更新啦！！！

快更

章二十一：流浪要塞
引擎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车身的震动，甚至让我感觉比安眠药还管用。
在紧张和恐惧逐渐消退后，无尽的疲惫在像海浪一般拍打着我。尽管我在自己的心里告诉自己在别人的车上睡死之后不太好，但我就是很难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四肢像往下沉的铁，而面前的路千遍一律的景色正在将我的意识越推越远，越推越远……
“刷啦！”我被惯性甩了一下，猛地惊醒过来。我赶紧睁眼看了看两边的车窗，可是周围除了残檐断壁什么也没有。“我先出去一会，想下车也可以，但是别走远。”那大叔在前座突然回头跟我说。我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他转身推开车门“啪”地一声就下去了。
虽然我现在在这个周围完全不熟悉的野地感觉浑身不自在，不过总要下车看看地形。如果在这个时候被什么怪物偷袭了的话我也只能说认命了——但我又不傻，不抓着一把突击步枪又揣了两个弹夹怎么好下车？
周围是一片淹没在野草和青苔当中的废墟，天色昏黄，稀稀落落地看不到尽头，也没能给人什么曾经繁华的感觉，这么想来着地方应该是个距离市区挺远的郊野，没这么密集的房子。这里荒无人烟，甚至已经破败到了没剩下一间房子有一个完全能挡住雨的天花板。实话说，如果没有隐藏在废墟深处的地下室之类的地方，我想不出这鬼地方哪里可以给他“销赃”。
这时我开始有点尿急起来了。之前喝了足足一壶水又是刚睡醒，下车之后一清醒就憋不住了。不知道那大叔到哪去了，在路边撒泡尿的时间应该不会把我丢在这吧？
我背着枪走到路边，对着一堵已经倒了大半的墙。
不得不说，在膀胱即将涨破的痛苦时能够一泻千里会有一种堪比高潮的快感，甚至在某个瞬间连脑海都变得一片空白了。
然后就在我回过神来时，猛地发觉自己的一边肩膀沉了许多。我的心猛跳一下，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尿抖。我一边缓缓地拉上拉链，一边侧过头……
那是只可能属于野兽的、毛毛的大爪子，比我两个巴掌都大。
“嘶”的一声，我感到颈后吹来一阵潮湿的、带着腥味的暖风，我顿时觉得脖子发痒，汗毛一下全部竖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像是发疯的野马一样狂跳着，肾上腺素冲击着我全身，让我的肌肉绷紧，而我这时却迈不开腿了。
“你倒是跑哇，吓傻了？”身后不远处我又听到那大叔的喊声。
这时我终于能动起来了。仿佛他的声音让我有了某种安全感似的，使我重新拥有了动起来的勇气。我赶紧歪了下身子把那个大爪子甩掉接着往前冲过去跨过了那堵早已倒塌的墙。脑袋空空，全身进入状态的肌肉把我赶着跑了很远——我甚至连头也没回，直到我面前再也没有房子的废墟，只有一条几乎隐没在乱草中的烂路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我惊魂不定地回头，那个大叔、那野兽还有那车，全部都在层层的荒草和废墟后不见了踪影。这时我才觉得，我好像跑得太远了。更糟糕的是，我瞟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烧着的云将要变成灰黑的烬了。
没有枪声，安静得甚至连喝骂嚎叫都没有，那大叔是被那怪物偷袭了吗？但不可能啊，他既然能自己一个干掉那么多佣兵……
我必须回去找他，就算会再次遇到那怪物我也不在乎，毕竟如果说有谁能打得过那野兽也只有他本人了吧。如果他没出事一切安好，如果他出事了，凭我自己一个那我在这荒郊野外也走不出多远——毕竟我连车都不会开。
我大概往回走了几十米，翻过好几堵断墙，这时我听到前面不远处有“唰啦唰啦”摩擦地面的声音。我赶紧抽出背上的突击步枪，绷紧了神经慢慢走到前面那栋烂墙的墙边。我端起枪顶住肩膀，将枪口慢慢伸出断墙的边缘……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只猫吗？
以我少得可怜的人生经验来看，我估计没看错。它上半身的毛是橙黄色，下半身的毛是白的，那样子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像极了我们的田园猫——除了一点，它的身形有老虎那么大……也许比老虎还大，它单单站起来就有一米多，如果从头到尾数过去……也许就得有两米多了。
但如果只是单纯见到它的话还不算另外太惊奇，毕竟在这个世道再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任何发生了变异的生物都可以说是病毒惹的祸，虽然事情十有八九也的确如此。
然而现在最令人惊讶的是，它现在躺在地上打着滚，而那男人蹲下来正嘻嘻哈哈地搓着它毛茸茸的肚子，而那大猫眯着眼，正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声。
“吓惨了吗，跑这么远？”我收起枪，估计在我刚把枪口伸出墙头的时候他就发现我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我慢慢走过去，我估摸着地上那大猫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没危险吧……毕竟它现在连瞧都不愿瞧我一眼。然后我扭过头见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辆车，不过这辆车不是那些佣兵开的老旧货色，这是一辆电力驱动的改装越野车，灾难爆发前几年才开始风靡全球。虽然它的外形看起来让人不禁会开始想象它的轰鸣声，发动起来之后它就会像幽灵一样在荒野飘过。
“来，把我们的东西都搬上这辆车，然后我们就得赶紧走人。”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辆柴油车。我看了那大猫一眼，它交叉着前爪趴在地上，那姿势就跟狮身人面像似的。本来我想摸它的头，但是想想有点虚，还是免得节外生枝比较好。
天完全黑了下来。我坐上那大叔的电力驱动越野车，我从后座能见到前面的仪表盘全部亮着，显示车已经发动起来了，但是我听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引擎声。我看了一圈车外，断壁残垣在星光下变成了鬼影，荒草在微风中张牙舞爪。
我看着那大猫，它窜到其中一间房子的废墟上，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而且抬着头，像是在看星星——看起来它并没有跟那大叔一起回去的打算。
“那只……猫……是你的宠物吗？”我试探着问那大叔。那大叔的眯了眯眼：“其实它已经死过一次了，但谁能知道病毒又将它拉回来了呢。不过重新复活之后它性格也变了，以前它恋家恋得要死，把它丢到家门外面都差点把它吓死，而现在……我想拽它回去给它洗个澡，但你也看到了现在它这个个头，就算我能抱起它，挣扎起来的话我也没办法强行带走它……就算用牛肉勾引它都不回去。强扭的瓜不甜，反正它现在的个头一般的怪物也拿它没什么办法，它想去哪就去哪也是美滋滋。”
我看着前面的后视镜，见到那大叔撇了撇嘴。而我听他若无其事地说牛肉时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听他的语气，显然他家里有充足的食物，而且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这样的稀松平常在这个世道却又是那么不可想象。
那大叔踩下油门，我听到了轮胎碾过砂砾之后发出卡啦啦的声音。但是就在我那快速跳动的心即将减慢下来的时候，突然一声爆炸又让我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赶紧扭头看向窗外，那辆从佣兵手里弄来的柴油车结束了载我们一程的使命之后就那样在一团火球中化为废铁——火光中，那大猫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越野车悄然无声地迅速穿越过了荒原，景色在窗外快速后退，我勉强见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的城市。现在的我很喜欢这种电力驱动的越野车，它那沉稳的“呜呜”声比起轰鸣的引擎声让人有安全感多了。而在末世前，特斯拉公司为国内年轻用户打造的特斯拉跑车却销量平平——真让人感叹，末日前的那些年轻人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要一辆能够制造出音爆的跑车，而现在无论谁如果有电动车选择几乎没人会再选择那些燃油动力的车。
月光下的市区阴沉沉的，几座破败的摩天大楼直直的指向云霄，在它们之间夹杂着大量残破倒塌的剪影，仿佛是曾经的繁华不甘地伸出手指控诉着失控的科学带来的混乱和疯狂。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车开进了一个山洞，车外再次变得一片漆黑。在我们这辆车里的仪表盘发出的微光中，我想我大概是见到车外面有一些金属的反光，而且还有亮着的、红色的细小而尖锐的亮光，我觉着那像是红外摄像头，但我不是很肯定。
“噔！”车外传来一声像拉闸的声音，四周瞬间淹没在大功率探照灯的白光中。我赶紧眯了一下眼，随即，我看清了刚才我见到的那些金属的反光是什么了。
那是安装在水泥墙壁和天花板上的自动炮塔，从12.7mm的大口径机枪和30mm的机炮再到高压喷火器——毫无疑问它们完全有能力将入侵这里的任何敌对物体撕成碎片再烧成灰烬和钢水。
车子开过尽头那两座可能需要手动操作的多管火箭炮炮台之后拐了个弯，开进了一个放着一大堆零部件和工具的房间，在这房间里还停着另外两辆车，我想这里就是车库了。这时我收回眼神，正好从前座的后视镜看到驾驶座上的大叔微笑起来，那无疑是炫耀，炫耀这一切都属于他。
“欢迎来到流浪将军的钢铁要塞。”他推开了车门。

然后呢，然后啥鸡巴都没了

你特娘的同人文更新呢？

章二十二：错误的敌人
蛋叔刚走没多久，乔索这时也从大厅里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看起来有些抑郁的外号叫三明治的男人，这次他没把白大褂套在战术背心外面，也没有带他那根雕了花的金属手杖，只穿着单单看着就觉得装了好多东西的战术背心，还有一个大得碍事的背包。至于另外一个……他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人不高但是结实，胡子拉碴的，背上背着个硬箱子。虽然并不认识他，但我从他腰带上插着的扳手和锤子估摸出他是干什么的。
“向你介绍一下，这是阿阳，从你们手上的枪到你们屁股下的车他应该都搞得定。这位是王铭，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他，别听那些佣兵在那里瞎传他的外号，他其实很精通外科手术。那群粗鲁鬼，好像开那种关于生死的玩笑觉得很好玩似的，实际上桑朔镇差不多有一半的伤病员都是他救的。”
其他人不可能不认识这两个，现在大家都看着柏雀，而柏雀冷着脸。见气氛有点尴尬，海叔张了张嘴想打圆场，这时柏雀眨了眨眼说了个“嗯”算是答应。说完，柏雀干脆地转过身，仿佛她有先见之明似的，没人见过她回家，而她现在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条洗得很干净但是显然用得很旧的毛巾摁在哈士奇的鼻子上。
尽管是第一次打交道，但很明显柏雀是知道搜索犬的用法的。在她身后，乔索看着这支小队，他们对桑朔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即使有柏雀在，她也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细细跟他们大家叮嘱道：“小心点，没了你们桑朔镇估计就要完了，你们啊，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出现什么闪失，我是在命令你们，决不允许出现什么闪失啊，你们听清楚了吗？”
因为柏雀，叫“羊驼”的哈士奇正在一边往后缩一边呜咽着打喷嚏；风月半仰着头看天，一只手的尾指在耳朵里掏弄这，另一只手在腰上隔着战术背心挠，挠得他的战术背心刷拉拉直响，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挠什么；海叔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似乎已经见惯不惯了；阿阳那副嫌麻烦的表情就没变过，他踢着地上的一颗指头大小的石子，嘴里啧啧啧个不停。看了一圈，只剩下王铭认认真真地向乔索点了点头，嘴里叨叨着：“希望别死人才好……”
乔索上去就是一个爆栗：“呸！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于是王铭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从车场的方向开来了一辆外表相当厚重的履带装甲车，这是乔索特批给他们的。
30式核动力装甲车已经是乔索手头最先进的军车，也是末世前军方所拥有的最先进的步兵装甲车，整个桑朔镇能开得动打得响的30式装甲车也只有寥寥几部而已。这些装甲车重达四十多吨，配有载弹量巨大的30mm高斯步兵炮和20mm高斯大口径机枪，因为有核驱动所以配备有不差于主战坦克的装甲，如果有需要它们也能配备更加重型的火力。在野外如果遇到怪物群，除非对方有重达一吨以上、角质层超厚的巨型怪兽，不然以它的火力能暴风骤雨般的将那群怪物扫个干净。
除此之外，乔索也给他们特批了几副头戴热成像成像仪和速凝血急救包，这次可以说乔索是下了血本了。
装甲车停在他们面前，这时车屁股的舱门夸嚓一声弹开了，蛋叔从里面慢悠悠地钻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圈这支小队，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可别死在了外面，这车可金贵了……”乔索转头又对着蛋叔大喊了一声：“住口！”不过蛋叔显然不是王铭，他对乔索“rua”地吐了下舌头，接着就跑远了。
“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个智障似的。”乔索盯着蛋叔的背影道。

紧接着，其他人都上了车，只留下王格格拉着她的狗在车外。桑朔镇有三个出入口，王格格要让狗先找出究竟方凌是从哪个方向被绑出城的。出了城之后，他们再看看外面是不是野路，有没有车轮印让他们追踪。
王格格拉着狗，狗一路闻着地，慢慢地走远了，其他人都坐在车里等他们的消息。
阿阳在驾驶座检查着，风月在炮手观察镜里不停地将装甲车的炮台转来转去，一边看一边磨牙。于是嗨叔拿出了一小包过期了一年的口香糖，他又看了一次日期，仿佛看了日期之后就能让口香糖的保质期延长似的，然后递给了风月。王铭坐在靠近车舱门的角落里，怀里抱着巨大的医疗箱，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前面那几个。
过了一会，车里的通讯接收器突然“嘟——”的响了一下，然后传来王格格的声音：“车组收到吗？结束。”“收到，结束。”“我在西门，我已经走到了新修的道路尽头，有车轮印一直往前延伸，狗很兴奋，应该就是带走方凌的车队，结束。”
柏雀似乎立即绷紧了神经，虽然她一直一副冷冷的表情，像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着她开口了，声音并不大：“我们现在出发。”
大家开始各行其事，而唯一不动的王铭则开始祈祷大家从出发到回桑朔镇他都没有机会发挥长处。
装甲车一路开到镇西门口，哨兵打开了厚重的钢铁大门，道路尽头旁是王格格和她的狗。开过小镇的马路时，有眼尖的认出这是镇子里最先进的装甲车，但方凌被抓走的目击者事先已经被风月警告保密，有人开始议论，却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铭推开了舱门，狗窜进来，接着是王格格。她进来就弯着腰走到驾驶座后面指着驾驶座前的屏幕，屏幕上显示出炮塔拍摄到的画面，车前因为常年受到超重碾压而破碎的混凝土路面戛然而止。黑黄黑黄的土路地面上有两道不太显眼的车轮印，阿阳拉过旁边的小键盘在上面敲打了一阵，然后那两条车轮印就在识别系统的作用下显示出了一层红色的轮廓。
阿阳踩着油门，巨大的车轮碾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沿着那两道车轮印越开越远。
看得出，“羊驼”的确很久没出过桑朔镇了。它兴奋地在车舱里转来转去到处嗅着，王格格紧张地盯着“羊驼”，她并没有怕什么，只是在随时戒备着“羊驼”一言不合就找了个位置撒尿。
当装甲车沿着车轮印在荒野中穿行了近半个小时候后，车轮印终于延伸向了远处一辆加装甲的传统动力越野车。那辆车停在高出周围地面约一米的路堤上，车身微微倾斜，一边的轮胎明显已经瘪了下去。此外，识别系统还快速扫描了在那辆车附近的尸体，并且用红色的轮廓同样标识了出来。
装甲车慢慢开近那些尸体，然后距离尸体大概两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停下装甲车之后阿阳懒懒地靠到了椅背上，挪过边上的键盘，又开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不知道在打什么。“半路被劫了啊……谁干的？”海叔看着屏幕里的那辆车和那些尸体嘀咕起来。“你也不知道吗？”柏雀在他后面冷冷地问道。
“首先这不可能是那些怪物动的手，它们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些食物。而且你看那辆车，上面有弹孔。再看看那些尸体，他们的武器都不见了。”这时海叔回过头开始分析，柏雀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说。

“看这些人的衣服，连战术背心都没脱，他们肯定是佣兵。他们的武器还有弹药都没了，估计是被人搜刮走了。再看那辆车，弹孔并不多，攻击他们的人数应该不是很多或者说火力不是很强。可是……虽然我们知道这些事绝对是人干的，但干这些事的人究竟是谁呢？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更早知道方凌被绑架的事情？可是方凌一个毛头小子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方凌呢？”柏雀盯着显示屏沉声道。
一听到柏雀说方凌海叔就开始紧张了：“他，他没在里面，我觉得他还活着。”但是柏雀似乎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她转过身从舱壁上拿下来一把32式冲锋枪，装上弹匣检查了一遍，风月看着她“啧”了一声，从舱底的地板上端起了36式突击步枪准备跟着出去。
一直很兴奋的“羊驼”好像也知道要开舱门了。它尾巴摇成了一朵花等在柏雀屁股后面，哈赤哈赤着气就等着冲出去了。而王格格用力搂着“羊驼”，两腿尽力夹着“羊驼”摇个不停的尾巴，怕极了它一脱手就冲了出去。
虽然内心火急火燎，但是柏雀依然相当谨慎。她手里的冲锋枪平举着，枪口对着舱门打开时将要出现缝隙的方向，然后慢慢将车舱门推开一半。风吹了进来，外面很安静，柏雀单手持枪扫视了半秒之后准备将舱门完全推开。
“羊驼”突然像触电一般定住了。它瞪着舱门，突然开始发出了呜咽般的尖声吼叫。王格格把“羊驼”放下，“羊驼”这时反而转头一个劲往她怀里拱，连刚刚摇德像朵花一样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柏雀瞬间缩身甩手砰的一声关上了车舱门。
阿阳重新发动起装甲车，风月将VR瞄准镜套在头上张开双臂一手握着操作机炮的握把一手握着操纵同轴机枪的握把。“羊驼”吓得缩成一团，王格格不得不紧紧抱住它才能让它安静点，而王铭拉开了他放在脚边的背包，这背包里面的放着的医疗品在平时能跟别的幸存者营地换到一车的武器弹药。
当人真正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他是不会想到像是在电视剧里那样还要帅气地说句台词的。阿阳猛往后倒车，风月咬着牙一掰握把，将炮塔转了过去。得利于最新科技的电力传动系统，炮塔的旋转速度足以追上那些怪物移动的步伐。随即炮塔的高斯机枪发出了独有的呲呲声，将无数尖锐的金属弹头暴风骤雨般喷撒出去。

章二十三：混战
附近不远处的一处瓦砾地里突然冲出两个丑陋而敏捷的身影。
它们体型相比人类有着绝对优势。身高约一米五左右，体长约两米，皮肤灰不灰红不红的，似乎有点溃烂，新旧伤疤几乎遍布全身，但仍然能看出这丑陋的皮肤下像是石膏一般线条分明的的肌肉。它们的爪子尖而长，长着兽类的耳朵身上却没有一根毛。它们的脑袋粗而且短，像是在它们出生时被谁硬生生把它们的脑袋摁进了胸腔，而长着大量尖齿的血盆大口占据了胸腔以上至少一半的空间，在那血盆大口的上方有一对花岗岩般毫无感情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小眼睛。
疯狗怪的敏捷众人皆知，在以往的统计中，普通人甚至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十米外对它们的命中率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就可以被称作神枪手。
“是疯狗怪！”海叔喊了一声。不仅是他，还有其他的幸存者也是这样叫这种怪物的，这么叫它们的原因是它们每当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时都是以犬类动物的动作行动，更何况它们长着兽类的耳朵，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突出的吻部。除此之外没人能准确猜出它们的基因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毕竟这年头人们与这种怪物最多的接触手段是子弹还有任何能够用来杀伤的东西。
眨眼间，伴随着炮塔所发出的传动系统的机械声，一阵短暂的金属暴雨将那两只被纳入了射界的疯狗怪扫成蜂窝。由于高斯机枪的子弹停止作用力太差，它们的内脏残渣和碎肉虽然已经被钉进了地里，而它们已经没有意识的尸体还往前冲了差不多有十米才停了下来。
“狗屎，这些鬼东西怎么来的，怕不是它们还会打埋伏？”海叔自言自语地端起突击步枪地拉一下枪栓，在他身后的舱壁有步兵射击孔。他转过身拉开打开射击孔的挡板的卡扣然后将枪顶着射击孔的挡板再一点点拉开——当射击孔露出了一丝缝的时候，他立即将枪口捅了出去并且同时扣动了扳机。
“哐！”开枪传来的后坐力还没消失，随即枪管上立即从一侧传来一股巨力，肩窝顶着枪托的海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砸到整个人往一边弹起来几厘米，同时差点砸到肩膀脱臼。他往后缩两步，松开扣着扳机的手指看了一下——枪管似乎并没有弯，但是枪管上能明显有一丝烤漆被刮花的印迹而且还沾着些黏黏的液体。但除此之外海叔无法确定究竟他给那只怪物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举着枪，整个身体往后靠，想将脸贴近射击孔往外看，但他到现在还记得上一个想要这么做的人在他面前被怪物的爪子捅穿了眼窝。他转头瞟了一眼前面的驾驶座屏幕，屏幕上除了那两具尸体之外并没有出现了其他的疯狗怪。
王铭看了周围一圈，估计现在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于是他决定干起老本行，比他现在干等有用多了。他抄起一把制式步枪，顶在肩窝上，慢慢拉开车舱门的窗口

怪物的巨爪没能完全伸进舱门的观察口，但也把窗口的边框戳得哐哐作响。这对王铭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他往后缩着身子，枪口火焰几乎是直接打在怪物的脸上。子弹打碎了怪物的巨爪，把爪骨的碎片化为霰弹，跟子弹一样扎进怪物的身体里，它的嘶吼跟血一起溅洒进来。
那怪物立即往后退开，留下还在淌着血的窗口。王铭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手指松开了扳机，但依然搭在扳机上等了两秒——但是接着第二个不怕死的又一头撞了上来。
柏雀早已打开了射击孔，她平举着惯用的32式冲锋枪，很有节奏地打着短点射。不知道是不是她如果作为食物来说对于那些怪物更具有诱惑力，怪物群对车身这一侧的进攻欲望似乎尤为强烈，而柏雀也丝毫没有愧对她作为人形兵器的身份。
一只疯狗怪从路肩下面窜了上来，随之而来的一梭长点射将十几发被甲弹全部扎进了它的脑壳，有几发甚至钻进了它的眼窝。它的动作像是高速公路上一辆突然失控的高速货车，猛冲着的身体突然侧翻，铲起了阵阵沙石，而且因为它前冲的惯性太大，在阿阳将装甲车往前又开过一段距离之后，它竟然滚下路堤的另一边——如果有机会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除了打进那怪物眼窝里的，冲锋枪其他的弹头都卡在它的头皮上，可想而知它的头盖骨究竟有多硬。
但这只不过是柏雀所歼灭的怪物的一个零头。疯狗怪似乎跟丧尸一样不知死亡为何物，同类的尸体在前一秒滚到一边，下一秒就有第二只冲上来想要将它那巨大的骨爪戳进观察窗将里面的美味勾出来，但柏雀的姿势几乎没有动过。她端着枪，这次怪物的骨爪几乎将整个观察窗堵住了，她这时居然直接弹出手背上的黑色短刃，侧过身往那只足足有十几公分长的骨爪劈了下去。
短刃将骨爪硬生生劈断了，断口处崩飞出的碎骨粒迸射到不远处的海叔身上，扎得他突然像是触电一样弹起来，差点撞到头。他瞪大了眼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又抬头看着柏雀，柏雀嫌麻烦地一脚将地上的半截骨爪一脚撩开，这时海叔才一脸难以置信地想象出刚刚发生了什么。而被劈断了骨爪的大爪往后赶紧缩了回去，柏雀连短刃都不收就直接抬起另一只手里的冲锋枪往观察口外倾泻出去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
怪物们像是用力摩擦生锈金属片的尖锐嘶吼不断从外面传进来。亢奋的、垂死的、低沉的，这些嘶吼在车舱中不停回荡。如果是没有经验或者没有准备的人很可能会被这些极其刺耳的嘶吼吓到崩溃。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开始慢慢在空气中变得越来越浓郁，夹杂着疯狗怪身上像是溃烂发出来的恶臭，王格格的哈士奇快吓疯了。它瞪着惨白的瞳孔，嗷呜嗷呜地尖叫个不停，在王格格的怀里蜷着尾巴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
“哐！哐当！嘶嘶嘶——”车体外壳被砸得哐哐直响，紧接着开始传来尖锐物刮擦金属表面的声音——一些漏网之鱼钻到射击死角接近了车身，两米高的车身实际上对于它们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它们跳起来，然后用尖爪勾着车顶边缘爬了上去，接着它们开始张开嘴狠狠地咬下去或者用巨爪不停地刮擦、打砸车顶——但是这毫无作用。
30式装甲车有着不输于主战坦克的外装甲，而且桑朔镇拥有的这批装甲车在灾难前的世界是专门部署在已经沦陷的J市附近的，为此又进行了反生物兵器改装，正面装甲倾斜45°并且厚达130mm，即使是侧面装甲也有100mm，而且因为装了无人炮塔还取消了炮塔口。而疯狗怪在遇到一个无遮拦的人类时可以轻松地将其一爪两半，但在末日的生化怪物种类中却不属于力量突出的类型。
风月操纵炮塔不断地向他所见到的疯狗怪倾泻弹药，有几只甚至已经爬上了炮塔顶开始掰扯炮管，但是同轴机枪将它们的腿骨扫断了，从车顶上滚了下来。但还是不断有怪物跳上车顶，他现在抓着拉杆不停地摇让炮塔快速转动把怪物甩下来，但还是有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响个不停。

现在在装甲车周围大概已经有十只因为重伤无法动弹或移动缓慢的疯狗怪。现在阿阳在原地不停转圈圈，他铲下半米高的路堤，然后又重新开上去，发挥装甲车差不多五十吨的优势，将那些濒死的怪物变成来年野草的养料。透过车体前方的摄像头，阿阳看着一只只死去或挣扎着的怪物渐渐没入履带底下，长长的骨爪生生被碾断，然后崩飞——他甚至能在自己脑海里听到骨头碎裂崩飞发出的噼啪声。
海叔退下弹匣甩到一边，立即重新端起枪瞄着观察口，这次他将枪口慢慢伸出去，咪上眼睛瞄了几秒，但是找不到值得他开枪的东西。他紧张地盯着观察口，直到阿阳将装甲车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的确见不到还有站着的怪物的身影。
王格格一只手搓着“羊驼”的肚子，一只手摸着狗头。“羊驼”整个身体瘫在王格格的腿弯里，歪着脑袋，惨白的瞳孔瞪着车舱顶，半咧着的嘴里耷拉出半条舌头，仿佛变成了一条死狗。
海叔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枪。但当他转过头看着阿阳面前的屏幕时，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哀叹——现场全毁了。
“关上观察口，开空调了。”阿阳回头说了一声，这时大家才开始发觉这车里的味道究竟有多么恶心。王格格这时才醒起，松手放开手里的“羊驼”——“羊驼”吐着舌头像坨烂泥一样从她的怀里慢慢滑了下来，虽然它的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二。
王铭抹了一下舱门窗边框的血迹，现在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大家的呼吸声，还在响的就只有空调正在过滤换气的嗡嗡声。
柏雀伸手拉了拉老兵的衣服，老兵转过头，柏雀示意他从炮塔驾驶位下来。车舱里有些挤，扭了两个身之后他们两个才换了位置，现在轮到柏雀操纵炮塔了。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周围。路堤被装甲车压到两边凹凸不平，战场周围到处都是烂肉和尸体。路堤下面左右两边都是被薄薄的淤泥掩盖起来的建筑废料低地，一些矮小的野草和灌木在砖瓦的缝隙和浅泥间零零星星的冒了出来。低地因为大小建筑废料块的堆积变得高低不平，有些瓦砾堆甚至高过路堤两三米，即使在路堤上居高临下这两边也有着数不清的视线死角——她立即就想出来了，这是个打伏击的宝地。但她无法相信，素来以嗜血无脑和强悍无匹的体力著称的生化怪物居然会打伏击？
“那些鬼东西，还有喘气的吗？我必须要下车看一看那些人的尸体才能找到一些线索。”海叔扭头跟柏雀说。
柏雀皱着眉，她觉得在那些瓦砾堆后面肯定还藏着些东西，但她一时间说不出来。而且她现在心急如焚，没有谁比她更想尽快的知道方凌的线索了。“没有了。”柏雀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她满心疑虑，但她的嘴里从来不会有“可能，大概”这类词。
“嗯，那我和王铭下车看一下。”海叔佝偻着背站起来走到舱门前，王铭一手抓枪一手抓着舱顶的扶手在海叔后面准备跟着蹦出去。柏雀一直转着炮塔，炮塔到现在已经像是出了故障一样转了好多圈了。突然，炮塔停了下来，炮塔现在向着装甲车的侧后方。
远处的瓦砾堆顶上似乎有个特别圆的小黑点。
柏雀的手指推了推操纵杆，将摄像头的像素放大到了极限。
小黑点是一根管状物的末端，而那根管状物从瓦砾堆顶上一堆明显新翻出来的瓦砾里伸出来了小半截。
柏雀没有丝毫犹豫地摁下了机炮的开火键，与此同时那个瓦砾堆爆起一大片火焰与烟尘，细碎的小块瓦砾被气流喷上半空。一阵耀眼的火光闪过，车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炮塔的摄像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