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向拙劣的过去拜别
主教厅的密室内，京极春日和蔷薇水晶相对而坐，短暂的沉默后，春日开始说明来意。
“我这次离家出走，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京畿的空气......魔女众掌权过后，就变天了，虽然不像一向宗那样激进，却在另外的意义上具备更强的腐蚀能力。”春日苦恼地说着：“说句实话，我喜欢像云一样的生活，老师和有希给我准备的路不是我想要的；尤其是有希，整天都说要我成为天下人，总是浪荡在外的我，不知道用什么回应她的期待......让我继任家督，我头一次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开玩笑，直到前几天，备命老师正式通知我，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然后，您就因为恐惧于自己本应承担的责任，逃到这里来了么？”蔷薇水晶露出温和的微笑：“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不过后来因为石见守大人的支持，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很感兴趣的是......您为何拥有这样的自信，觉得我会愿意当您的私人心理顾问，或者给予您某些支持？”
“毋需如此无情，少弁大人，今天我来，是准备了足够的赠礼的。”
“哦？那是......"
“魔女众和我的本家的情报，而且是你们即使将御庭番全都换成自己的人，都刺探不到的绝密情报。不知这够不够？”
蔷薇水晶笑而不语，眼神却带上了些寒意。春日假装没有看到，并不点破，她知道眼前的主教大人是在怀疑有诈，因为绝密并不等于有用，这是一种低劣的诈辩术。但是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如果是听上去漏洞过于明显或者十全十美的条件，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赶出去了，唯有含金量怎样揣摩都不甚明朗的对手情报，才有作为砝码的价值。
“您想要什么？”
春日拔出胁差，用流弦术特有的柔内劲，在地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一口能听我诉苦的井，一块不会回答我的石头。”
蔷薇水晶心领神会，她也明显地感觉到有人窃听，只是考虑到击退之后，敌人会不会寻找更隐蔽的死角来继续窃取情报，那样就防不胜防，所以暂时没有处理。这次收留京极家出走的新家督，对蔷薇家而言并不算什么大事，但要是是在跟西国之首的黑蔷薇密约的话，又是另外一种意义了。于是，她故意大声开口：
“我蔷薇家还没有沦落到要靠着敌人出卖的情报才能维持下去的程度，而且这有违在下身为贵族的原则。请恕我先告退了，望您好自为之。”
蔷薇水晶退出教堂，在走的时候，宽大的长袍掉出来一根楠木魔杖，她恍若未觉一般快步离开；春日一面在心中暗暗感叹这位主教大人的智略，一面开始了喃喃自语的独白。

前排混脸熟

年龄啊，压力略大

楼主辛苦了

重写！？重头开始？！辣么多刚看完

来看了，感谢特意通知

我的天，人偶同人文楼主加油

13.薪火相传
招待的地方形似天守，同样是富丽堂皇；索露蒂特意避开充满了声色犬马和灯红酒绿的一二层，在顶层为佑巳定下一间深具南蛮风格的小酒屋。
“劳您费心了。”佑巳暗自猜想着这座天守酒楼的主人：“不知这里是哪位大老板的产业？我觉得楼下接待我们的那位‘老板’，不像是拥有如此财力的大人物。”
“您目光如炬，她只是被派来打理一般事务的人罢了。而且不只是这家店，这一条街的兴建，经营，都是界町商人众之首，赫萝大老板在出力。”
“她的经营圈不是主要在近畿吗？怎么有兴趣来西国投资了？”
“听说近畿要变天。”索露蒂正说着，小心看了看窗外：“您先坐下吧，酒菜马上就来，我们边喝边谈。”
不多时，酒菜备齐，名贵的熏香和果茶等也摆在了四周。佑巳奇道：“敢问这是奇鲮香？”
“正是。您对香道也有研究？”
“略懂而已。”佑巳心中通明透亮：“您没有带来芙蓉花吧？”
“您说笑了。”索露蒂明白，佑巳这是在警告她；但是她自忖有更高明的手段，就不以为意：“来，在下先敬您一杯。”
“您刚才说的，我很有兴趣。近畿最近有什么变故吗？”
酒过两巡，佑巳没有寒暄的打算，她想多带回去些情报，就单刀直入地发问了：“连那位商界之神都不能幸免？”
“出家人只管一心【行善】，哪管这些？”索露蒂冷笑一声：“朝廷已经指名关东所有诸侯为朝敌了，让僧众握有皇权的后果，不外乎如此。”
“具体说来，有些什么变故呢？”
“天皇陛下要在东国大兴土木，在每个领国的每个郡，都修建寺庙；将军府表示全力支持，并策动各个大名领旨，但是只有财力不足的小大名们接受了，但凡超过百万石的大大名，没有一个听将军的。尤其是相模的钉宫家，更是直接回绝旨意......”
“钉宫家...”佑巳想起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年轻家督，现在想想，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如果是她们的话，抗旨是当然的，陛下何以如此震怒？”
“关键是连越后、北陆、奥羽都一并反对，这大概让她感觉王座不稳了吧。”
“兴建寺庙也不过是侵占土地，这与赫萝大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呢？”
“国库空虚，朝廷要求各地的商人众各捐金数千万贯，克日务必齐备，否则就要问罪，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一个传言说，修建新寺庙是将军给陛下出的主意，准备用这些寺庙来传教，并监视各地大名和首领，最后时机成熟时，用某种手段取而代之。”
“用心竟然如此险恶，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佑巳有军情六处的情报来源，知道将军手上现在兵力不足，所以她并不很相信那位睿智的本愿寺法主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举措。
“大老板是何等明智的人，虽然形势表面尚好，朝廷依旧对她客客气气，但是她的资产已经大部分转移过来了。”索露蒂看上去已有三分醉意：“这可是绝密情报，还请您不要外泄。”
“当然。”佑巳也感到有些头脑发晕，她很诧异，自己的酒量绝不止这点，怎么今天如此不济？
“空口无凭哪，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这凡事要有来有往才算公道。”索露蒂又给佑巳倒上满杯：“您不妨也说说，主教大人交代给您的任务？”
“这...”佑巳正要发怒，这已经是无礼了；她正欲起身拔剑，索露蒂把旁边的香炉一掀，一股浓烈的奇香充溢室内，佑巳防备不及，已是吸了一口；顿时全身乏力，只得瘫坐于位，有气无力问道：“您为何加害于我？”
“因为我效忠的是亲王阁下，而您不是。”索露蒂也不再装醉，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解药就在此处，您只要交代此来究竟所为何事，在下不会为难您，依旧当做上宾款待。”
“你们现在都是这样向贵族人士刺探情报的吗？”
“并不全是，而且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索露蒂微笑依旧：“如果您不愿告知，那么我将很荣幸地通知前来此地的客商和政要们，本地青楼新到红牌，容姿出众，能提供神职者特有服务......"
“真是可怕的渎神者。”出乎索露蒂的意料，佑巳并未动怒，只是无谓地笑了笑：“即使您不信神，您也不害怕亲王殿下的怪罪吗？”
“在下大可以说您是在国境外的路上被人袭击。就算是最坏的状况，必须有人为您抵命，那也绝不会是我，只会是某个跑腿的替罪羊。”
“看来，团长大人，您找到了一个心性比我优秀得多的继任者呢。”佑巳似笑非笑地想道。她站起身，缓缓拔出十字剑：“只是，不知道武艺如何？”
“不可能，这是先代队长发明的剧毒，只有留传的秘方可解，你究竟是...”
“如你所说，我发明的毒，只有我可解。”佑巳观察了一下室内环境：“十番队【天堂之眼】第一代队长，正是我大内义九郎佑巳。你继任时，还没有经过我的考验吧，就借今天你的表现，看看你是否有资格继任我的位置？”
“叛徒！”索露蒂按捺不住愤怒，暴起发难，居合斩快如疾风。没过几招，她的快刀就将佑巳的武器挑飞出窗外：“你叛离总队长，竟然还有胆子踏入此地？下地狱去留遗言吧！”
“武艺勉强，三分。”佑巳佩戴的十字架泛出光芒，索露蒂的刀被重重弹开，人也踉跄后退：“但是喜怒形于色，应变两分。”
“神术吗...”索露蒂盯准十字架的光芒没有护住的地方，双手一翻，八根钢针入手：“见血封喉！”
“不认穴位，有去无回，暗器一分，不能再多。”佑巳微微摇头，提起恢复的三成气劲，将钢针射来的力道尽数化解；劲力一转，尽数被震为齑粉。
索露蒂见不能取胜，转身欲逃；佑巳取过身边白果若干，双掌一拍化作汁水，和着案上打翻的香灰，一把撒过去；木石之属见者即化，竟是又一奇毒。索露蒂后颈中了些许，惨叫一声，蜷缩在地，显是痛苦异常。
“因循守旧，不识毒理，用毒零分。”佑巳抽出另一把剑，直指抽搐不已的索露蒂：“海陵香木要伪装成奇鲮香木，需要一种沉香作掩盖，不然就只能骗骗不懂行的门外汉；我都提示你了，你却仍然不知，实为愚蠢。”
“...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留下。”索露蒂忍着剧痛，抬手一道袖箭打出窗外，在宁静的夜空中爆炸开来，发出耀眼的橙色光芒。不一时，数十个手持短刀的黑衣人就从四面涌入这间小小的酒屋，纵身袭杀而来。佑巳并未惊慌，眼中反而透出失望：
“未曾探清敌人实力，反而祸及部属，领导力负分。”
“起舞吧，回天！”
佑巳在众人的眼前随着剑意翩然起舞，婉若游龙的美妙舞姿让所有人陷入刹那的陶醉；但紧跟而来的，是背后隐藏的杀机，致命的剑气毫不留情地袭击着每一个人，令她们陷入永恒的死亡阴影当中。
“怪物...”索露蒂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真的是人类吗？”
“谁知道呢，反正侍奉在神身边的，绝不可能只有天使。”佑巳强行运功，牵动了残留的毒伤，她即刻盘坐于地，强行压下浑浊的真气，缓缓消解：“不想让更多人死去的话，停手是明智的选择。”
“天堂之眼，注视敌人，不死不休。”索露蒂抽出一柄刻满皱纹的匕首，狠狠扎入心口，眼中充满狂热的猩红色：“叛逆者，能死在【真知】的力量之下，你应该感到荣幸。”
“【真知】？”佑巳的心骤然一缩，朝廷明令销毁的违禁品，为何出现在十字军中？还没等她想明白，索露蒂的居合斩已经如猎豹般袭来，比先前更快上三分；佑巳无力躲闪，只得将身体向右侧一偏，避开要害，任由刀刃刺穿左肩。
“缚道之四十三，血封！”
索露蒂一击得手，正欲再行斩击，却感觉刀锋如同被巨人之手紧握住一般，自己无法将刀抽出敌人的身体；佑巳看准这个空档，左手执剑一刺，索露蒂不得不弃刀闪避。大司祭趁此机会，运起两成力道，将左手所有戒指的宝石击碎，释放出里面封印的神术：
“在我主的锋芒之下屈服吧！”
只在一瞬间，十八道由圣光构成的投枪就贯穿了索露蒂全身，将她钉在摇摇欲坠的墙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佑巳忍痛抽出肩上的太刀，舍弃于地；她缓步走到敌人跟前，拔出了对方心口的匕首，索露蒂的气息瞬间委顿下来，痛苦之态比先前更甚。
“即使你想死，也请不要用这种恶魔的赠礼，不然我们神职者会很头痛的。”佑巳皱着眉头，她还是低估了这件【真知】的邪恶程度，根据上面近乎活性化的恶念来看，在索露蒂之前它已经有过很多个主人了，而她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瞬身之术！”
佑巳听到身后传来雷遁的爆炸声。她回过头，看到熟悉的忍徽，面色恶劣起来：
“云隐的上忍吗，你们来的太晚了。我早早就发出了求援信号，难道方圆十里内一个云隐忍者都没有？”
“救援不力，请您治罪。”萨姆依上忍不敢抬头，并呈上佑巳故意被打出窗外的十字剑：“传令不力的下忍已经被处死。”
“等我回去向大主教禀报，再向你们算账。”佑巳收起两把剑，心疼地看着手上碎掉的戒指：“如此珍贵之物，却在这种小子身上浪费了；不止如此，还有你们姗姗来迟，让我颜面无光的代价，都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补偿的，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一切都如您所言。”萨姆依心知无可辩驳：“在下斗胆请求您，将杀死敌人的工作交给我们。”
“不必了，她距离地狱本就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佑巳看了一眼已经半死不活的索露蒂：“如果真的杀了她，我们石见就不可避免地要开战了，这样的选择现在对长公主殿下不利。但两边都只是受伤的话，几篇冗长繁复的外交辞令就能解决。”
“是。”
“不准...逃...”
索露蒂的声音已经扭曲，一柄投枪正插在她的咽喉；在云隐忍者们冷漠的目光中，她向着佑巳的方向，抬起唯一没有被投枪禁锢的右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大司祭面上无动于衷，右手挥剑一刺，挑断了她的手筋，索露蒂的手被迫垂下，痛苦地闷哼起来。在疼晕过去的前一刹那，她隐约听到佑巳的最后一句话：
“怀着对我的憎恨，卑贱地继续活下去吧，你没有继承十番队队长的资格。”

相比之下，我和你差的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