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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鸢死在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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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李若鸢。
  我很奇怪,一个连报纸也不会念的海户,怎么会给女儿取上如此文雅的名。
  她告诉我,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她母亲去世之前是一名老师。
  “她希望我像风筝那样,飞得很高很远,自由自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和我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我仰起头,天空瓦蓝瓦蓝,没有一片云。
  海风无声无息地吹,李若鸢柔黑的长发就这样在风里扬起。然后她看了看我,璨然一笑,脸颊上泛起浅长的酒涡,她说,回去吧,风有点凉了。
  于是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大步朝渔场走去。
我走路很快,而且从来不回头。从前我并不知道这一点,是李若鸢后来告诉我的。
  我对她说,只要你喊一声,我一定会回头等你的。
  可是李若鸢从来不曾喊我停下来等她。她总是一声不吭走在我的后面,跟着我在海滩上的脚印回去。
  同样的话,二十年后张叙也对我说过。
  我说,你他妈是哑巴吗?跟不上不会喊一声?
  张叙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她说,难道你就不怕,当你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人?一个长发垂至胸前,永远安安静静,一旦笑起来会露出好看的浅长酒涡的女人。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张叙的嘴角淌出血来。我说,滚回家去,婊子。


IP属地:浙江1楼2016-02-22 13:23回复
    张叙十九岁,我叫她婊子,有时候是小婊子。她原本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妓女。
      李若鸢死的时候也是十九岁。
      何家渔场在这个濒海小镇上拥有十几间大型仓库,用于囤放腌制的海产品。海户们挑选出需要的大海鱼,开膛剖肚,掏取出内脏,然后往鱼的身上涂满海盐,将它们统一装入木箱中,再撒一层厚厚的海盐,盖顶封箱,最后搬运至仓库。
      李若鸢便是死在何家渔场的其中一个仓库里。
      渔网绕过仓库顶的横梁,两头捆打成死结,李若鸢的脖子挂在了上面。
      我随同阿爸他们赶到仓库的那个清晨,浩浩荡荡的海风刮个不停,它们从仓库的大门灌了进去,于是我看见李若鸢被悬挂的身体在风中无力地摇荡,像一只绝望的纸鸢。
      蓝烟镇一个算命瞎子曾说,若鸢若鸢,命薄如纸鸢。
      当时我抓过一把黏土塞进他的嘴里,没想到堵了他的口,却始终堵不死他的话。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是堵不死、封不牢的,像宿命、思念、诅咒、爱怨……
      从此,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谈起李若鸢。一个人,一个名字,当不再被人谈起,只有你默默不忘,那么她就是你的了。我觉得是。
      婊子张叙触了我的禁忌,因此我打了她。


    IP属地:浙江2楼2016-03-05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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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李若鸢为什么要自杀,如同我不知道张叙为何会离开那样。
      张叙是在我打她的第二天走掉的,我很清楚,她的离去并不因为我打了她。
      又不是第一次挨打,要走的话早走了。
      我在家等了两天,抽掉了一条香烟,然后去了一些地方找张叙。像她曾经工作过的几间酒吧,还有辍学前念的那所高中。
      一星期后,我确定张叙真的走了。并且我有预感,除非她愿意,否则我将不会再见到她。
      于是就不再找了。


      IP属地:浙江3楼2016-03-11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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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叙走后,也就是最近的几天,我不断地回忆起一些往事:二十年前的何家渔场,那里的深邃的海,白色的风,古老的蓝烟镇,还有像一只美丽纸鸢般飘飞在我少年天空的李若鸢。
        其实在不经意间我总会想起这些往事来,只是不曾留意。就像人无时无刻在呼吸,却忘了有呼吸这回事一样,只有在濒死前或高潮时,才会留意。
        张叙走后,阿来死了


        IP属地:浙江4楼2016-03-11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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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法和二十年前李若鸢的一样,在何家渔场的同一间仓库内,一张渔网绕过了阿来脖子,他的眼睛上翻,脸色煞白,舌头微微伸了出来。
          阿爸在电话里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嘿嘿笑道:这疯子早该死了。
          阿爸骂了我一句混帐东西,然后叹了口气,说事情由他处理,叫我不要回去。


          IP属地:浙江5楼2016-03-11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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