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白急声问道:“家父麾下有白马义从铁骑,精兵不下十万,数月前尚与袁绍在河间国相持不下,为何不过数月时间,竟然会被围困在易京?”
燕八道:“据末将所探,易侯原本率十万大军与袁绍十五万大军在武桓、中水一带对峙,两军各有胜负,相持数月不下。△↗小,..o不料易侯囤聚粮草之地,竟然被袁绍所探悉,袁绍派颜良夜袭粮仓,斩杀守将邹丹,将数百万斛粮草付之一炬,至此易侯部曲军心大乱,部将王门又投敌,最后易侯只率得两千多白马义从退回易京。袁绍乘胜追击,亲率大军七万围困易京,又令文丑和高干率八万大军攻袭渤海郡。如今易京城中守军不到两万人,已被围困月余,形势极其危急。”
公孙白呆立当场,半天才回过神来。
卧槽,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官渡之战,他娘的这简直就是官渡之战的翻版,粮仓重地,必是险要且隐秘之地,而且必然有重兵把守,岂会被敌军所探知,且居然会如此轻易被攻破。邹丹此人,他也颇有印象,虽然能力一般,但并非淳于琼那种贪杯误事的人,是一个中规中矩、尽职尽责的将领,只要牢守关塞,怎么会被袁军轻易偷袭?
答案只有一个,幽州军中也有一个“许攸”,而且这个“许攸”比官渡之战的许攸还恐怖,因为极有可能这个“许攸”尚未现形。
公孙白只觉一阵莫名的恐惧和惊慌涌上了心头。
不管如何,困在易京城中的那人是他的父亲。没有公孙瓒的荫庇,即便他有兵甲系统在手,此刻恐怕也是一事无成。如今公孙瓒外有大敌围城。内有奸细暗放冷箭,恐怕凶多吉少,叫他如何不恐慌?
公孙白急声道:“快,派人传几位将军速到大厅议事,不得有误!”
眼见得燕八已领命飞奔而去,公孙白顾不得和身后的妻妾打上招呼,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亭台。奔向厢房。
李薇望着他飞奔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黯然道:“这一去。不知半年能否回来。”
张墨没有说话,她比李薇想得更远。这次去中原,说是去为公孙瓒解围,恐怕休养生息了两年的公孙白势必卷入中原大战。半年?那是最少的了。说不定两三年也未必能回来。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该死的,好歹也给老娘在肚子里留个种再说,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大厅之内,公孙白已如失了魂一般,如同连珠炮一般的发布命令。
“师父率三千白马义从,带足半月干粮,与本侯明日先行。沿路可在土垠城补给粮草。”
“太史将军和管将军率八千墨云骑为中军,张将军率两万大军押运粮草辎重居后。”
“刘将军领两万大军镇守辽东。”
“传令各郡太守及守将。若遇不决之事,可问太傅。”
……
安排完毕之后,他才想起身旁的郭嘉,又转身对郭嘉问道:“奉孝可还有话要说?”
郭嘉望着公孙白焦急的神色,苦笑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辽西三郡之地,这几年来粮草积蓄不少,可飞马传书令田豫准备三万大军之粮草,右北平郡所亏空之粮草,再慢慢由辽东补上,如此路上可节省一半运输粮草的时间,为大军抢得先机。”
公孙白猛的一拍额头,苦笑的摇了摇头。
郭嘉嘻嘻笑道:“所谓关心则乱,主公何须急躁?中原之地,自来缺马,又是一马平川之地,正是主公数万骑兵纵横天下之际,纵袁绍拥兵数十万又如何?主公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必定杀得袁绍生活不能自理才是。”
众将哄堂大笑。
卧槽,这货居然教训起老子来了,还盗用老子的台词。
刹那间,公孙白豪气大增,一拍案几,激声道:“好,就打得袁绍狗贼痛得怀疑人生,进而对生活充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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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城,由于当年公孙瓒担心刘虞杀他,不敢回蓟城,所以将易京城当做大本营,修筑得城高墙厚,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公孙瓒站在巍峨的城墙上,一手扶着垛堞,望着城下连营数里,旌旗漫卷的袁军,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武桓一战,原本他已稍稍占了上风,三千白马义从勇不可当,在敌军对阵之中屡立战功。袁绍虽然也有一万多骑兵,但是其悍勇却远远比不上白马义从,所以屡次被白马义从杀得人仰马翻。
谁想到,他在红枫岭屯粮之地,极其隐秘,而且建立了险要的关塞防护,就算数万大军攻袭,没个一天一夜是决计攻不下来的,不想竟然一夜之间被颜良所攻破,数百万斛粮草被焚烧,直接导致军心涣散,十万大军烟消云散,令他一路溃逃到了易京。
虽说这易京城坚实,而且由于他一直将此城当做自己的大本营,城中尚有百万斛的粮草,哪怕守上几年都不怕没粮吃。袁军粮尽之后,自然会撤离。但是他好歹是大汉前将军,昔日打得袁绍献地求和,如今却被其团团围困在城中,实在是件丢脸的事情。
城下突然喧哗起来,一群士兵哄然而来。
公孙瓒脸色一变。一天一度的骂城又开始了。
只见此群士兵丢盔弃甲的,一副懒散不堪的样子,席坐在一箭之外的距离,对着城头上嬉笑怒骂。
辱骂的言辞极其不堪,先是骂公孙瓒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战,后面竟然扯到了公孙瓒妻子刘氏身上,语句极其下流。
公孙瓒勃然大怒,取过一张三石的硬弓,拈弓搭箭,狠狠的对城下的士兵射了过去。
长箭呜呜破空而去,只听一声惨叫,长箭居然射中一名士兵面门。虽然已到百步之外,却也射得那名士兵捂着脸上的长箭,连连惨叫,而后摔倒在地。
城楼上响起了幽州军将士的叫好声。
公孙瓒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主公!”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公孙瓒缓缓的回头头来,却见是田楷,脸色稍缓,疑惑的望着他。
却见田楷走近身来,满脸凝重的说道:“末将近日一直在回想武桓之败,觉得必是内奸走漏了消息,甚至骗开了关门,否则红枫塞决计不会如此轻易被击破的。”
公孙瓒叹了口气:“邹丹乃平庸之辈,而袭营的主将颜良武勇过人,副将沮授,也是老奸巨猾之辈,岂能不败?是我大意了,休得疑神疑鬼。”
田楷摇了摇头道:“邹丹虽然平庸却极其稳重,红枫塞极其险要,又有强弓硬弩把守,若非内奸,恐怕不会如此轻松被破……”
话未说完,便已被公孙瓒所阻止:“此事休得再提,临阵猜疑,最容易产生内乱,凡事小心即可,你、单将军、严将军和关长史(关靖)都乃我多年至交,绝不会出卖本侯,其他又有谁能骗开邹丹的关门?”
说完掉头走下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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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易侯府。
厢房内,灯火如炬,烛影摇红。
一人,一琴,一曲。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琴声淙淙,歌声低沉。
一曲歌罢,公孙瓒端坐在琴案之后,久久不语,满脸的萧索之意。
“生死两茫茫,二十年了,白儿也到弱冠之年了。原本等得武桓之战结束,便给他行冠礼,可惜……这小子和我一样倔啊,都不把我这老爹放在眼里了……不过这小子倒是给你挣脸了,二十岁便横扫异族,拜将封侯,还成了一州之主,你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公孙瓒喃喃的说道,眼中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屋外人影一闪,被公孙瓒的余光察觉,不觉神色一凛,朝门口喝道:“谁?”
却见一个白衣青年晃头晃脑的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却是公孙邈,身后跟着两个家奴,一个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肉菜,一个端着一壶酒,那酒壶口也冒着热气。
公孙邈走到公孙瓒面前,弯腰拜道:“孩儿拜见父亲!”
公孙瓒对公孙邈一向不待见,沉声喝问道:“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公孙邈神色微微一变,急忙讷讷的说道:“孩儿见父亲尚未入睡,担心父亲腹中饥饿,故此叫厨房给父亲做了diǎn酒菜……”
未及说完,公孙瓒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酒菜放这里,下去吧。”
公孙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讷讷无语,正要退下,突然又回过头来,把心一横,提起酒壶,慢慢了斟满了两樽酒,恭恭敬敬的将其中一樽酒递给公孙瓒,嗫嗫嚅嚅的说道:“孩儿想……敬父亲一樽酒……以谢父亲的养育之恩……”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竟然莫名的在颤抖。
公孙瓒神色一愣,眼见公孙邈满脸惊惶之色,满脸的疑惑,终究还是接过了递过来的酒樽。
端到嘴边刚要喝的时候,突然看到他身旁两名家奴眼中的神色充满诡异,心中一动,急忙将手中的热酒泼在地上。
嗤嗤嗤~
木制的地面,竟然冒起烟来!
两柄利刃,突然从公孙邈身后,如同闪电一般刺向公孙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