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行礼退出,头也不回。玉帝也没管那些小事,只是皱着眉头看那条被封了全身功力犹自十二分不服的小虫,一时没有说话。
“陛下,”看到玉帝奇怪的神情,有仙人忍不住出列奏道,“该虫胆大妄为扰乱蟠桃盛会,破坏天庭秩序,实已罪不可赦。微臣认为,应罚去其窃来的全部功力,而后贬入饿鬼道令其从头修起……”
“不然!”有一个仙人开口,语气更加恶劣,“在下以为应将其关入天牢尝遍酷刑……”
“这孽畜犯下滔天大错,万死不足以谢之,应令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某个蟠桃会上被小虫捉弄得很惨的神仙愤然开口。
这话未免也说得太夸张了,天条上都没写得那么重。王母都有点看不过去,以母仪天下的悲悯进言道:“妾身以为,此虫虽然惹是生非毁去妾身辛苦培育的蟠桃,行为着实可恶,但念其无知,不妨恕它一命,将其功力收回后打落人间……”
玉帝看看众仙又看看虫,依旧没有说话。
“娘娘此言差矣,”忽有一人站起出列,“敢问娘娘可曾想过,蟠桃园管理得点滴不漏,又怎会有虫生在其中?”
“这……”王母沉吟,“桃园的园丁已全部定罪。”
“非是园丁之责,昆仑仙界之上,等闲小虫怎能进入?又怎会生于蟠桃之中?”
“唔?老君何出此言?”玉帝若有所思,出言询问。
众所周知,玉帝是以“道”起家的人物,而太上老君可算是道家祖宗,在天庭里说话很有分量。天庭元老开口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众仙也不得不加以重视。
“陛下应知,宇内万千事物此消彼长,此长彼消,阴阳存亡无不合乎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既自道化生而来,便应遵从于道,”老君不愧为道家人物,开口闭口都是“道”,“道令此虫生于蟠桃之中,又令此虫服下偌多仙桃,自畜生道直接入仙,此谓之‘得道’。既已得道,何苦为难?何不无为,任他而去?何不随了此番情形,留此虫在天界?不瞒陛下,昨夜老朽起了一卦,发觉未来之事飘飘渺渺,隐隐约约,难以捉摸,但与此虫颇有关联,如此……”
“老君所言有理,”玉帝颔首,“赦免它罢。”
“既然如此,让妾身领他回去吧。”王母心有灵犀一般主动道,“让其看守蟠桃园,以弥补偷食蟠桃之过。”
于是,弄到最后这条不知为什么会生在蟠桃园里的小虫、吃了很多很多蟠桃的小虫、差点被弄死的小虫,稀里糊涂地因祸得福(算是“福”吗?)当上了蟠桃园的看守,从此过上了每天盯着埋怨的树枝树叶发呆的生活……
蟠桃九千年一结果,这下要多久才能等到满园枝头挂满鲜艳欲滴的桃子呢?
唉!就算能再等到那一天,它也再也不敢偷吃了。第一次犯法是由于福大命大没有丢掉小命,现在背过了天条,它是打死也不敢再来一回了!
也不知王母是怎么想的,居然就撤掉了其余所有园丁,只留虫子一个来看守这么大一个园子;而虫子呢,稀里糊涂地混着日子,竟也没有出任何纰漏。
就这样,过了五百年。
——时间推进到公元二十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