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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 —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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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与喧嚣的摩登城市,历史在这里无声沉积。那些神话传说中亦真亦假的奇珍异宝,曾一度遗落在历史的长河里。然而,此刻,它们就在这里——名为“哑舍”的古董店。 一面古镜,连接了两千年的时光,让两个不同时空的男女命运交织。 一条手链,每一颗宝石可达成一个愿望,让你找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一根香烛,燃烧千年,也流了千年的烛泪,只为等待自己所想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4-29 13:50回复
    晚上,何亦瑶写完作业,打开小台灯,把古镜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地把玩着。
      “这么花,古代女子都是怎么梳妆的啊?”何亦瑶看着镜面模糊不清的人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她看着上面斑驳的划痕,本想拿着擦电脑屏幕的酒精棉布擦拭,但是当手刚碰到镜面时,古董店老板的叮嘱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个铜镜绝对不能擦,绝对不能。”
      何亦瑶无奈的放下酒精棉布,估计这个铜镜真的是赝品吧,老板怕她擦了之后会越擦越新,哈哈!
      当他要放下镜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她居然发现,镜子里面模糊人影……那好像不是她
      至少,她头上绝不会多出来一个发髻,而且,那个人影也不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
      “你、你是谁?”何亦瑶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反应。
      她松口气,揉揉眼睛,就在她自嘲自己眼花,准备要放弃时,突然听到寂静的屋里传来了一声飘渺虚幻的声音。
      “汝、汝是何人?”
      这声音轻的几乎让何亦瑶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下一秒,她就死命的瞪着手中的镜子。
      “……是何人?”
      这次声音更清晰了一些,确实是从这面镜子里传出来的。
      台灯的映照下,斑驳的镜面上的划痕更加明显,但是这次何亦瑶很肯定的看到,里面那个模糊的人影并不是她自己。
      “汝是何人?”镜子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惊呼道。
      “我不是何人……吾叫何亦瑶。”何亦瑶细声细气的用着古语,满脸黑线,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毛病啊?还是,这铜镜不是赝品,里面封着一个鬼魂?
      “吾是霍去病。”这次镜子里的声音回答的时间快了很多,而且声音也清晰多了,还可以听得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咣!”镜子从她手里滑落,掉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瑶!你还没睡吗?现在都十点半了!你明天不上课了吗”何亦瑶的母亲在房门外拍门,何亦瑶赶紧把古镜夹在书本里,然后关上灯。
      然而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的想,那是千年的幽魂?堂堂大将军霍去病被困在一面古镜里?
      何亦瑶发现,平日里,不管她怎么摆弄这铜镜,都没反应了,只有在晚上十点的时候,镜子才产生变化。
      “你是霍去病?那个很有名的汉代将军?”
      “将军?吾现在是一个校尉,不过很快就会成为将军的!”
      “书里写你是将军的啊。”何亦瑶翻着今天特意从图书馆借来的汉代历史书,难道是同名同姓的鬼?
      “哈哈!不知道汝说的是什么书。汝呢?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在汝姨母给吾的铜镜里?”
      镜子里的话让何亦瑶骇然,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她连忙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呜!好痛!
      “我活得好好的!在上学!在念书!”
      “咦?那汝凭什么说吾死了?小爷也活得好好的!在骑马!在射箭!”
      何亦瑶呆了,她没死,他也没死,那么说……这镜子是可以跨越时空连接两个世界吗?
      “喂!既然说自己不是女鬼,就显出自己的面貌让小爷看看!别因为是一副死相而怕见人!”
      何亦瑶早就忘了古董店老板告诫她不能擦拭镜面的忠告,抱着试试的心情开始轻轻擦着镜面。
      每擦一点,镜面就稍微亮了一些,直到她的手累得都快酸掉的时候,她听到镜子里那个可恨的声音戏谑道:“呦!披头散发的,还说不是女鬼?”
      “咣当!”何亦瑶把古镜往书本里一夹,再也不管影子里如何呼唤,上床睡觉。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4-29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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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陪他七个多月,看着他一步步艰辛走过,看着他终于爬到人生的顶峰,这就够了。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宁愿他就认为她是个女鬼,永远的失去了法力,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能相见了。
        她要忘了他。
        她埋头学习,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绝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他。
        除了在每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心脏都会抽痛一下,习惯性的看着往常古镜摆放的位置,然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她咬咬牙,他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怎么能看着他,慢慢地生病,衰弱,直至死去?
        她受够了只能隔着古镜看着他,而什么都做不了,触碰不了。
        她承认自己很懦弱,所以选择逃避。
        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上学、补课、写作业……只是每天清晨醒来时,脸上满是泪痕。
        终于,高考结束。她考得很好,告诉父母她应该可以上那所她从小就想进的大学,父母欣喜若狂,她则关上门黯然忧伤。
        考试结束了,她空闲了。没有了理由学习,她开始无法抑制对他的思念。
        她终于忍不住把深锁在柜子里的盒子拿了出来,看着久违的古镜,轻轻摩挲。
        这次,一定要告诉他。
        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她一定要告诉他。
        她喜欢他。
        房间里空旷而寂寞,她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有一声清晰的破碎声——她手中的古镜,毫无预警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然后,她看到了镜子的那边覆着一条绸布。
        绸布上写着遒劲有力几个字。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她已泣不成声。
        “老板,”何亦瑶站在柜台前,把盒子打开,里面的古镜镜面有了一道裂痕,今天是大学开学的日子,也是正好租下这枚古镜一年的日子。“这古镜多少钱,我买下来。”
        年轻的古董店老板看着有了裂痕的古镜,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不用了,你的租金,正好是它的价钱。”
        “是吗?”何亦瑶根本不信,这古镜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就算老板报出一个天文数字,她都会想办法赊账偿还。
        老板把盒子盖上,推还给她,微笑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何亦瑶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拿起盒子。
        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和这个古镜一起的。等我找找。”老板走入后面的房间,一阵翻找后,手中拿着一块泛黄的破旧的黄布,慢悠悠地走出来。
        何亦瑶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这块绸布。
        手微微抖动着展开绸布,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捧着古镜盒子,握着这块绸布,她不知道怎么走出哑舍的,只知道回过神时,她就已经被父母送到了大学校园里。
        新生接待处一片人声鼎沸,而她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另一个空间。
        迷茫间,她被人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她拼命地搂着古镜,但绸布却飘落在地。
        一只手替她捡起绸布,那是双骨节分明的手。
        她的心忽然揪得死紧,连站起的力量都没有。
        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容。这次没有隔着古镜,没有隔着遥远的两千年,没有战马嘶鸣,金戈交击,尘土飞扬……他的面容清晰而真实。
        不同的是,他没有穿着不离身的铠甲,只有简单的白T恤,蓝色牛仔裤。
        泪水悄然滑落。
        那人走到她面前,展开绸布,像是无意间看到才念着上面的字,又像是早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一样,用力地说道:
        “阿瑶,下辈子,我们一定要相见。”
        哑舍里的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
        但,它们都在等待……


      8楼2016-04-2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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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这是烛最爱问的一个问题,也是她每次出现之后,必问的问题。
          “大概,在几十年之间。”小和尚总是这么回答她。
          烛听了,便闭上嘴。不过也只能维持半天安静,便开始磨他把蜡烛吹掉。
          小和尚有一次还真的被她说动了。可是当他刚要开始和方丈说,就发现方丈在为吃什么而发愁。
          他开不了口。生不逢时啊!各地的起义军越来越多,大家都不耕种了,也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更要起义。
          “哼!所有朝代的更替都需要战争,但是战争史需要老百姓来承担的。”烛如此抱怨道。
          小和尚静静地听着,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似懂非懂。
          他确实是不懂。但是有几个师兄却待不下去了,扔下佛经,还俗去加入了起义军。
          “小和尚,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烛问道。
          小和尚仰着头,他习惯总是仰着头看她,一开始脖子会比较酸,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脖子也习惯了这个动作。“我不去,我的任务
          是不能让伽蓝神像面前的香火断了。”小和尚回答道。
          “木鱼脑袋,你就是去了,我也不会灭的。唉,不行不行,万一你这个笨和尚死在战场上,我岂不是永远都无法解脱?你还是留在这里
          的好。”烛来来回回地抱怨着。既不爽小和尚没有远大目标,又怕他真的去参加起义军。
          小和尚默默地咬着手中发硬的馍馍,觉得她好吵。


        13楼2016-04-29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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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长拿着一个锦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博物馆。
            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见了都不由得会心一笑,猜得出来这位馆长怕是又弄到什么稀奇古物了。
            馆长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了文物鉴定室。他这些天一直在哑舍对面的茶馆坐着,既然那个年轻的老板不卖他东西,那他只有从客人的角度入手。
            他一开始还请了很多人假装成客人去哑舍买东西,但那个老板非常奇怪,说什么都不卖。弄得他没办法,只好守株待兔。守了好几天,哑舍都没有卖出东西——这点倒也不奇怪,古董店一般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都想好了要长期抗战。
            不过,今天终于不负众望,让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学生从哑舍里抱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锦匣,他费了不少唇舌,甚至亮出了自己博物馆馆长的身份,才把这东西从他哪里转手买了回来。
            而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学生说,这锦匣里的东西只花了他五十块钱。馆长付钱的时候,都有些不相信。但他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甚至都没当场打开锦匣看看里面的东西,直接抱着锦匣就回博物馆了。
            这时正是快下班的时候,鉴定室的人早就回办公室准备回家了。馆长仔细清洗了双手,屏住呼吸,打开了锦匣的盖子。
            一道刺眼的寒光入眼,当馆长看清楚匣内的东西时,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在华美的黄色绸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把青铜剑。
            这把剑浑身发出炫目的青光,寒气逼人。剑身长约三十多厘米,呈暗褐色,通体包浆浑厚,锈迹不多,剑身光亮平滑,隐约可见菱形暗纹。刃部磨痕细腻,锋利无比。剑阁上面有兽面纹饰,一面镶有青金石,一面镶有绿松石。在近隔处有八个错金鸟篆体铭文:“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馆长万万没想到,锦匣内的东西,竟然会是一把越王勾践青铜剑!在若干年之前,湖北曾经出土了一把举世闻名的越王剑,出土之时,稍一用力,便能将16层白纸割破,锋利如昔。
            馆长也曾近距离地观赏过那把越王剑,无论样式模样,都和他面前的这把非常相似,若不是大小有差异,他一瞬间几乎以为这是一把仿品了。
            可是他知道,当年越王勾践北进中原,会天下诸侯,一时号称霸主。据《吴越春秋》和《越绝书》记载,越王勾践曾特请龙泉铸剑师欧冶子铸造了五把名贵的宝剑。七剑名分别为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都是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因为五把剑其中三把长剑,两把短剑,世称“三长两短”,后来这个成语也就成了意外灾祸的代名词。
            既然当年铸了五把剑,所以,谁能说就只有湖北出土的那把剑存世?
            馆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是真是假,只要他坚定一下,就会水落石出了。
            X射线照片、金相分析、荧光能谱仪衍射……馆长小心翼翼地做着各种测试,越是看着那些分析出来的精确数据,他便越是心惊——因为无论怎么分析,都证明这把剑,的的确确是两千多年前制造的!
            这怎么可能?
            馆长是不是相信面前精密仪器的检测结果,而不是相信这种一级国家文物,那个老板居然五十块钱就卖了!
            这……开什么玩笑?
            馆长拿起越王剑,伸出手去摩挲上面精美的花纹。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锋利的剑刃划破,血珠顺着泛着青光的剑刃缓缓滑下,竟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馆长虽然受了伤,却仍舍不得放下宝剑。这把青铜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饮过人的鲜血了,此时此景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学生的话:“老板给我这东西时,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它沾上人血。”
            馆长显示嗤之以鼻,突然间又变得非常气愤。
            青铜剑的收藏保养何其复杂,那个老板居然就只叮嘱了这一句!
            独自在鉴定室欣赏了许久,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馆长就算是在舍不得,也不得不将这把越王剑重新收回锦匣。在鉴定室隔壁,就有一间暂时的文物存放室。
            馆长慎重地把这个锦匣放进了保险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明天,他要请几个专家再来鉴定鉴定,等一切确认了之后,再向媒体公布这个消息。
            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也肯定会有多方质疑的声音。湖北的那把越王剑没有人会怀疑真假,是因为它是确确实实地出土文物,而他得来的这把剑……这把剑的来历,他可要先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说。
            馆长知道那个人的古董店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虽然现在是他的儿子在看店,本人远在埃及。但若激怒了他,弄不好他会直接关店走人,那时候那满店的珍稀古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现世了。馆长关好鉴定室的门,本该直接回家的他,忍不住方向一转,朝博物馆的展厅走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博物馆五点就关门了,工作人员五点半也都全部下班回家了,留在博物馆里的只有保安人员。可就算是值夜的保安,现在也不似以前那样会拿着手电筒每层每层地巡查,因为安置在博物馆各个角落里的高科技摄像头会忠实地记录下一切,保安只需要坐在监控室,时刻注意监控画面即可。
            而这个博物馆采用的,均是国内最先进的技术,每个文物存放的钢化玻璃展台里,还都装配上自动感应灯,本来玻璃展台内都是微弱的灯光,只要有人朝展台靠近,就会自动亮起来。
            馆长沿着参观的路线,慢慢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随着他的走动,他身边的玻璃展台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又随着他的离去,一个接一个暗了下去。


          20楼2016-04-29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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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漆黑空旷的博物馆中,死一般的寂静,馆长只能听见自己的拐杖敲击在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
              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喜欢孤身在夜晚的博物馆呆着,但是对于馆长来说,这是他最享受的一刻。
              博物馆很大,馆长却对每个展厅每个展品都了如指掌,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玻璃展台内的一个个文物,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等他从一楼走到二楼瓷器展厅时,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对外宣布那把越王剑的来历,满腔心思更是转到哑舍的那些古董身上,想着怎么一个个把它们全弄到博物馆,甚至都开始考虑那个宋青白釉瓷盘摆放在哪里了。
              馆长的心愿很大,从迷上古董的那天起,他就如饥似渴地手机这些凝聚着前人文化生命的古董。他自己喜欢,更想让别人也喜欢。
              所以每每看到残破的古董时,都会心痛不已。
              如今这些古董,真是碎了一个,就少了一个了。
              馆长在瓷器展厅中央的一个元青花瓷罐面前停了下来,这个瓷罐体积很大,甚至能装得下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能完整地保存下来已是不易,虽然在罐口有一个明显的缺口,但仍不减损它昂贵的价值。要知现在存世的元青花只有四百余件,如此大的瓷罐,更是少见。
              这个瓷罐,就是当年,他和那个人相遇时得到的……如此的美丽,就算当日在那个墓中,他为了保住瓷罐中了古墓中的机关,右腿从此行走不便,也没有一丝遗憾。
              想到这,馆长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在灯光下犹若白玉的瓷釉,但左手却率先碰到了一层玻璃。
              他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又忘了这个瓷罐已经不是摆在他的家里,而是被玻璃罩隔离,摆放在博物馆之中。
              馆长一阵失落,不过又立即整理好心情。这些古董放在博物馆中,虽然不能直接把玩,但却得到了最好的保护盒修整。而不是像哑舍那样,不负责任地堆放在那里,随随便便地拿来用,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他做的才是最正确的事。
              馆长笑了起来,在玻璃罩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皱纹,不由得想起,若干年后,这些古董仍好好地摆放在博物馆中人人观赏,而他却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馆长发了半响的呆,才收回按在玻璃罩上的手。手指上一阵刺痛传来,他这时才发现,手上被越王剑划破的伤口,血一直都没有止住,左手上早就蹭得全是血迹,还在玻璃罩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血手印,在夜里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馆长连忙把拐杖靠在墙边,掏出手绢,却没有管左手的伤口,反而仔细地擦拭着玻璃罩上的血手印。他边擦边笑着想,若这个手印他不擦掉,留到明天早上,估计能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吓傻。他们编的那个什么博物馆七大怪谈,估计就要变成八大怪谈了。
              馆长心情不错地想着,却意外地发现玻璃罩上的血手印,怎么擦都擦不掉。他皱起眉,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些观察。等他看清之后,震惊地睁大双眼。
              因为那血手印,居然是出现在玻璃罩的内部!血液甚至还未干涸,在玻璃罩内的灯光照射下,诡异地、慢慢地沿着玻璃向下流淌。
              这怎么可能!
              馆长吓得倒退了一步,玻璃展台的灯因为他的离去而暗了下来,但那个血手印却仍清晰可见,这绝不是他的幻觉。
              “嗞啦——”


            21楼2016-04-29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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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淡淡道:“当然,我知道我们两个说的话的意思根本不同,古董虽然只是器物,但是存在了成百上千年,每件东西,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使用者的感情。它们有的虽然没有思想,但很多都已经有了执念或者愿望,就像这把越王剑。它的愿望,就是守护每一世的主人。凡是被它刺伤的人,必定会惨死。某种程度来说,这算是个诅咒吧。”
                馆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那个年轻的学生,就是越王剑这一世的主人吗?但是他又是怎么认出来的?凭什么确认的?
                老板知道馆长的疑问,但他却觉得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他话锋一转,道:“我也知道对于没有思想的古董来说,博物馆大抵是它们最终的归宿,但是没有完成执念或者愿望的古董,简简单单地放在博物馆内,会非常的危险。谁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尤其是两件相冲的器物摆在不合适的方位时,更会如此。记住,有些东西不仅仅需要玻璃罩的保护,更需要双手的呵护。所以,这把剑,我拿回去了。”
                馆长垂头丧气,不管老板说的是真是假,他知道经过今天晚上这件事,他以后想从哑舍弄点东西出来,都要深思再深思了。
                老板轻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店里的古董,都是这类带有执念的古董。例如那面汉朝的古镜,就是为了让他主人能和相爱的女子见面,默默地在盒子里躺了两千年。虽然最终碎去,但还是让有情人相识相见,完成率心愿。至于那条香妃的手链,知道现在还没有完成它的愿望。而那根燃烧了数百年的香烛,如今仍悄悄地流着烛泪……
                当然,当这些古董们,完成它们的愿望时,若还保留着它们完整的形态,他自然会捐赠给博物馆。事实上,这些年来,他已经匿名捐赠过很多件了。
                只是这些,老板自认为不需要向谁解释,他从来都是率性而为,今晚和这人说了这么多话,也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馆长见老板转身就要走,忽然间感到不安,急忙问道:“这把剑你拿走可以,但以后呢?以后这把剑还会不会……”他想问还会不会来取他的性命,但这话实在是太过荒唐,饶是馆长活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世面,仍是没能厚着脸皮问出口。
                在他迟疑之间,老板已经转身打算离去,后背衣服上盘踞的红龙忽然出现在馆长的视线内,晃得他一怔。
                多年前的那人,身上也有着这一条深红色的龙。
                馆长的脑袋嗡的一声,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想起他那日推开哑舍门时,那人好像笑着说了一句话。
                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红龙渐渐地朝黑暗中隐去,张牙舞爪,就像是活的一般。此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笑:“放心,这把越王剑,是有剑鞘的。”
                馆长自然不知如果这把越王剑重新回到剑鞘内,将会又有几百年沉睡的日子。
                他只知道,他想起来了。
                那天,在他推开沉重的雕花门之后,那人愣了片刻之后,笑着对她说的那句话,是“好久不见”……
                馆长在黑暗中站了许久许久,终于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身体,找到了在角落里的拐杖。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展厅内没有碎掉的玻璃罩,没有元青花瓷罐玻璃罩上的血手印,也没有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迹,甚至连鉴定室的保险柜内,那个装着越王剑的锦匣都没有了。
                馆长还不死心,走进监控室,却见值班的保安一反常态地昏睡不醒。他也不着急把他们叫醒,单独把今夜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却发现根本没有他经历的事情录下来。
                没有血手印,没有越王剑,更没有凭空出现的老板。
                在整个没有声音的画面上,只有他一个人疯疯癫癫地演着默剧。
                可是馆长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了的。
                因为他的左手,那没有处理过的伤口,仍然在缓缓向外渗着血……


              25楼2016-04-29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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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松了口气,他了解老板的脾气,既然说无所谓,那必然就是无所谓,可他终究弄断了人家一根竹简,心里总有些内疚,医生开始想着如何补救,他小心地看着那根竹简,问道:“这个应该可以粘起来的吧?对了,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老板凑过去看了一眼,缓缓念道:“环狗,兽首人身。一曰蝟状如狗,黄色。这是《山海经》的《海内北经》。”
                  “兽首人身?那岂不是个怪物?科学上不成立啊!”医生皱着眉,幻想狗脑袋长在人身体上的模样,随即耸耸肩道:“反正只是个传说而已,见怪不怪了。”
                  老板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住了口,双目紧盯医生背后。
                  医生被看得莫名其妙,刚想回头看一眼,却被老板一把抓住手腕往店走廊奔去。医生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跑了起来,他从未见老板这样焦急,就像……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们一样。
                  医生的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便听到了身后沉重的脚步声。
                  还真有人在!可刚才明明没人进来!古董店走廊里没有任何光源,医生忍不住拿出手机当手电筒,往后一照,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脑袋嗡地一声,变成了空白。
                  虽然仓促之下没有看得太清楚,但那模糊的影子确实是人的身体加一张恶狗般可怕的脸孔!
                  狗头人身!环狗!
                这怪物居然真的存在!而且居然就在他们的身后!医生顿时觉得脚下发软。
                  “别晕倒,否则我可背不动你。”老板淡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说起来,这事还得要怪你。”
                  医生听到老板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反而安心了下来:“难道……是我弄断的那根竹简?”
                  “是的,我早就看出这些竹简有古怪,不过没想到竟然是《山海经》的初稿,而且每根写着怪兽名称的竹简内,都封印了一种怪兽。幸亏你没有弄断写着地点的竹简,否则你被瞬移到昆仑、青丘国之类的地方,就再也回不来了。”老板淡淡地解释道。
                  医生被吓得不敢吱声,心里想着老板该不会其实巴不得他被瞬移走吧?
                  这是他才发觉古董店后的走廊居然狭长得出乎意料,两人跑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尽头,又过了一会儿后,老板才停在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带着医生走了进去。
                  医生松了口气,刚想把房间的门关严,却被老板阻止了,只留下一条门缝。
                  “站在墙角,别乱动,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救你。”老板冷冷地吩咐道,“还有,最好把眼睛也闭上。”
                  医生赶紧照他的话去做,紧紧贴着墙角站着,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反而四处张望。他这才发觉这房间并不大,和上次他发现人鱼烛的房间很想,但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也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耳朵里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医生看着老板站在房间中央什么都不做,饶是他对老板充满信心,也不禁紧张起来。
                  “啪!”房门被一只长满毛的手狠狠拍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屋内。医生目测它的高度足有两米,体型更是健壮的可怕。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里开始想着装死会不会有效果。
                  “叮……”一声缥缈的铃铛声忽然响起,他们站立的地面,突然间整片都随着铃声亮了起来。
                  医生这才发现,他们所在房间的地面竟是用一整块完整的玻璃做成的,玻璃下面,是一大片看起来非常古老的砖石。而发光的正是这些砖石上刻着的稀奇古怪的符号和画像,竟不知道是什么颜料制成的,在黑暗中发出莹绿色的光芒。
                  医生这是也看清了环狗的样子,它的身体与其说是人身,不如说更像是长满毛的大猩猩,脑袋长得很像一只狼狗的头,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矗立在屋中央的老板。
                  “叮……”铃铛声再次响起,玻璃下的砖石突然光芒盛大,瞬间照得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一般。
                  医生不知道为何那些砖石居然能发出那么强烈的光,作为医生,他知道这些光的亮度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他的视力了,当下也顾不得看个明白,赶紧闭上双眼。只感到一阵白光过后,再次睁开眼睛时,玻璃下方的砖石又发出荧绿的光,正慢慢地灭了下去。
                  老板还是站在那里,那可怕的环狗已经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医生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
                  “没事了,这房间底下的砖石,是上古一处祭坛的遗迹。每块砖石都封印着一个上古怪物,也就是说这些砖石都有着封印的能力。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幸亏环狗被封印了几千年,已经没有什么法力了。”老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27楼2016-04-29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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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是萧寂,你现在这个身体的正牌主人。喂,小姑娘,你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半透明的萧寂皱了皱眉,看起来也很困惑。
                   宁琪琪无奈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还指望萧寂能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呢!
                    “凶手!”宁琪琪咬牙切齿地说。
                    萧寂一呆,然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是凶手?虽然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是不会无聊到一个人去KTV包厢唱歌的。”
                    宁琪琪愣住,“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可我……我还把凶器上的指纹都擦掉了……”
                    “我只记得那天是我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后来的事情我全部不记得了。”萧寂摸了摸下巴,想了片刻后,打了个响指,洒然笑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这就去现场看看吧!”
                    “现场?”宁琪琪锁紧了眉,一来是重回自己死去的现场有点害怕,二来……“你不怕警察把你抓起来?”
                    “怎么说我也是写推理小说的,怎么也能看出来点蛛丝马迹。走吧走吧!”镜子里的萧寂蹲了下来,和宁琪琪平视,他拍了拍宁琪琪的头,笑得一脸灿烂。
                    明明应该是什么都碰不到的,但看着镜子里萧寂的笑容,宁琪琪真的觉得有一只厚实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头,让她整个人仿佛都有了勇气。
                    “哦,对了,出去前要把胡子刮了,还有,要换套衣服,把我打理的帅气点啊!”
                    宁琪琪盯着镜子里笑呵呵的萧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镜子里的两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一个满脸阴郁,一个满脸笑容。
                    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想到当初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尸体的那个恐怖画面,宁琪琪浑身都泛着寒气,刚才萌生出的一点勇气,现在又不知跑哪去了。
                    只有胸口的水苍玉基督像还留有一片温热。
                    她知道萧寂一直在她身边,但她却看不到,只是在偶尔经过玻璃或者镜子的瞬间,能看到他紧锁眉头的侧脸。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原来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他有父母吗?他有朋友吗?他有喜欢的人吗?还有他的读者,现在他死了,这些人都会为他难过吗?
                    她好歹还有身体,可以说话,可以走动,可以和人沟通。但他只剩下了灵魂,没人能看得到他,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没人能证明他的存在。
                    想起爸爸妈妈,还有自己一大群的朋友,宁琪琪不禁觉得鼻子酸酸的……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无法再活过来了,但至少,她一定要抓出那个杀害她,毁了她一生的凶手!
                    宁琪琪瞥了眼玻璃门反射的那个身影,觉得他看起来有些落寞,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只能打起精神,走到KTV里订了一间包厢。
                    正当她在前台付钱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匆匆往案发包厢的方向走去——她不会看错的,那正是她的好朋友,罗珈。
                    罗珈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重新回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吗?她……会和自己的死有关系吗?宁琪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总觉得遇害那晚遇见罗珈的时候有哪里不对劲……她现在明白了!罗珈是个推理爱好者而萧寂是著名的推理小说家,她之所以认的萧寂,是因为罗珈还买过萧寂的小说!那为什么当晚罗珈没有认出“萧寂”来!
                    宁琪琪越是往深处想,越是觉得心寒——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好朋友吗?!宁琪琪独自一个人在KTV里想出了一身冷汗。她摇摇头——既然有疑惑那就去查个明白吧!
                    她按萧寂所说把音乐声调到最大。看准一个没有人的时机走出来,绕过擦身而过的服务生,若无其事地走向当天她被杀的那间包厢。
                    包厢的门并没有关好,似乎是有谁已经来过了。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包厢的地毯已经换过了,包厢只有棚顶开着一战小顶灯,直直地照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那里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白色的菊花。
                    宁琪琪仍会想起那晚她一睁眼看到的景象。再看着这灯光照射下泛着光晕的素白菊花,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喏,看来警方已经把这里查了个遍。”空荡荡的阴暗包厢里,萧寂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传来,一股凉气从她脚底直冒,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氛。


                  38楼2016-04-29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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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关于这些记忆,都是他通过放在自己体内的那根头发所读取出来的。身为一个巫蛊灵,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完成主人的愿望,是他的职责。
                      “希,你还记得吗?你就是在这里替我庆祝十八岁的生日。”
                      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回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谁,那个人,也有这样寂寞又温柔的笑容。
                      同样的,不是给他的笑容。
                      “当然还记得,我当时还送了你一条项链,颖颖你有没有好好带着啊?”他浅浅笑道。
                      既然读取了穆希的记忆,那么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自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想要的,是和穆希幸福地生活下去。他自然要完美地扮演那个穆希。
                      那个深爱着裴颖的穆希。
                      “你看。”她从衣服口袋里拽住一条项链,项坠是一个甜美可爱的银质天使,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
                      “很好看,和你很像。”他笑着说出当年穆希说过的话,自然而又深情。
                      她满足地笑了,伸手揽住他的臂膀,不顾旁人惊悚的目光,甜蜜地靠在他的肩上朝前走去。
                      在秋日灿烂的阳光下,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其实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是的,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他。
                      不,似乎……还有另一个女子。
                      他猛然想起来了。
                      两千年前,那遥远的大汉皇朝,还有那座命名“椒房”的宫殿,以辣椒泥涂墙,辣椒味辛,使得房间温暖,气味芬芳。
                      那是汉朝皇后居住的地方,代表着后宫里最高的地位的所在,然而当他在这椒房宫醒来时,这里也只是徒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和那个失了荣宠的女子。
                      那时候,大家都叫她——陈皇后。
                      “阿彻,你看这件衣服,好不好看?”绝美的女子穿着繁复的裙裾,在他的面前转着圈,晶莹似雪的肌肤上挂着动人心魄的笑容。
                      阿彻?她是在叫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宫殿之中,身旁的檀香在青铜降龙博山炉中丝丝袅袅地轻吐而出。到处都是黄金装饰的墙壁,玉雕的门户,木兰木雕刻的椽,文杏木装潢的梁,宫殿宽广得连说话都会有回声。
                      虽然视线所及的摆设装饰都精雕细琢,但赤色和黑色的幔帐却衬着这里阴森恐怖,只有几盏宫灯在幽幽地闪着昏暗的光芒。
                      这是哪里?明明是没有见过的地方,为何从心底里涌上来是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很好看。阿娇,在海棠色的裙子应该配那支凤头盘枝玉簪。”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被称为阿娇的女子嫣然一笑,牵着他的手在一面铜镜前坐下,拉开抽屉拿起一支玉簪递给他,“阿彻,你来帮我插上去。”
                      他愣愣地看着铜镜里那张巧笑言兮的俏脸,无法拒绝地接过玉簪。低头的那一刻,他发现地上有一道被宫灯拉得长长的影子。
                      那是她的影子,而他脚下,却什么都没有。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簪,冰凉彻骨的感觉从掌心迅速席卷到全身,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希,希?”一个声音似远似近地传来,他微微摇了摇头,沸腾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把那冷清宫殿里的寂寞和萧索冲刷得一干二净。
                      “……希,希?你在听吗?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嘛!”那个声音又在问。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裴颖。周围吵嚷的声音让他有些无措。
                      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大商场的专卖店里,空调开得有些凉得刺骨。没有那古朴华丽的宫殿,没有那古装的女子,只有嘈杂的人声和四周奇怪的视线。喧闹的商城,更加让他怀念起那空旷安静的宫殿。
                      一瞬间,他几乎还嗅得到鼻尖残留的檀香味。可转眼,就被裴颖身上的兰蔻香水味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按下心中的失落,笑了笑道:“很好看,就买这一件吧。”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换衣间。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自己很完美地在扮演着穆希的角色,一言一行都按照他和裴颖的相处的模式,没有丝毫的破绽。也许就算真正的穆希站在她面前,她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幻影。


                    45楼2016-04-29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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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当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会永远爱着她的穆希。
                      正恍惚间,他忽然感觉到她甩开了自己的手臂。
                        “希!”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听上去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不是在唤他,而是冲向了要被货车撞上的穆希。
                        他呆呆地站在阳光下,一点点地看着自己的世界崩塌。
                        历史在无限循环,上一辈子,阿娇没有挽回刘彻的心。这一辈子,裴颖也没有挽回穆希的心。但她却宁可自己去死,也要救他。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他永远是个替身,永远是个人偶,永远是个戏子,演一场只有一个人所看到的戏。原来,一直沉浸在幻境中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咦?这个人偶怎么还回来了?”医生坐在柜台前,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锦盒里的桐木人偶。他凑过去一看,惊讶不已,“怎么裂了?那个女生没有好好保存?天啊!这不是汉朝古董吗?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老板手里正轻柔地擦拭着一只釉里红的花瓶,淡淡地瞥了一眼道:“听说是车祸,这个巫蛊偶替她挡了一下,就裂开了。”
                        “车祸?”
                        “是的,听说又是某个富家子弟酒后驾车,闯了红灯。不过人没事,两个人都平安。只是这个巫蛊偶裂了。”老板平静地叙述道。
                        “真可惜……”医生不知道为何,有些伤感。也许是在哑舍呆得时间长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的古物大多都有自己的生命。
                        当日这个巫蛊偶刚拿出来时,他分明感觉到那种历史沉淀般的悸动,但现在,却荡然无存了,只剩下一种无法言明的悲伤。
                        身边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伤心——拄着拐杖的馆长唉声叹气:“这可是陈阿娇的巫蛊偶啊!这可是媲美玉雕汉八刀的雕工啊!这可是千年的桐木所制啊!这可是……”
                        “给你了。”老板直截了当地打断了馆长的唠叨。
                        馆长立刻喜形于色,自越王剑那事之后,他常常来哑舍里坐坐,为的就是能搜罗些好东西。
                        “咳,裂了虽然可惜,但粘合好了之后还是看不出来的。喏,你看,这巫蛊偶的背后还刻着刘彻的生辰八字……哎呀呀,看来汉朝展厅里要腾出来一个最大的地方来摆放这个巫蛊偶……”
                        医生听不下去他的唠叨,不解地问老板:“这巫蛊偶,就这么捐给博物馆了?你之前不还和我提起过,这个木偶其实很不简单吗?好像还有名字,叫什么来的?”
                        老板垂下眼帘,淡淡道:“偶人厌胜。不过,现在,也只是个人偶而已。”


                      49楼2016-04-29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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