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北方佳人
(卫皇后视角)
一曲北方佳人,让李妍出现在陛下的视野中。一向以朝政为重的陛下居然连着几天未去上朝,我从未见他如此宠爱一个人。
听宫里的老人说,陛下刚登基时曾专宠陈皇后一人,后宫诸人皆无宠。我也曾亲眼见过她的荣宠,那是我永世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那又如何?她还不是被废了。站的越高,跌的越惨。如今,住在椒房殿内的女人,是我。
所以李妍,你不用得意,我总会等到你哭的那天。
(李夫人)
我不喜欢跳舞。
我不喜欢后宫。
我也,不喜欢,他。
可哥哥让我入宫,我没有办法。
我不想看哥哥整日辛苦,只为让我们生活的好一点。
哥哥说,以我之貌,入宫必获荣宠,这样的我们的后半生,不仅衣食无忧,更是荣华富贵。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要荣华富贵,天子后宫的女人不知几多,我不愿困在那里,日夜期盼那人的临幸,得之遭嫉,不得遭讽。
可我没有办法。
哥哥自幼爱乐成痴,无奈家道中落,他不得已入宫做了宦官。
在宫中做事有多艰难我不清楚,但刚进宫的宦官,应是人人可欺的。他每月回回来一次,为我送些钱粮。
哥哥日渐消瘦,我只好妥协。
见我答应,哥哥很高兴,当夜就做了曲子让我编舞。
半个月后,他寻了个机会将我接进宫里。
宫宴上,我踩着琴音自幕后闪出,挥舞水袖将夜色弥漫。
我听见主位上的男子唤我上前,叫我抬头,问我名字,问我可愿常伴他身侧。
我低垂了眼眸,柔柔的称愿意。
那夜之后,世上再无李妍,只有陛下宠爱的李夫人。宫中也再无一个唤作延年的宦官,取而代之的是乐府令李大人。
我像只变成凤凰的麻雀,被他捧在手心,呵护备至。甚至,免去了对皇后的请安,替我挡去其他嫔妃的拜访,令我见到他时不必行礼。
我真是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帝王。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很温柔,温柔的像一个夫君,但我从未忘记他是帝王,我清醒的知道,他能宠我,便能弃我。
他的恩宠,我欣然接受,但他的爱,我从未接纳过。
帝王多情,却无真心。
我庆幸我一早就认定了这点,所以在赵婕妤入宫后,他不再常来披香殿的时候,即使来了也不如从前温柔的时候,我才不至于伤心难过。
哥哥来看我,劝我争回荣宠。
我淡笑着答,如今我们已锦衣玉食,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哥哥就不要再劝我争了吧。
哥哥的神情陡然落寞起来,他心疼的问我,妹妹可怪我?
哥哥说哪里话,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怎么会怪你?只是妍儿希望,哥哥可以知足……
哥哥看了我半晌,叹道,你无事便好,哥哥如何都好。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过的很平静。
只是越来越觉得,索然无味……
一开始,我还觉得自己聪明,从未交出自己的心。他不来的日子,我也能过得很好。可是后来我发现,没有人能管住自己的心。那段平静的日子,我并不开心。
再后来,我生病了,日重一日。
开始只是嗜睡,后来竟到了面容枯败的境地。
他来看我,被我隔在了帘外。
让朕见一面吧,妍儿。他念我的名字,声音如往昔深情,令我潸然泪下。
我紧紧抓着锦被,妾容貌衰败,无颜再见陛下。
他复言再三,终拂袖而去。
我想,这样的结局最好了,不在他怀里离开,就能假装,我还是那个聪明的,从未把心交给旁人的李妍。
(赵婕妤视角)
早就听说当今陛下宫中有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乃是宫中乐府令李延年的妹妹。一曲曼舞得陛下青睐直接被封为夫人,之后更是万千宠爱,羡煞旁人。如今一见,倒觉得她得宠是应该的。以玉为骨,以雪为肤,双目如皓月,丹唇似朱砂,当真倾国倾城。
若我未入后宫,真想真心诚意的唤她一声‘姐姐’。
可我入了后宫,就容不得什么姐妹之情。
只是看到陛下因她病逝郁郁寡欢,并亲自写下《落叶哀蝉曲》,甚至令方士为她招魂,我忽然明白,后宫里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到底还是你聪明啊,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