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琇之事虽说被遮掩下去，让下人封了踏雪，派了个知根底的老嬷看着，可在自己心头总压着一块石头。若蝶匆匆下葬，给褚库尔那边递了信，说是得了恶疾暴毙，若蝶掌管府中之事多年，出了这样的变故，总得有人来接手这块。除却若蝶，这府上能让我信任的，便也只有锦绣了】
【本欲去寻锦绣，却听闻下人说她去了踏雪，闻言皱了眉，到了踏雪，却见锦绣立于院前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上前一步，解下披风为她披上】
起风了，在这儿站着作何？

（本已生寒，却突然添了暖意，平白多了分不适，转眸瞧见来人，半退了一步，和声言道）老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卓琇的事儿当日我便听说了，柳嬷嬷素来懂得我的心思，故而将此事说得分明，我听也便是听了，自始至终也未曾露面，由得老爷处置。他压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对于褚库尔氏的死以恶疾暴毙为论，匆匆下葬，掩去了所有的痕迹。而发了疯的卓琇被他关在了踏雪，由府上的老嬷嬷看着，未曾送去庄中让她自生自灭，也算仁义。想了想，还是道了句）
这次的事，又劳烦老爷费心了。

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说这样外道的话，卓琇...
【如今这府上，就连我提到这两个字都觉得晦涩至极，戛然而止的话头，衬着这寒风瑟瑟，不由生了冷。】方才去你那儿，下人说你来踏雪了，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再者我也是有事与你商量。
【我跟锦绣这么多年，也不需要绕什么弯子，她是个疏冷脾性，话说到就好】
若蝶既然已经死了，这府上的中馈之权我看还得由你把着好，旁人我也不放心。再说，这本该就是你的。

（说罢，转眸望着闽德，这些年他老了很多，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平庸，可我知道，他不服老，不希望自己就此垂垂老矣，他有太多未能实现的抱负。可是我倒是很想告诉他，年轻时尚且做不到的，老了便不要妄想才好，忧虑能让人生出心魔，心魔会蚕食一个人的生机，越是想抓住，一定就不可能抓住。说起来，闽德，也是个看不开的可怜人。）
（这些想法只是停留在脑中，未曾与他说过，我与他的相处总是这样清清淡淡的，说到底，他非我心中所求，我也早就认了命，就这么一日熬一日，将就着过吧）
我瞧着樊福晋也是个精明的，中馈之权就给她管着吧，她本也有这个心，全了她的愿，往后宅里也安宁。

【虽也知道她会推，可真从她嘴里说出来，不无失望。她既然是府上的嫡福晋，总要有些作为。整日都围着卓瑛转，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樊氏确实精明，可就怕她精明过头了，市农工商，她一个商贾之女，难免带了些市井俗气，让她掌后院，我怕带坏了府上的格格。咱们董鄂府虽不算是名门，可也不能让外人小瞧了才是。
【面露刻板之色，眉头紧皱，正说着话，踏雪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似是卓琇，又不似。不由想起当日之景，不由叹了句】
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有如此女儿，简直败坏家门！

（闽德总是这样，惯着这府上的女眷，却又背地里对她们满是不屑。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刻，他也曾与旁人这般奚落过我。）
老爷若不放心，不如请位好的先生来好生教导教导家中几位格格，原先令福晋在时不是给卓蕤也请过，琴棋书画，卓蕤倒是学得不错。
（未对樊氏有更多的评论，也知道这府中少了褚库尔，我又不愿意接应此事，那也就只剩樊氏可为，复而轻轻又言）老爷体谅我，我心中都知道，樊氏虽说精明有余，可对老爷的心思素来是府上人都知道的，这女子以夫为天，老爷看重她，她怎会不知道感恩呢。

（正说着话，只听踏雪院中一声尖锐的叫声，那是卓琇的声音。纵然不似平日，可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知晓。望着紧闭的大门，眉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也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又有何凄苦之情。再闻闽德所言，将卓琇弃如敝履，眉尖不自主地轻蹙了蹙，转而低低说道）
起风了，老爷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也许造孽的人是我，不是卓琇，早年埋下的因，总会有一个果。）

【锦绣这几句话说得还算熨帖，点了点言道】既然你执意推让，那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中馈之事你不可完全不闻不问，总要顾及一番，如此樊氏也不会独大了去。
【她言起风，我也着实不愿再在此处多待一刻】那我先去樊氏那儿跟她交代交代，你也不要在此久留，身子不好，唯恐着了晦气。
【说罢，便转身，往樊氏处去】

（他所言，自己只是垂眸应着，目送其离，方转身让柳嬷嬷去将看管卓琇的老嬷嬷唤出来，门吱呀而开，一个年迈的老妪从里头出来，满面风霜深刻，更添几分丧气。将手中钱袋递给柳嬷嬷，让她拿给那老妪，徐徐言道）
好好照顾四格格。
（多一句没有，也不曾进去看一眼，我也不知自己在抗拒什么，抑或是在畏惧什么，那老妪接过钱袋，应了声是，自己也未再多留，往隔壁寻月而去，看一看卓瑛今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