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自拍》
序 在那个年代 （by阿信）
在那个年代，如果你不能弹上一点More than words，
哼上两句To be with you的话，就不能算得上吉他疯了。
1991年的男孩发现了吉他，发现了摇滚乐，发现了自由，
发现了高中联考后伤痕累累的灵魂里，音乐与友情赐予的短暂解脱。
永远是在等待最后一堂课的钟声，一天，才算真的开始，
可怜的书包里总是只躺着活页夹，上面载满了密密麻麻的歌词、和弦、吉他谱，
和一些有关音乐的梦。
当然，也有一些关于未来的梦；幻想着10年后的我们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一首属于我们的歌。
当然，没有答案，不过想象是不必花钱的，于是我们抱紧吉他，埋头苦练。
没有吉他弹的时候，往往也不会太无聊，
社团里总会有滔滔不绝的朋友，源源不断的话题在等你。
有人去打鼓了，狭小的空间热情的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声音。
而噪音和乐音只有一线之隔，我们永远觉得，那是最动人的音乐。
音乐常常被说成是至高无上的，但是你知道那往往只是借口，
吉他社里的家伙实在太有趣，在这里你会以为世界真的和平。
今天住你家，明天到我家，无数个嬉笑打闹的夜晚，听不完的唱片，来不及参与的摇滚盛事，
在第二天的课堂上的睡梦里，重新搬演。
一定要搞一个乐团，研究一下哪里的炸鸡最好吃可乐最大杯，店员从来不赶人；
一定要搞一个乐团，实地探访调查哪一家唱片行全西门町最便宜，有最齐全的货色，
最后我们一起写下一首装满我们的记忆和秘密的歌，在风大的日子里大声的唱：
现在是2001，永远的2001，跟想象有点距离；
我将他唱在歌里，曾属于我们的相信，希望我们永不忘记。。。。

Ready. Get Set. Go！
五月天音乐罐头工厂的制造步骤大致如下：
阿信先哼出一段旋律，用木吉他编好和弦后，先自弹自唱让全团听过一遍。听完团员们会拿起乐器把歌曲反复跑个几次，确定好这首歌大概的架构。歌曲的轮廓开始凝固成型后，阿信会再在电脑里录进他的Vocal跟简单的木吉他，谚明的鼓、玛莎的贝斯也以最基本的弹奏方式叠上去。
这首歌的雏形至此已经粗略完成。石头跟怪兽会拿起吉他，花上一两个小时在电脑前面反复对着Demo即兴弹奏，两个人一起摸索吉他编曲的感觉。两把吉他该怎么搭配？哪一段谁该窜起、谁该沉底，两人协调好后再录制进去。旋律组的部分确定后，再抽调原本的鼓跟贝司，依照新的编曲做修改。
如果依顺序来画成流程图的话，就是：
阿信（词曲&和弦）——全团（确定编曲风格）——谚明&玛莎（衬底的鼓跟贝司）——石头&怪兽（吉他编曲）——谚明（鼓重新编曲）——玛莎（贝斯重新编曲）。

电脑荧幕像是七彩的调色盘，显示出五颜六色的波形。阿信跟怪兽抢着要玩滑鼠，有点玩游戏的气氛，东剪一道西贴一块。哪一首歌哪一个段落少了点什么，滑鼠左键一按一拉，Loop就贴到哪。Protools果然功能强大。
“这真的是公报私仇。自己的专辑都不敢这样乱贴乱玩，只有在《候鸟》原声带才敢这么做。”阿信笑着说。“接着我们来决定曲目吧。”
《鲨鱼摇滚》、《罗密欧与朱丽叶Remix》、《花火一般》、《候鸟》、《海豚的歌》、《左键》，一开始还挺顺利的额，进行到后半段时，阿信停下了手上的笔，开始进入沉思。该怎么收尾？这才是最让人伤脑筋的问题。
“没关系啦，反正没有人会听到最后。大概在《左键》刚唱完时，听众的手指已经按上了随身听的Stop 键吧。这是原声带的宿命呀。所有人都只会去听主题曲，没有人肯去花心思在配乐上。”阿信自我解嘲的说。“我们已经很收敛了，不然照常理来说第一首歌就应该直接放《候鸟》，第二首歌紧接着排《左键》。后面十一首歌再拿来放其他的纯配乐，反正没有人会耐着性子听到最后。”
有点哭笑不得，却是真心话。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专辑到底该怎么结尾？阿信试着把第一首跟最后一首歌都放只有短短26秒的《海豚的歌》，简洁却显得孤单的钢琴。修改后重新试听一遍，却被怪兽打了回票。
“每次试着听一张开头跟结尾一摸一样的专辑，像Beyond的《游戏》，又刚好在随身听上设定反复重播的话，感觉就像是走进了迷宫一样。”怪兽说。“天啊！到底哪里才会是尽头呀？”
“那我告诉你一个Ending的方法吧。你先答应我不要吐哦！”阿信露出顽皮的表情。“那就是。。。在最后一首歌放《候鸟》的卡拉OK版。”
“呕！”怪兽还不等阿信说完就做出了呕吐动作。“要骗钱也不是这么搞法呀。这样想想，无论我们怎么硬凑，这张原声带都只有半个小时左右而已。干脆我们就弄几个卡拉版放在最后，凑满剩下不足的半小时，你说怎么样？”
“还有电音版、Jungle Remix、Trance Remix、Drum & Bass Remix、Techno Remix、Punk Remix...” 阿信也跟着闹了起来。
嘻笑了好一阵子之后，两人终于想出了解决之道。阿信把《。。。的愉快》放在最后一首歌额，满意地自言自语：“这空灵的声响也是禅学的一种极致呀。听起来就像是西藏高原上喇嘛们心灵的呼唤。”

候鸟 （文=阿信）
电影为什么叫《候鸟》，是一个我们从不曾讨论的话题。导演没说、编剧没说，团员们也只有在影片中瞥见港边的小鸟一只。但是，候鸟啊，在我们看了影片无数次之后，如此鲜明的在我们心中拍打着翅膀，穿越没有目的地的海洋。突然想起了家中曾经被我们跳跃着的、可怜的沙发床垫，冰箱后的涂鸦保留了二十年，遗留下来的课本们头顶上积着时光的云沉睡着，窗外暗了。而那个逐渐不再喧闹的地方，爸妈仍然坚守孤城一般地洗衣服、烧开水、开灯关灯以及随时等着迎接那个曾经跳沙发的小男孩。
今晚，男孩们应该又要让爸妈空等了。因因为他们正在垃圾场一样的克难录音室中，彻夜勾勒着候鸟的样子。

“日本同步录音时每个人都有一个耳机分配器，就像小型的Mixer，上面有比较简单的Fader跟EQ，可以调整自己录音时想听到乐器的比例。毕竟录音时为了帮助自己进入情绪，每个人想听到的乐器比重都有差异。”
“像石头的习惯是比较需要干净的高音，低音对他来说不重要；谚明要听自己打的鼓跟一点阿信的Vocal，玛莎因为他弹贝斯时需要跟鼓的部分有较多的配合，所以他要听多一点大鼓跟小鼓；我就简单啦，只要把所有乐器都推到最猛，越吵越脏，我就越High。”怪兽笑了笑。
“其实使用耳机分配器是很伤人的一件事，因为什么乐器你把音量拉高、什么乐器你把音量拉小，往上面看过去就一目了然了。刚开始录音时我们每个人都把阿信的Vocal开很大声，可是录音时间一延长，这样的聆听方式就不太让人耳朵受得了，所以我们纷纷自动把他的Vocal拉小声。休息时间阿信不经意偷瞄到我们的耳机分配器，我只留了一点点他的Vocal，石头则是完全吧他Cut掉了。他也没有当场发作，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悄悄溜回Control Room，把所有人的Level全部都拉掉，只剩他自己的Vocal推到最大声，还以为都没人发现，自己竖起大拇指暗暗叫好。”众人爆笑。
“从此以后大家都把自己的耳机分配器藏得很好，不然就是找块布来盖住。”怪兽强忍住笑意继续说完。

“最早我们都还在恨流行，刚开始做《 国歌曲》跟《拥抱》的时候，那阵子我们现场表演时观众反映最热烈的歌是《轧车》。后来我连续看了《恨》跟《187》这两部电影，收到了极大的震撼。”阿信眼神飘逸，开始在记忆的抽屉中翻出陈年发霉缩水了的旧衣服。
“你知道吗？电影散场字幕打上灯光亮起，我双脚却仍在发软，战斗站不起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流行音乐实在太浅薄了，一首歌短短五分钟要怎么去完整叙述那么强烈冲击的题材？绝对不可能。但转念一想，也许用一张专辑的份量就办得到。所以我延续了《轧车》的风格，连续写了《风若吹》、《Hosee》、《黑白讲》一系列关于年轻人的歌曲。”
“《爱情万岁》这张专辑绝不只是在歌颂爱情多么伟大，或是什么"All you need is love"，而是在揭露爱情的黑暗面。《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在说童话故事未完的结局。王子被裁员又找不到新工作，公主半夜被哭声吵醒，起床帮婴孩换尿布；不完美却十分真实的人生。《爱情万岁》这首歌一点也不万岁："我需要你的体温/虽然此刻我一点也不觉得寒冷/我感到巨大的饥饿/虽然无聊满满撑胀我的灵魂。"开头的歌词摆明了我只想得到你的肉体，说了这么多漂亮的话也只不过是想把你骗上床。前后的歌词各自互相矛盾，就是在反讽爱情的谎言。”
“以《人生海海》为例吧。有些歌是唱给我们自己听的，像《候鸟》，我们也不预期会得到听众多大的回响；像《好不好》则就是唱给别人听的。我们渐渐学会怎么去揣摩别人的心态、别人的情歌来创作歌曲，去诠释自己以外的人生。我一直觉得我们还有更多东西可以挖掘，把我们的生活经验借由歌曲表达出来。”
“五月天最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是我们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创作，绝不轻易让步。”
“不客气说一句话，我们的作品就算你听了不喜欢，你也得佩服。因为我们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音乐人，很多录音技巧都是经过自己慢慢摸索才得到答案。只要你仔细聆听，不像很多人纯粹为反对而反对，还没听过专辑就先拍桌子开骂，这其中绝对会有某个部分能触动你。”

雨后的虹
“这半个月来我们每个人心里都闷闷的，有道阴影郁积着徘徊不去。即使先暂时把这些恼人的问题抛在脑后，跑去乐风客厅打打电动什么的，心里面还是会有负担。就算自己帮不上忙，过没几分钟还是很自动的站起身来，跑到练团室里看看别人在干嘛，再继续回来客厅打电动。”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谚明说。“一方面要等自己的新录音室完工，才能开始录音的工作；一方面阿信的词曲一直写不出来，大家也都很焦躁。阿信常常在练团后，其他团员都已经在看电视。聊天休息时，还自己一个人呆在练团室里用Midi来编《彩虹》、《好不好》的弦乐，一弄就是好几个小时；不然他就是在这里收收杂志、那里整理CD的，很少放松下来。”
“我猜是因为阿信有心要帮忙，可是编曲的部分他又使不上力，所以他才会想尽可能地多付出一点心力在弦乐上。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业领域嘛。我自己则是从Why Not时期就一直有在写歌，创作的歌曲也有收录在Why Not的专辑中。最近我有事没事就会在嘴边哼一哼歌，想到什么马上用录音机录下来。我是希望能分担阿信的创作压力，至少写出一两首歌也好。可惜想出来的旋律都是一段一段的，没办法连接成一首完整的歌曲。”
“他们（其他团员）其实是很不容易紧张的一群人，就算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暂时紧张了起来，也很快就放松了。别人讲究的是：玩的时候尽情玩乐，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五月天的做法却是：玩的时候很疯，工作的时候也不忘放松。真不知道这该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呢。”阿信笑了笑。
“所以我也必须常常扮演提醒他们的角色："今天的进度到哪里了？""该开始动工啰！"不过老实说，念东念西的念久了，大家自然会有点厌烦。而且我觉得团员们应该有选择工作时间的自由。就算进度落后了，就算新歌编不出来，我也不想太过约束团员们，让他们充电一下再去自由发挥。”
“我在五月天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词曲创作，首先我得先顾好自己的角色。再加上我还会用键盘编Midi编弦乐，我能做到的部分就尽量做。至于录音跟器材，我懂的没有他们多，无法尽一份力，就放手让团员们去做。”
四月中旬，五月天的头上罩了一层浓浓的乌云，挥之不去。既然有晴天，阴雨的时分迟早也会降临，难免的事。你能做的就是撑把伞，等待雨后的彩虹。

“如果要让我来比喻的话，应该就是超人战队那一类的吧。”阿信说。眼中闪烁俏皮的神采。
“其实这问题我早就想过，当时我是举科学小飞侠为例。怪兽当然就是队长铁雄啦，个性活泼好玩，而且也有种让人团结的力量。石头是大明，比较有自己的主张，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谚明是珍珍，怎么说。。。毕竟是个女生，当然会婆婆妈妈一点，当场要担任苦口婆心的角色。玛莎比较调皮，所以是阿丁。”
“这样说起来，好像只剩阿龙这个角色了？因为他没什么特色，唯一跟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只是比较胖而已，所以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阿龙。”

你要去哪里？
“老实说，我们一直不是很喜欢在大型演唱会上表演的感觉。”阿信微微皱了皱鼻头。“舞台太大了，看不到观众，也减少跟观众互动的机会；而且团员彼此之间又隔得远，只能自己在台上High，常常唱不到一半就累了。更何况，唱大型演唱会时，上台前还会紧张个半死。对心脏实在不好。”

十万青年站出来 （阿信）
试炼
雨怎么还不停！？
高雄的演唱会，在开演前不停地下着雨，很多器材都被湿气侵蚀，不能正常使用；几个过场的桥段安排，也都无法完整的排练。在这种情况之下，原本经过了台北彰化两场演出所磨练出来的平常心，也都随着雨水打在土里，不知道流到哪去。
风雨中，我们继续演练着演唱的流程。有人继续赶搭着舞台，有人继续搬着沉重的器材，有人继续在排队。。。雨还不停吗？没关系，没有人会退缩。我们全都有一个风雨无阻的约定！
你
歌也唱了，话也说了。至于世界会不会变，那是世界的事了。
是不是真的有十万青年站了出来，不要紧。
重要的是，你真的关心，我们在唱些什么。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来了。

“我能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痛恨五月天。”阿信盯着雪白的墙壁，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因为五月天是他们所深恶痛绝的流行音乐体系的代表性乐团。他们需要一个具体的对象来钉十字架，被抓出来大批特批，而刚好五月天就成了那个倒霉的冤大头。”
“实际参与了主流唱片市场后，我开始能体会这些反主流者的想法。流行音乐体系其实不止是单在做音乐，而是在卖一个艺人/团体的形象。纯音乐的成分在一张唱片的推销中只是一个环节，行销策略、形象塑造，这些才是重点。”
“说老实话，我也不是完全认同主流的做法。但转个角度想，如果今天你在电视上看到Radiohead主唱ThomYorke唱歌时自溺沉醉的模样，是不是也更加的了解他们的音乐为什么那么颓靡？我们对这个乐团有了更多的投射，性格的投射、人生经历的投射；将自己的生活背景、历练，自己的希望都投注在乐团身上，也就产生了更多的感动跟认同。”
“所以形象的打造，无非也是为了提升听众对乐团的认同感。基于这个原因，很多宣传手法我们都不排斥去尝试看看。至于别人的批评？我只想飞得高、飞得远，超越这所有一切杂音。”

“再来一次好不好？”
“再来十次都没问题呀。”阿信贼贼的笑了。
离录音师预订结束工作离台的6月20号（因为机票来不及订，所以混音师来台的日期又改成6月9日）只剩下半个多月的时间，还剩一半以上的歌曲都尚未配唱跟和音。阿信卡在歌词的部分一直创作的不是很顺利，脸色一天比一天臭。无论何时，你看到阿信，他手中总会抱着电脑不放，皱起眉头；或是拿着把民谣吉他，一个人坐在大厅自弹自唱，神情严肃。来探班的技师团都不敢主动开口跟阿信聊天，怕打扰到他的思绪。
6月20日，最后一天。
十一首歌都配唱完了，只剩最令人头大的《啾啾啾》。劳顿一整天，照理说也该是入睡的时间了。苦恼着歌词写不出来的阿信跟怪兽却摊在大厅的地板上沉思。三十分钟、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维持着相同的姿势不动。再过没多久，Craig就会出现在录音室。届时录不完《啾啾啾》该怎么办？
阿信突然灵观光一闪：“我想出歌词来了。走，我们去Midi Room配唱吧。”
哔。现在是中原标准时间2001年6月20日晚上九点整。
走进Control Room，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Craig一边重新检查每首歌的频率，看看是否遗漏了哪个细节，一边跟老爸交接：“在Mastering的时候，你们还可以再利用。。。。加低音。。。。”也许因为是最后一天的关系，所有歌曲也都依照进度及时赶上了，Craig今天显得悠哉许多，一有空还抓住石头不停聊天，谈谈洛杉矶的天气、罗马的交通。回国没多久，Craig又要去旧金山监督一间新录音室的施工，仿佛永远也闲不下来。
阿信在后头窃窃私语：“人之将闪，其言也善也呀。你看Craig已经开始交代"后事"了。”
怪兽瞪了他一眼：“不过现在的心情跟早上写不出来《啾啾啾》时截然不同。根本是天堂跟地狱嘛！”
“Will you die for music？”阿信笑着问。
“Almost。”石头深有同感，点头如捣蒜。“我已经累得半死了。”
“音乐这玩意儿搞起来真的会要你的命。”Craig转过头来附和。
整理完毕后，众人一起上楼，准备驾车送Craig去机场。团员们挤在同一台手提电脑前，争先恐后的上网到PTT站的Mayday板写文章，仿佛迫不及待的想昭告全世界：“完成了！《人生海海》终于完成了！”

人生海海
Day 1 嗨！久等了！
嗨！久等了！我迟到了！
可是我说过一定会来的，对吧······
呼，包包好重，先让我把它放下吧。
你一定不相信我在路上遇到什麽的。
不不不，你听我说嘛。这不是藉口，真的。
你的咖啡都凉了。
表面的泡泡就好像一辈子都在等下班的公家银行出纳员
的皮肤那样，
固执又苍白又皱皱的，好像受了什麽委屈的样子。
真的，就冲著这一点，我不会乱扯的！
你不信？
我知道我的信用差，
可是下次一定把那两张CD带来还你，
是啊是啊···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约书亚树······
我保证，一定记得，就像信用卡账单永远准时送到一样。
不然······不然我就跟这个礼拜阿尼一样的下场！
等一下！嗯······我要一杯跟他一样的。
嗯，热的。对，不要加那个······。
对，要双倍，不要奶油，
求你，也不要碎果核和巧克力粒。
就这样吧······嗯，大杯·····
被子上要不要有小碎花或小熊？
太夸张了吧，你们决定就好了······
谢谢，不用点心。这样就好。
你看，又是作不完的选择和决定。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耶。
你寄的Mail我看了，
你面临的选择看来足足比一杯咖啡大一百万倍喔，
苦恼毙了吧！哈！所以呢
·····嗯，我还在想哩，我也没甚麼头绪。
不过下决定是难的，
人生是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单程旅行呢。
不过，我的想象是把人生当一条独木舟或保特瓶之类的
在河上漂流。
既然你无法改变水奔向的终点，那就轻轻的漂吧。
生命会有自己的出路。
你不必假设一堆实验组对照组，
它会自行引领你经过最美的景色。
啊！就像你一定不相信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什麽！

Day 2 小题大作
啊！就像你一定不相信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什麽！
不是藉口，真的。我发誓是真的。
只不过发誓还不一定有人要相信呢。
前一阵子不知怎么搞的，人人都在问。
嗯，喜欢吃苹果或柳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吃意大利面一定要用叉子不能用筷子？
这世界上小题大作的人真的不少哩。
为了挤一颗痘子而大吵一架而分手的情侣
为了吃河豚而奉陪性命的老饕客
为了朋友没钱换假牙而把不挡锒的父母毙掉的小开
为了信仰的神祗不同打上几个世纪的人们
发现了一句歌词像挖到宝的记者
可是，世界上当然也有这么可爱的小题大作：
为了一只迷路海豚动员了数百壮丁汽车快艇直升机
为了一个半拍的音符而赔上一个下午加一个夜晚
为了一个演唱会冒著酷日豪雨排上一个礼拜的队
电视冠军的大部分竞赛主题
所以，可别觉得我对刚才路上遇到的事情小题大作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