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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听见蝉在叫。
一声接一声,一只还没叫完又一只就开嚷。
于是最后变成一片辨不出开始也辨不出结束的喧哗。
‘哎哎你说我们那数学老师究竟几岁了啊?’
‘天知道!纲手老师有着十六岁的顽皮二十六岁的美貌三十六岁的能干四十六岁的成熟五十六岁的雍容……’
‘所以结论就是,’他把单肩帆布书包很顺手地甩上肩头,‘她是个一百零八岁的老妖怪。’
这结论干脆利落得他都禁不住要为自己喝彩,而坐在前排桌子上议论不休的张强李刚王小明集体用一种很是怜悯的眼神看他,专注程度直追周一清晨升旗仪式上对着五星红旗行的注目礼。
他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想说把你们那恶心的眼神收一收,背后纲手老师好听的女声就象上课铃声一样让人求死不能地响起来:
‘同学们最近很闲啊,那么我们来把海淀区的卷子再做一套吧。’
他还没来得及呼天抢地,数学老师的眼睛对着他弯得更可亲:
‘漩涡鸣人同学好象上次测验又没及格吧,那就做两套好了。’
‘老师你这是公报私仇!’他不怕死地顽负隅抗,然后一记暴栗狠狠砸在了脑门上。
张强李刚王小明及等等同学在他背后向他行同情兼敬佩的注目礼,他没回头,却一清二楚。纲手老师在他前面说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嚣张了,也不看看你那考试卷子,一个二次方程的公式你居然给我记错那么多次!
他听见她好听的声音在说二a分之负b加减根号下b平方减四ac。
纲手老师那成年女性所特有的胸部曲线把她的西装套裙衬出很漂亮的轮廓,少年的他忽然觉得胸膛里小鹿乱撞。
鸣人醒来的时候火车刚好开进隧道,灭掉了走廊灯的车厢黑咕隆咚。昏黄的隧道灯从窗外透进来,大片大片的影子投落在地板上,在灯光里飞快地闪动。
他听见蝉叫。火车轮擦在铁轨上卡铛卡铛地响着,蝉还在叫。
然后停了,下铺的人声音含糊地接电话。
他复读了初三,然后考进省重点。复读的那一年,纲手老师转下初一接了新班,他听说新班级里有个和当年的他很象的笨小子,叫做木叶丸的。
下半学期模拟考一轮接一轮地没个完,他有时候拿着自己的卷子实在看不明白还是又搭了二十五路公车到市郊的纲手老师家去问。纲手老师的家是一个很干净的小四合院,院心里的青砖整整齐齐,靠墙的边上砌起两个花坛,鸣人四月的时候第一次去正赶上看见本地很少见的艳红的石榴花。
他一直打那小石榴的主意直到六月最后一次去的时候终于偷偷摘了一个,揣在口袋里惴惴坐了四个站又下了车过了马路才想起掏出来剥了皮,掰一小块搁进嘴里,又酸又苦难吃到要死。
后来他才知道石榴是秋天吃的。
衣袋里的西门子手机催命似的不停响,鸣人很无奈地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打算而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喂?”
“喂你个头!漩涡鸣人你原来还没死啊!本小姐在火车站等了三小时诶!”
小樱活力十足的声音隔着电话也不减威力,他很无奈地看着车窗外的满天星斗,正想说火车晚点这不是我的错,但手机里已经传出的短促的挂断音。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重新放回衣袋里,再把身上的被子盖得整齐些。
高中三年每次放假从省会回家他都会去纲手老师家一趟,理由基于不忘旧师之恩。纲手对于这个学生的拜访总是很高兴的,虽然她没什么明显的表现,但他感觉得到。
高三国庆长假的时候,小四合院里有了别的客人,那是个脸上爬满皱纹的老太太,苍老而并不显得十分慈祥。纲手老师到厨房里给他们泡茶,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说,真象真象。
他被盯得左右不自在,忍不住就问,象谁?
老人说,你,象姬的弟弟。
他知道姬是纲手老师的名字。
后来老人先走了,纲手老师照例地询问他的课业,然后照例地对他的数学成绩大加批评。他看着那张轮廓秀丽的脸,忽然连自己也没想到地冲口说,如果我考上了重点,老师你可不可以和我约会?
纲手老师修长的细弯眉挑得老高,又放下,然后微笑着说,如果考进那几所名校,老师我可以考虑请客你去游乐园。`
鸣人在没有开灯的车厢里注视着黑暗发呆,火车的铁轮摩擦着铁轨发出极有节奏的声响。他想多年前他第一次乘坐这种玩意的时候,心情激动得睡不着觉。
然后他在硬座车厢里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终于觉得恶心,他居然晕火车了。
坐在隔壁桌的胖子同学就很不知礼貌地哈哈大笑,十八岁的鸣人转过身去抓住人家的衣服领子就要开吵。
然后又恶心了。
后来朋友们一处吃喝玩乐总之就腐败俩字的时候,丁次偶尔就会笑着说,鸣人那时候啊,那叫狼狈啊——
他就狠狠反击说,丁次那时候啊,那叫狼籍啊。
鸣人向窗外看了看,还是只看到飞快闪过的点点灯火。
这回让小樱等惨了。鸣人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后怕,小樱如果等惨了,那么他接下来的十几天客居生活可能也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