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亏欠了你，
【句句诛心，我何尝不明，若要让我就此与她鹣鲽情深，委实做不到。此生凉薄，仅余一点温热早已交与她人，再无半点可均分给她。】
若是你恨我，来生寻此孽缘，我也无可推搪。
【这一生欠你的债，只能交付下一世来还。猛地见她咳血，猩红鲜血喷于衣襟之上。唇间下颌皆是血腥，猛地一惊，反手叩她腕间脉相，早已是虚脱无力，大限将至。怔怔看着她皓腕，竟不知如何安抚与她。】

何苦呢，没有爱，哪来的恨。
（这一辈子都已纠缠不清，还不完，何苦再赔上下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我命不久矣，这样死了，也是一辈子。）
何苦为了你，让我两辈子都不得安生。（他搭手号脉，最后默然无语，拉着他的手，想让他靠近些，终于，触到他的眉眼，嘴角的血迹还未擦去，一笑仿佛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记住你的模样，来世，就不会再和你纠缠不清了。

好
【相顾无言，哀莫大于心死，她早已死心，更何求爱恨，我所造下的冤孽，却要她来背负。诚如她所言，我好狠的心肠。继而抬手，抹上她腮旁血泪，嘴角鲜血未凝，犹自强笑。她是我所见，聪慧至极的女子，终是我配不上她。若有来世，若有来世，她情愿不再遇上我。也该祷告，她不再遇上我这般狠心的人，如她所愿。她的手越发冰凉无力，一如她的生命。】

相公。
（再一声唤，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也是女子，也贪恋丈夫予我的，这一点温情，此时能得他垂怜，也算是老天，厚待我了。）
我死之后，你虽要为我守制三年，但三年之后，你就可再娶，只这一次，别再退缩，别再，抱憾终身。
（最后的最后，方才轻轻道出最后一个问题）
相公，明年今日，你会想起我吗？

【未有一刻，所医之人于眼前将逝，她的热度渐渐流失，仿佛双手都捂不暖她的手。这一声声的相公，就好像是一双大手，狠又有力攥紧了我的心，百般捶楚。她此生依我，顺我，倾此性命换不来我半丝真情。仓皇间听她后话，蹙而有些哽在喉间，她知，她一直都知。即便是她怨怼咒骂，我心尚能舒顺。唯独此番，似有千钧】
昀之
【抬手将她揽于怀中，下颌抵着她额头，百般愧疚皆抵不过她这一句话，张口似是有言，可偏又无声，半晌，方道】
我会，便是日后，我也会想起你，世间少有，聪敏贤良的女子。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的回答，即便我心中有怨，有恨，但最后，我还是想知道，他的回答，我在他身上执着了一辈子，当初执着的要知道晚亭，如今却又执着于他的一句话。）
（一声昀之好似隔了千山万水，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他这么唤我，在他怀中闭上眼，最后，恍惚间我听到他说他会——）
（至此，此生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