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唐小飞总觉得王老板这次坑了他一把，所谓最优折扣算下来，怎么着都比以前贵了不只一点点。可是绕来绕去，他还是没绕过人家那张嘴。
买卖终于谈成，唐小飞松了一口气准备告辞，忽然几个人抽抽鼻子——什么味道！
唐小飞扭头一看，忙不迭地道歉——臭臭又拉了！
打开尿布，顿时一股恶臭四下弥漫，两个老头皱着眉把孩子抱了过去：“你怎么带孩子的！”
唐小飞手足无措地要跟过去，被‘王叔叔’推开了，“别添乱！”
‘燕老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刚开始难免手忙脚乱的，习惯了就好。”
唐小飞欲哭无泪，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啊……
而林烨在站在一边捂着鼻子冷眼旁观，忽然插了话：“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答应抚养这个孩子？你和他爸爸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吧，我看了你的通话记录，你们上一次通话还是一年多以前呢。”
唐小飞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查了我的通话记录？”
林烨淡淡地说，正常的办案程序，你别多心。
唐小飞说我怎么能不多心？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人贩子！
林烨还是淡淡的，嘴角一个半是嘲讽的笑：“你说了不算。”
唐小飞把拳头捏得格格响，林烨瞥了一眼，嘴角的嘲讽更深了：“我劝你最好别动手，我师娘人称散打王。”
燕老师正弯腰给臭臭换尿布，闻言连头都没抬：“王其实，揍他！”
根本不劳吩咐，炸雷老头早已经一拳抡过去了，林烨侧身躲开，没曾想那一拳只是虚晃一招，另一拳早在另一个方向等着呢，眼看林烨躲闪不及要摔倒，一只胳膊从半空中挡出来，堪堪架住了王其实，“小心。”
是王老板，显然是对王其实的套路很熟悉，训练有素的样子。
王其实很不满：“王文杰，你别掺和，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而刚换完尿布被擦洗干净还扑上了爽身粉的臭臭则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还忘乎所以地拍巴掌，简直就是瞧出殡的不嫌殡大。
燕老师抱起臭臭还给唐小飞，“你是不是给这孩子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孩子肠胃弱，别乱喂吃的！”
唐小飞还在迷惑怎么忽然间眼前的几个人就打成一团了，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办，连臭臭被塞过来也没顾上接，这让赵峥很不满，学着那几个人的动作一拳挥过去……正中红心！
唐小飞哎哟一声，鼻子一酸，眼泪和着两股鼻血流下来，又狼狈又凄惨。
几个人都住了手，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止血清洗抱孩子，只有罪魁祸首欣喜若狂地瞪着自己的手——终于有力气打人了，赵峥很高兴。
燕老师把孩子抱开，仔细地研究，这孩子……好像有点怪怪的？
臭臭闭上眼，带着‘天使一般的’笑容，甜美入梦。
燕老师没研究出所以然来，转头安慰唐小飞：“别在意，小孩子就是这样，不懂事嘛。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这样吧，以后我们常来看看，反正我们退休了有时间，和这孩子也投缘。”
唐小飞刚要推辞，炸雷老头一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
唐小飞推辞不过只好道谢，而闭着眼假装入眠的赵峥却悄悄皱了眉——之前那个说‘纯属多余’的怪老头，怎么忽然就这么热心了？

12
寒暄的差不多了，林妈妈欲言又止，迟疑了几次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手上有没有林丰以前的照片？这孩子不爱照相，我们想留个念想都难。”
唐小飞忙不迭地翻包，有！有！我带来了，忘记拿给您了。
厚厚的一本大相册，唐小飞已经细心地把两个人的合照撕掉了。
林妈妈翻着相册，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看一眼唐小飞，轻轻叹气。
赵峥看在眼里，哼了一鼻子，现在知道他好了吧？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哼，晚了！
而唐小飞仍然局促，坐立不安，没话找话地问了句林丰的那场车祸……结案了吗？对方后来找过你们麻烦吗？
林妈妈摇摇头，案子还没结，听说对方那个小孩还在医院没有醒，倒也没有谁来找麻烦。
那，你们没有去医院看看吗？唐小飞很关心，毕竟是林丰酒后驾车把对方撞进医院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道个歉啥的啊……
林妈妈还是摇摇头，你看他爸爸现在的样子，根本离不开人，我哪里走得开呢？
唐小飞想了想，那……我去看看吧，看看那个孩子的情况，也问问对方有啥要求。
那就拜托你了！林妈妈如释重负，一口答应，依依不舍地把唐小飞送出了门，抱着乖孙亲了又亲。这次臭臭不干了，又哭又闹挥胳膊蹬腿撅屁股，死活不肯让老太太碰一下，唐小飞怎么哄也哄不好，只好逃一般地抱着孩子匆匆跑掉了。
一下楼，臭臭就不闹了，安静得根本简直和刚才不是一个人，就是一脸的不高兴，一副跟谁都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是的，赵峥很生气，这一家子都不是东西，唐小飞居然还帮这样不是东西的人养孩子，简直就是……就是……窝囊废！
其实赵峥也知道自己生气得有些没道理，老太太说的也是实情，可他就是很生气，毕竟无辜被撞进医院生死未卜的那个人是他，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他生气了。
赵峥很想再试试那个‘正中红心’拳，看看自己还被唐小飞抱着，万一摔到了会很痛……算了，记账吧。
刚走了几步，臭臭忽然又闹起来，唐小飞很纳闷，“臭臭咋了？回家去给你做好吃的哦！”
赵峥说少他妈的哄我，屁的好吃的，不就是婴儿米粉吗！你不是说去医院看我吗？怎么往家走！你说话不算话是吧？老子咬你！
赵峥真的下了嘴，唐小飞虽然听不懂臭臭在闹什么，神经还是满灵的，下意识地一躲，脸是躲过去了……那一口正咬在嘴巴上。
小孩没牙，咬上也不疼，反正这一次应该不能再算唐小飞猥亵儿童。
不过这一口还是有用的，唐小飞摸摸嘴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算了，去医院。
中心医院离得不远，坐上公交车三站地就到了。唐小飞在医院门口买了一把康乃馨，嘱咐了臭臭一句‘乖啊，一会儿可千万别闹。’定定神，踏进住院大楼。
事实证明，医院真的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唐小飞在前台登了记，被护士带到特护病房，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孩，浑身插满了管子。
赵峥努力探出头去看，想着如果自己就这么跳过去，能不能把灵魂换回来……
床边坐着的护工站了起来：“先生，您是……”
“呃……我是他朋友，来看看他。”唐小飞说了谎，“他家里人什么时候在呢？”
护工摇摇头，“不知道，我在这儿一个月了，他家里人从来没来过，护理费都是直接打卡的。”
赵峥愣了，老爹在牢里指望不上，老妈至少应该从国外赶回来吧？咋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能不知道吧，不然谁给他付的护理费啊！
唐小飞凑到病床前看了看，床上的男孩很年轻的样子，如果没受伤，应该是很有活力很阳光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吧。真是作孽……啊！
唐小飞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明明把臭臭抱得好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臭臭忽然就掉了下去，狠狠地砸在了男孩的胸口，砸得病人上下弹动了好几下，好几根管子都被砸掉了，鲜血直接沁出来。
护工一声惊呼，冲出走廊呼唤大夫，没一会儿一群人冲进来抢救，一顿臭骂把唐小飞赶了出去。
唐小飞忙不迭地道歉，没人搭理他。只有赵峥知道他其实是无辜的，不过赵峥这会儿没心情同情他，赵峥在想——这要是救不过来……我这算自杀还是他杀啊？

13好在赵峥命大，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大夫擦着汗跟一直守在走廊里的唐小飞交代了一句话：“行了你可以走了，以后有空的话……多去四医院溜达溜达，这儿就不要来了！”本省第四人民医院，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的老牌大医院，精神病专科国内排名前三。唐小飞晕头转向地出了医院的后门，后门是条老街，两边的梧桐遮天避地，即使是在医院门口，这条街也显得很幽静。唐小飞抱着臭臭低头赶路，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街灯还没亮，路上人很少，唐小飞一向怕黑，这会儿更是有点打鼓……“站住！”忽然一声厉喝，几个人从天而降围住了他们，“你是唐小飞？”唐小飞呆呆地点头，“啊，是。什么事？”为首的那个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一对眉毛又浓又黑，一双眼睛目光凌厉，冷冷哼了一声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赵峥的哥哥。”赵峥一惊，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没见过，不认识，不过老爹那边的亲戚关系好像比较复杂——赵峥脑子忽然联想起很多黑帮故事，外室生的儿子争权夺位把嫡子弟弟杀人灭口神马的……事实证明，对方果然是来杀人的，不过不是他，是唐小飞。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唐小飞打倒在地，打之前还先把臭臭抢过来放到一旁，免得遭受池鱼之灾。“我弟弟怎么就惹到你们了！他妈的！把他撞得那么惨，我们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跑来探他妈的哪门子病！他今天差点被你害死！”哦，知道了，这是来给我报仇的，说不定真是亲哥哥？臭臭在一边大哭大闹，赵峥连声喊‘别打了！有话好好说！’那些人充耳不闻，一脚一脚踢得唐小飞在地上滚。“住手！”忽然一辆车飞过来，一脚刹车的同时，一个人影跳出来冲进人堆，一个漂亮的扫堂腿把为首的小伙子踹倒在地，紧接着又跳起身，架住了其他几个人。而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已经跑到一边，弯腰一把抱起地上的臭臭，怒喝一声“你们是要干什么！真要把他打死吗！”那几个人一愣，纷纷住手，为首的小伙子狼狈地爬起来，看看这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带着人走掉了。是燕飞和王其实。两个人把唐小飞又送回了医院，急诊大夫检查了一遍，还好，都是皮肉伤，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今儿晚上就不要回去了。燕飞给唐小飞办了住院手续，安排了病床让唐小飞躺下，“好好养伤吧，臭臭就交给我们了。对了，需要报警吗？”唐小飞鼻青脸肿，苦笑了一声：“不用，其实……我也觉得我挺欠揍的。”赵峥咽了口唾沫，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事儿……真是怪对不住唐小飞，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灵魂换过来，没想到会闹成这样。那两个人抱着臭臭出了病房，一上车王其实就忍不住了，愤怒地一拍方向盘：“太过分了！林烨怎么能这么干呢！他是警察，不是流氓！”燕飞从后备箱拿出了婴儿摇篮，把臭臭塞了进去，紧缩眉头，一言不发。“就算唐小飞有千错万错，他该抓就抓该放就放，怎么能打人呢！还没种的自己躲在背后，指使一帮子手下来干这种脏事儿，这这这……这和流氓有什么分别！”赵峥听明白了，那几个人是林烨派来的。果然，这个姓林的不是好人，哼，姓林的就没一个好人！赵峥忘记了，自己这会儿也姓林。他光记得自己叫臭臭了。“燕子你得说说他！他这么下去怎么了得！你是他老师，他听你的……燕子你怎么不说话？”燕飞终于开了口，仍然是眉头深锁：“叫我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如果换了是我，会不会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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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臭臭已经抗不住睡着了，王其实开着车，不回头地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燕飞叹了一口气，“去找林烨。”
“找他干嘛？”王其实皱了眉，“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吵架。”
“去说说他啊。”燕老师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他听我的吗？”
王其实说我就是那么一说，他爱听不听！你说咱趟这浑水干什么？有那工夫在家睡大觉多好！
话是这么说，王其实手可不慢，方向盘一打，直奔‘流金岁月’。
河堤上夜风凛冽，远远的看见那盏红灯，王其实把车停了下来，往后一靠，整个人摊在驾驶座上，“还去吗燕子？你看他们都已经打烊了。”
燕飞死死盯着那盏红灯，不说话。
王其实干脆熄了火，跳下车钻进了后座，低头看看熟睡的臭臭，“睡着了？”
燕飞点点头，一根手指头放在唇前‘嘘’了一声。
王其实点点臭臭的小嘴唇，“其实吧……这孩子，真的挺乖的，比起王爱国小时候好带多了。”
燕老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他很难接受有谁比王爱国可人疼，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其实说的是事实。
“我现在……真有点舍不得搬了呢。”王其实点完了臭臭的小嘴巴，开始点鼻子，点得臭臭皱皱鼻子，打了个喷嚏。
“搬？搬什么搬？搬哪儿去？”燕老师很诧异。
“搬回家啊。难道你不想回去？”王其实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可不想再继续监视那个唐小飞了，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再……等等看吧。”燕飞回答得很迟疑，低着头看着被王其实逗弄得抽鼻子皱脸却困得不愿意睁开眼的小屁孩儿，心疼地挥开王其实的手，“别捣乱！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哭了你哄啊！”
王其实缩回手，乐了，“燕子！你说老实话，你到底是怀疑那个唐小飞，还是舍不得这孩子？”
燕飞‘切’了一声，没搭理他。
王其实于是举了白旗，“好吧好吧那就再住一阵子，嗯……一个月怎么样？”
燕飞不说话。
“好吧！”王其实咬咬牙，“最多两个月，不能再多了！老子烦死每天爬六楼了！”
燕飞终于抬了头，看了他一眼，满是鄙夷，“爬个六楼就累死你了？”
王其实点头，“对，累死我了！”
燕老师叹一口气，“好吧，就两个月。”
王其实说，“燕子，我就知道，还是你心疼我。”
“滚！”
……
“其实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有什么分别呢？”王其实有点不死心地企图继续说服燕飞，“你再舍不得这孩子，他也是别人家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硬说那个唐小飞有问题，对吧？我跟你说，我敢打赌，唐小飞跟这事儿没关系！”
“别赌了。”燕飞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那个林丰，就是欠了一大笔赌债，被高利贷逼得快要跳了楼。所以林烨才怀疑，对方就是利用这一点，逼着他行凶杀人——那个唐小飞，眼光真是差得没了边儿了！”
“关唐小飞什么事儿？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王其实不耐烦地一拍摇篮，“就算是那些人答应照顾林丰的孩子，也不可能叫这么个窝囊废来料理这些事吧？你看那傻小子是能藏得住事的人吗！”
被拍醒的赵峥愤怒地想揍王其实一拳头，“你他妈的说谁呢！你才是窝囊废呢！”胳膊挥起来又掉下去，差点砸到自己的脸。没办法，劲儿太小。
燕飞没注意到臭臭已经醒了，长叹一口气，“唉……昨天王文杰跟我说，那孩子要是再不醒过来，林烨怕是真的要疯了。”
王其实也叹了气，“唉！老林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赵峥有点纳闷，王其实说的这个‘林家’，是怎么回事？听王其实的口气像是同情，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同情林丰。那就是林烨？可是他赵峥关林烨啥事……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赵峥想到了一个可能——难不成……难不成……
顿时脑洞大开，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起来……越想越像，似乎一切问题都说得通了，怪不得林烨会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怪不得林烨不能公开查这个案子……呃，那么，那个现在正在监狱发霉的老爸……
然后，他听见王其实在追问燕飞，“对了，赵晓刚知道不知道这事儿啊？”
燕飞摇摇头，“林烨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宾果！赵峥于是确定了自己的推论，对，一定就是这样，林烨一定是心中有鬼，所以才不敢告诉赵晓刚……
没错，赵晓刚，就是赵峥那个在坐牢的爹。
（提示一下：这个文好像还真得对前作有点印象才能看得懂……我懒得复述前情了。）

亲，这是烟狗新作吗？在哪能看，全名叫什么

⊙_⊙持续关注

终于等到你

竟然！啊啊啊，惊喜！

感谢搬运，po猪大爱

活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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