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君ノ記憶.(下)
.
🌸
.
“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
.
“千鹤,你就是我的救赎。”
.
“留在我身边,再也不许离开,你做好觉悟。”
.
🌸
...
一路,他逼着自己不去想。
不去想被残忍斩首的近藤局长,不去想被肺痨折磨至今是否还在世的总司,不去想独留在会津为了新撰组孤军奋战的阿一。
他们是他一起打拼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是他亲手打磨的利剑,如今,这些锋利的刀刃一把一把被无情的折断,离的离,散的散,断的断。
这样残忍真实的事实,叫他心中怎能不痛?
不去想,孤孤单单留在江户的她。
习惯了大家在一起的日子,现在她一个人落了单,必定会觉得寂寞吧。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没有那孩子在身边的日子,可是终究,心里的伤疤和空洞,再也没有一杯温暖的茶,滋润,填补。
她,是心底那份快要破茧的什么东西,依恋着的最后一丝牵念。
一次次战败,一步步退让。
千疮百孔的心,旧痕未愈,再添新伤。
苍凉的虾夷岛,是真的需要一杯温暖的茶。
...
偶然一夜,他梦见她。
她依然恭恭敬敬的上茶,只是放下茶杯,却有泪滴落下。
她问他,土方先生,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呢。
她说,土方先生,我想回到你身边。
他心疼,可是无法。
以为他不要她吗?
以为他不念她吗?
以为他不想让她留在身边吗?
不要,不念,不想。
真是抱歉啊,做不到。
愧疚,期盼,思念,那一份情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打过来,明白了自己的心,就在那一瞬间。
...
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千里迢迢寻着他的足迹,不远万里来了虾夷。
他心中自是明白,谁有这本事和闲心。
那个人,竟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陪着她吗...
但是,这似乎是无关紧要的。
她再一次,回到他身边。
这就够了。
即使生命已经像天边斜阳,沉沦之事不过弹指,剩余的时光有她陪着,他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
...
我已经做好永远爱你的觉悟。
...
仍然记得那年还在江户,看见洋装上身的他,她脸上泛起的阵阵红晕,也许那时他还不明白那红晕从何而起,现在发现,她身上点点红梅的刺绣,竟又是怎样领他怦然心动。
现在的自己,和当初的她,怀的大概是同一番心思吧?
为她盖好衣装,撩开额前挡事的刘海,他挂上和泉兼守定。
要去见一见,把她带来虾夷的人。
轻手关门,只是声音似乎还是太大,屋里人儿的挂着泪珠的呢喃梦呓,他还是错过了。
土方先生...
请不要...离开我...
...
他以前从来不相信巧合。坚信着事在人为。
可是今天由不得他不信,走到那棵樱树下,那里早已有了个人影。
高傲的西鬼统帅临风遥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仿佛正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鬼王等待的人类,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土方岁三。”
风间不用猜测来者何人。生命里唯一一个可以与他匹敌的对手,如此强烈的感觉断然不会出错。
“为什么带她来战场。”
这显然不是疑问句。
“本少喜欢。”
风间转过身,却发现他并没有将手置于刀柄之上,眼中并没有要与自己一战的欲望。
“本少很想看看,你们之间所谓人类的感情。”
“风间千景。”他的口气,意外不强硬。风间看见,那一直与自己相抗衡,即使能力明显不够却饮下变若水与他一战,咬紧牙挺直腰的新撰组副长,向自己弯下了腰。
标准的鞠躬。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她带来虾夷,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不多,我希望我不在了之后,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风间千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家伙,是在交代后事?
他是在交代后事。
自从她来到虾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
眼前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西鬼统帅,同他一样,怀揣着对她一摸一样的感情。
他相信,如果是风间,一定可以做到。
毕竟那份感情指引的方向,是让她幸福。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放弃,让更好的人去完成,即使伤痛又怎样。
至少她可以幸福快乐,至少他可以安心离去。
“啰嗦。吾妻自然是我亲自照顾。”
可以了,听到这句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尽你的能力,别让她流泪。”
他转身离开,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
“土方岁三。”
“你也别给我死了。”
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个对手,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他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啊。”
...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渐渐消失了残影,大地朦胧不清,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天际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破晓,黎明。
双唇轻柔的触上她美好的眉心,他微垂眼帘。
...
千鹤,我要走了。
不是离开,只是我们暂时无法见面。
不说与你说再见。
离别的话语,我说不出口。
简短一些吧。
对不起。
还有。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