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擅长用内疚掩盖怨恨 我很怕自己的内疚也是怨恨的挡箭牌

我一直记得 初一的时候妈妈哭着说都怪她 小姨责怪道你说什么呢 接着尴尬看我的眼神
我不知道妈妈的都怪她 那个她指的是谁 至少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内 我都坚信是我 妈妈在怪我 所以我内疚 从初中内疚到现在 觉得自己给爸妈添了麻烦

小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总怕妈妈死掉 怕得每晚哭着睡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才知道 原来是妈妈自杀过 脑子里昏暗的卧室和爸爸跪在床边的场景终于对上号 所有现象原来真的是有早期经验可追的 佛洛伊德真了不起

小时候对着叮当的耳朵专注地数数 企图教会它从一数到十 但是数到九的时候 妈妈突然冲我吼了一声 说是脏 我真的被吓到了 魂魄出窍的感觉 那个十没有机会数完 惊吓的感受却至今清晰

还有一次 吃着饭小舅舅突然来访 那一顿吃的是剩菜 没多少 我小时候吃饭慢 总是最后一个 饭桌上只剩没吃完的我和刚开始吃的小舅 菜好像只剩一盘青椒肉丝 我打算夹最后一筷子的时候 妈妈突然喝止住我 说你不要吃了 我愣了一下 放下已经夹起肉的筷子 回了房间 关上门 难堪得哭起来

有一回大概是犯了错 妈妈把我推出家又锁上了门 是晚上吧 小巷子里黑得吓人 哭喊着拍门 怕有老虎来吃掉自己 怕得要命 怕得记忆犹新

有一回下大雨 同学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 最后只剩我一个人 我不记得最后有没有人来接我了 只记得在学校大门下 又焦虑 又无助

五年级的时候妈妈去乡下收药材 我跟着去 住外公家 妈妈带我去了一个亲戚家 有同龄人 说是下午来接我 等到三点左右开始无比焦虑 觉得妈妈不会来了 于是自己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山路上边哭边找回外公家的路 四周一点人声也没有 一侧是陡峭的坡 坡下是河 一侧还是坡 植被密密麻麻 越走越怕 越走越快 最后哭着跑起来 跑得扭了脚 一瘸一拐接着跑 怕一停 自己就再也回不去

二年级的时候 中午放学回门面 爸妈吵架吵得很凶 自己默默走到最里面拿出作业开始做 边做边掉眼泪 妈妈突然走过来抢过我的作业本撕掉 说还做什么做 然后拉着我就走

不知道几岁的时候 大概二至四岁之间吧 听妈妈说是我不见了半天 那时候的事一定是没记忆的 但记得自己浑身脏兮兮边哭边往农贸市场走的那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