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翌日清晨,太阳光线穿过窗棂在金硕珍的眼睑上细密地跳舞时,金硕珍就已经被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唤醒了。
他在闹钟响起前十分钟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简单地洗漱之后,在八点整准时走进闵玧其的房间。
闵玧其房间的窗帘是暗沉的蓝,遮光效果使得屋子里还是一片阴暗。
伸出手晃了晃还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的人的肩膀,金硕珍放柔了声音唤道,“玧其,该起了。”
三五声后,闵玧其从床上坐起。
看到正被起床气包裹的闵玧其在床上烦躁梳弄着自己的灰色短发,金硕珍也知趣地乖乖退出屋子。
在厨房里忙活了十分钟,等到闵玧其洗漱完毕后走出卫生间,金硕珍已经把水煮蛋、红豆面包和温好的牛奶放进了保温袋里。
保姆车上,金硕珍把面包和鸡蛋递给闵玧其,闵玧其扭头看着窗外,在感受到身边用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时,不甘不愿地转过头去。
素颜的金硕珍皮肤很好,有点圆润的脸颊像一颗汤圆,在晨光里他微微鼓着腮帮子把食物递给自己。
闵玧其盯着他手上的红豆面包看了很久,最终只是伸出手,将对方摊开的充满善意的手掌往回推了推。
平日里性情温和的金硕珍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意料之外地执着,红豆面包被递到眼皮底下,使偏过头去的闵玧其根本无法忽视。
“昨天你就没怎么吃,早晨再不吃点东西,身体也会撑不住的。”
闵玧其不答一语,放倒了座位阖上双眼浅寐。
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金硕珍看着闵玧其微颤的睫毛,感受着手心里红豆面包逐渐冷却的温度。
保姆车在电视台的停车场里停下,靠在椅背上补眠的两个人被唤醒,撩开窗帘才发现窗玻璃上点点的水珠。
“下雨了……?”刚刚睡醒的闵玧其声音沙哑慵懒,指甲一下下叩着窗玻璃,似乎是在逗弄沿着斜面一点点下滑的水滴。
就在闵玧其还在位置上等着经纪人送伞来时,原本光线阴暗的车厢里忽然亮了起来。另一边的车门被拉开,闵玧其还没来得及喊住他,金硕珍就从窄小的缝里钻了出去,随即把车门推回原样。
这是在闹的哪出?这边还是不明所以的模样,忽然自己手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绵绵的小雨里,穿着黑色短裤露出修长却结实的小腿肌肉,套着一件简单的牛仔外套搭配一副金丝细框眼睛的金硕珍,顶着一头刚刚做好的黑色短发,手上擎着一把蓝白格子的大伞,一只手正抚在车门框上,用细眼镜框起来的乌黑明亮的双眼正泛着水光地看着他。
“玧其,下来吧。”唇角微微带着一个温润的弧度,眉眼弯弯,糯糯的声线里有欢喜、有期待,在闵玧其的耳朵里,似乎还分解出了像小孩子一般为自己的机智渴望求得表扬的喜悦。
经纪人还在电视台里办手续,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闵玧其拎过自己放在一边的包,往短发上套了一只深蓝色的鸭舌帽,跟着金硕珍下了车。
电视台外面早已被等待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金硕珍和闵玧其进入视线的一刻,现场爆发出了刺痛耳膜的尖叫和呐喊。
金硕珍将略有沉重的伞骨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正调整着姿势希望手上的大伞能够向闵玧其多倾斜一些。
一门心思扑在其他事情上的人,被粉丝突如其来的呼喊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嘴巴条件反射性地大张,双眼圆瞪,身子还反射性地后退了两步。这就是闵玧其发现自己走出了雨伞遮蔽范围,不解地向后看去时,正好目击的一幕。
在粉丝面前,闵玧其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没提着包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闵玧其停下脚步,整个人站在细密的小雨里,转过身,静静地等待金硕珍举着伞走上前来。
回过神来的金硕珍这才发现闵玧其在伞外淋着雨,一边腹诽着这个感冒的人永远不知道照顾自己,一边快步上前将大伞遮在他的头顶。
两个人跟粉丝一边打招呼,一边向电视台里移动。
金硕珍偶尔低头看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和嫩粉的牙龈,微笑着跟粉丝打招呼开玩笑的闵玧其,眼神里是困惑、是不解,也是失落。
走进电视台后,金硕珍站在门口收伞,闵玧其则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间。
“玧其……”剩下的呼唤被梗在喉咙里,金硕珍奇怪明明只戴了眼镜框的自己,为什么会像戴了高度数镜片一般,眼前朦胧又模糊。
他狠命地眨了几下眼睛,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拍了拍脸颊,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紧赶慢赶地追上了闵玧其搭乘的那部电梯,窄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次视线的交汇。
金硕珍曾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如果当初,知道出道以后,他将面对的是这样的生活——没日没夜的行程,外界的指手画脚,同伴的冷漠与抗拒,他还会不会硬着头皮义无反顾地选择这一条路?
金硕珍至今没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