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一只死猫
她没有等到夏天的到来
她蜷缩着肢体
在暮春的百无聊赖的晨光里
貌似酣睡
再无视有风吹过
她只是想穿过街道
去那一边的小区
找一位善良的老妈妈
那个老妈妈每天会给流浪猫带来粮食
她顺带会喵呜喵呜和同伴嬉戏一下
还会舔舔老妈妈的裤腿
用脸蹭蹭衣袖
老妈妈孤身一人
年轻时非常能干
那时还有白皑皑的云
还有一条小河水在这样的春天流淌
老妈妈白手起家和丈夫干起了一家小作坊
然后就是一家冒着浓烟的化工厂
一条黑黄的巨龙般蹿出烟囱
穿过太阳
然后老妈妈挣到了很多财富
成捆的人民币
还有各种闪闪亮的奖状
这好像是一个幸福的成功故事
假如没有后来
这真的是一个励志的景象
不久之后他们生了一个大胖儿子
记得满月时
那天的朝阳老妈妈的她永远记得
那么鲜红
照射着幸福的苹果版的脸庞
还有周围艳羡的目光
假如没有后来
这真的是人生实现的幸福的故事
儿子却从来不会走
也不会喊爸爸妈妈
呆滞的目光如同象被萨满神婆诅咒的时光
后来丈夫有了光鲜靓丽的女秘书
后来儿子就走了
后来老妈妈就疯疯癫癫的大街上唱起歌来
像祥林嫂
说儿子会说话了
他说水坏了
真的地下水坏了
老妈妈后来安静了下来
花白的头发像直挺挺飘摇的目光
目光像喂猫锅的那个带着锅巴的小铲子
脏兮兮如电镀般的猫粮
偶尔搅动一下才知道那是一把锅铲
她也在春天里嚎叫
那时她遇到另一只三花的男猫
那个夜里路边有安谧的灯光徜徉
有一藤夕颜花还未开放
那个天鹅绒的夜就雕刻在了她的心里
后来听说那个男猫就被雕刻在一道龙虎斗的菜里
其实龙虎都没有斗
犹如北野武的电影
男猫就只剩下骨头装进了那个绿色的垃圾箱里
她站在那里
嚎叫了三个晚上
好像那几天都没有月亮
她静静地躺在路边水泥地上
川流不息的车里没觉得今天有什么异样
节奏一如以往
又如几倍速倒带的DVD碟片般匆忙
没人注意到一只怀了身孕的夜猫
蜷缩在路旁
夏花还未灿烂开放
偶尔有风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