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纷纷扬扬,有些微凉。山上的树才在两个月前发了新芽,而今却已是翠绿青葱。
燕子低飞,丛兰邑露,粉蝶双舞,似醉芙蓉,好一个人间四月天!
可在这清明时节,谁还有心思去欣赏这般景象?
山间,一红衣人信步而至,却见他生得玉树临风,正气凛然,左手携一柄三尺宝剑,右手拎一坛酒,眼中却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萦。
红衣人手中的巨阙剑,就足以证明,他就是展昭。
走着,他走至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距离他不远处,伫立着一块石碑,像是墓碑,却无坟墓;似是剑冢,却无字迹。
他走上前去,用袖口细细地擦拭着石碑上沾染的尘土,眼中带着几分空洞,几分无奈,几分伤感,同时却又是满目柔情,眼中的认真就如同是在对待自己的珍宝一般。
轻叹一口气,展昭直勾勾地看着石碑,嘴角努力勾起一丝微笑。
“五弟,我来看你了……”
说着,展昭的眼中出现了几分复杂与挣扎,想努力维持嘴角上扬的弧度,却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褪去了微笑,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奈与苦涩。
就像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展昭的软肋,便是白玉堂。
“哎,五弟啊五弟,你让我,如何是好啊……”
此时,正是白玉堂殁于冲霄的第四个年头。
当年,白玉堂三探冲霄,血染铜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盟书抛出窗外,被陷空岛的信鸽带回开封,自己却落得尸骨无存,连同消失的还有画影剑。
当展昭收到了被鲜血染红的盟书时,一时间心血上涌,嘴角溢出血来,最后竟昏了过去,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五弟呢,五弟在哪里?”
众人默然,不知如何回答,他就像发了疯似的冲出屋外,说是要去找五弟,众人拦也拦不住,只能是在背后摇头叹息。
其实展昭是知道的,他知道,白玉堂定是凶多吉少,可他就是不愿相信,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几天前才在他面前活泼乱跳的耗子儿,如今却说没就没了,这让他怎么敢去相信?
可事实由不得他不相信,擒住襄阳王后,他的一句话就将他心中的那一丝仅存的希冀打碎——“白玉堂?哈哈哈哈,本王就告诉你,那日白玉堂夜探冲霄,陷了铜网阵,早已经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这四个字,就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他心头。他以为他的心早已痛到麻木,再痛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而今心口怎么还是会那么痛?
他大吼一声,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抽出剑,直直往襄阳王刺去,若不是欧阳春眼疾手快出手打落了他手中的巨阙,点了他的睡穴,恐怕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
可是第二日,展昭从昏迷中传醒,春风般的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只字不提白玉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已经忘了白玉堂。
众人依旧是叹息。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开封府里的人和陷空岛四鼠知道,他这是在逃避,他虽然只字不提白玉堂,但是他们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忘不了他。
没有白玉堂的遗体,也没有白玉堂的骨灰,众人就只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为他立了一块碑,一块没有刻字的石碑。
因为四鼠还是接受不了,他们最疼爱的五弟已经死去了的事实。
四年了,旁人本以为,展昭对白玉堂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变渐淡,可不曾想,现实却是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