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代,智者并不沉默, 只是被无尽的嘈杂声 窒息了。于是退避于 那些无人阅读的书。 两位策士的话 得到公众倾听。一位日夜不停地 喊:“买!”另一位更有见地, 他说:“卖,卖掉你们的宁静。”天气不会总像这样 空气里没有风,几片最后的叶子装点着树的肩膀, 用金黄编织树枝的袖口; 一只鸟在草地之境上整理羽毛。 从一天的杂物中抬起头, 做片刻的停歇, 让记忆拍下这明亮景象的片段。 借此来抵御慢慢寒冷中的心。我是长长石洞的居住者, 洞是黑的,我在壁上用线条 画了牛。我的手最先成熟。 后来转向暴力:我是守候在 冷酷的渡口的那个人, 心怀怨恨的刀,河里的急流 记得日落时那桩野蛮罪行。 死者追逐着我。我是在教堂门口 偷看锁孔的国王,看见死亡 向我大步走来。从那时起 我为权利而斗骄横的酋长们, 在大幅的条约上签下我的名字。 我同威尔士的贵族行进在包斯华斯②, 取得胜利,但接着后悔了, 在森林深处的白色屋子里。 我是新建城市的陌生人, 很快就花完了泪水的钱包, 于是塞进更实在的铜钱, 取自黑暗的来源。现在我站在 短短白昼的强硬光线里, 没有根子,却长了许多枝叶。“听着,诗应出之天然, 像花茎,以粪为肥, 在迟钝的土壤里慢慢生长, 终于成为不朽的美丽白花。” “天然?别见鬼!乔叟怎么说的, 做诗需要长年的辛苦, 不辛苦诗就没有血液。 听任天然,诗只会乱爬, 像枯草一样无力,又怎能穿透 生活的铁壳!伙计,你得流汗, 得苦吟到断肠,如果你想 搭个楼梯接诗下凡。” “你说这话 像是从来没有阳光突然照亮心灵, 使它不再在黑路上摸索。” “阳光得有窗子 才能进入里屋, 而窗子不是天生的。” 就这样,两个老诗人 拱肩喝着酒,在一个烟雾腾腾的 酒店里,四周声音嘈杂, 谈话人用的全是散文。门上敲一声, 站着流浪汉, 他伸出碗, 要茶喝, 穷汉却有好筋骨, 能上路——去何方? 他看着他的脚, 我看着天, 飞机在头上转, 在造着活动屋顶, 构成一个我们都赞成的 那种新世界。 我睡在床上, 他睡在沟里 腐败的树叶上。 我的梦里尽是鬼, 他的梦是否充满色彩? 我将早醒, 他将冻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