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春雷过后，天气便愈发闷热。早早便让明川备下了几匹缎子，挑了些暗色，想着给诸克图作几件新衣裳。虽说技艺不精，可自己做的，总是比旁人做的要放心许多。如今诸克图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衣裳没几日便穿不下了，虽说如此，我还是想着自个儿做。我想，他会喜欢。熬了几日的通宵，也算是没白辛苦，赶在换季之前做了出来，过不了多久便可以穿了。天意正好，心想着，此刻山儿定是在屋子里，便让明川拿着刚做好的衣裳，随我去瞧瞧诸克图。至院外，遣去旁人，让其不必通报，瞧着门未关，便直接走进去。）

【南边来的风，吹得一身潮湿，好在院里有体贴的隽儿，早就替我备好了换洗衣裳。故而我乐此不疲，从树上掏了只燕子给隽儿，她素喜小动物，估摸燕子也能养得极好，满身的泥尘，举着小东西朝隽儿挤眉弄眼】：怎么样，小爷我厉害吗？你若亲我一口，我就把燕子给你。
【隽儿比我稍大一些，琢磨着过些年头向阿玛求了来与我做妾，只不过她扭扭捏捏，迟迟不肯接下燕子，必然就是不肯接受我了？抬起手去摩挲了她的嫩手，在她手背上蹭了些灰泥，箍得紧些，她想松也是松不开的。】

（走进门，便瞧见儿子同隽儿坐在一起，两个人的小手啊紧紧地抓着，我也只当她们俩是小孩子好玩罢了。那隽儿我也是知晓的，为人谨慎做事洒脱，也比诸克图年长。有隽儿照顾着，我倒是放心。目光落在隽儿的身上，待她瞧见我，便示意让她出去。她也倒乖巧聪明，起身便走出去。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入，走近他，坐至他的身旁，满是醋意）
：唉，都说儿大不由娘，怕是要信了。额娘怎没见你送额娘小燕子？
（嘴上虽说着，不过都是些逗逗人的玩笑话。）

【待人回应自个的一片热情，却闻得几声脚步，甭猜就知道，是额娘。不情不愿地松了隽儿的手，将燕子塞进她手里，放人回了偏阁，转眼又对上额娘，说起了甜言蜜语】
：额娘您是什么样的人物，区区一只野燕，不过是打发小姑娘玩的，儿子改日去淘一只虎皮鹦哥回来，才衬您的气质。
【单是听人说，便晓得花鸟市里头多了去的好货，额娘素日有她忙碌的事儿，估摸也不差这一只鸟，我面上这样说，她若不催促，也要懒上好些时日。】

（诚然，不过是一只野燕，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不过，若是儿子抓来的便是不同了。许是还小，却不知视他为珍宝的唯有额娘。也怕他不悦便不再提这事儿，只是一笔带过，说道）
：你呀干什么额娘不管，只要别欺负了人家小姑娘才是。
（让明川拿来刚沏好茶。接过茶盏，递给诸克图，笑道）
：雨后新露泡的，你尝尝。

：额娘说隽儿啊，您放心，我待她极好。
【只要是生得妍丽的，我都会待她们极好。接过茶，咕咚一口就是半盏，方才又是上树又是说话，早就渴了，许是新露的缘故，苦中还带些甘甜，最是解一身闷躁】：这个茶好，似是闽地的武夷岩茶。来，额娘，咱们进屋说话，这儿日头大。
【托着茶盏去推屋门，南风天，屋里反是凉快许多，只不过，有些乱糟糟。】

（见他咕嘟咕嘟喝下半盏，也怕他喝得太急，便开始拦着。雨后新露用以烹茶，苦中带甜，最是好喝。见他托着茶盏，忙拿过，递给明川。后牵着她的手，入了屋子。点点他的鼻翼，笑眼弯弯说道）
：就属你嘴刁，连哪个地儿的茶你都知晓。
（入了屋子，凌乱不堪。也不知那些下人拿着钱财，干了些什么。便问道）
：儿子可知陈蕃？

（展眉解颐，理衣裳、皱褶处。不愿多说，却还是多说，本想着，只愿他一生无忧，旁的不提。我欠他、亏他只好一点一滴来偿还，虽是早产，没落得一身毛病已是万幸。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让我九死一生的孩子，对于他，是缘。聆得他的话，颔首笑道）
：额娘知道了，日后不会再提。英雄不问出处，你应该知晓。

【眉一扬，霎时得意，额娘一句英雄不问出处，正说进了心坎里】：那可不，儿子是大英雄。
【如今，正是个尴尬的年岁，俗称——孩子。就盼着来日人高马大，可以四处逍遥，如今重重束缚脱不开，也只能想尽办法找乐子，拉不好弓箭，只能拿弹弓的技巧凑数，委实憋屈。】
【又似在与额娘诉说，又似喃喃自语】：总有一天，我会长大。

（我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或喜或悲。是了，终有一天他会长大，像鸟儿一样在天中自由翱翔。而淡淡忘去养育他的父母，而我也不想成为束缚的人，给他自由是我要做事。笑了笑）
：即便你是大英雄，在额娘的眼里你也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笑眼弯弯，眸中闪烁）：额娘想你慢慢长大，好久久的待在额娘身边，儿子会不会觉得额娘自私？

【额娘这逻辑，我是听说过的，就好比我纵然已年逾半百，也改变不了辈分的事实，脑子一溜，很快又接上】：一样一样，额娘在诸克图眼里，也永远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若说自私，儿子也有私心，只不过额娘忘啦，这事儿又由不得咱们。
【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还一壁朝额娘挤眉弄眼。然心里也明白，光阴如斯，我依然飞快地从呱呱坠地至今，还有往后，谁也阻不断。】

（想来如今儿子还小，顽劣也是本性，不过，若是不分善恶难免交些狐朋狗友。我虽为他额娘却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瞧着，总是要让他自个儿估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总是形单影只，倒是有些孤单，忙问道）
：如今府上只有你一人可是无聊？
（再道）：堂兄姊妹可还相处习惯？

【府上，有阿晟陪着，不过他比我年长了许多，大多时候，似这屋子里的管家，算不得玩伴】：是有些无趣，同下人们斗蛐蛐，他们一个劲儿让着我，怪没意思的。额娘，改日你让阿玛替我置两个年纪相仿的人来伺候吧。
【除此外，尚有二皇伯家的团子和几位皇叔府上的堂兄弟一处玩，三五不时凑一块。眯眼乐，朝额娘道】：那个团子，就是二皇伯家的大格格，有点儿意思。

（他一一的说着，我也都记着。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小心地待着。不由地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改明儿就给你找几个年纪相仿的。不过，定是不会找像隽儿那样俊俏的丫头，不然……
（听他说起什么团子，倒有些糊涂了。后听他说是二皇伯家的大格格，才明白。不由地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什么团子不团子的，人家可是有名字。若是旁人听了去，指不定怎么说呢。
（问道）诶，你倒是和额娘说说，怎么个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