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调息片刻恢复些许力气,忽然间伴着一声大笑,暴戾魔气自门口汹涌而来。
“灵龟兄,所谓贪得无厌就是你这样的,已成正果的神仙是那么容易吃的么,也不怕损了功德!”
灵龟听到声音浑身一抖,竟瞬间清醒过来,怒吼一声:“灵蛇!吕洞宾是我的!你敢吃他!!”
灵蛇身着云雷纹的儒衫,摇着一柄翠绿竹扇,通身灵秀机敏的气派,血一般浓到发黑的魔气自脚下涌出,翻滚着向四周蔓延。听到灵龟怒吼,他笑着摇摇头,敛了折扇朝吕洞宾客客气气地躬身一礼:“吕上仙,灵蛇不才,救您来了。”
“不敢当,”吕洞宾的视线在灵龟灵蛇之间冷冷一转,“当日念你们修行不易没有诛杀你们,一念之仁以致今日之祸。”
“吕上仙此言差矣,”灵蛇气定神闲说道,“骗你喝囚仙茶的是灵龟,觊觎你仙灵功力的是灵龟,要吃你的也是灵龟,我只不过躬逢其盛,斩一个不自量力的妖兽,救一个受困仙人,赚点小小的功德而已。”
灵龟困于八门阵中,听得此言,气的目眦欲裂:“灵蛇你要脸不要!你假立名目教人修行,又吃掉那些门徒吸取修为,你当我不知道你吃了两千个修仙者么!”
灵蛇斜睨灵龟一眼:“我当然知道你一直偷偷跟踪了我六百年,然则那些修仙者虽未真正飞升,但修习我所传下的玄门正法,也延年益寿上百年,我吃掉他们也是在他们将死之时,再者,我每年蜕皮后蛇蜕也会赠与门下弟子,所谓生生不息。如此功过相抵,虽伤天和,却不违天道。”
“好一个虽伤天和却不违天道,”吕洞宾脸色冰寒,语言讥讽,“如此钻天道的空子,灵蛇不愧是我见过的妖怪里心机最灵活,手段最卑劣的一个。”
灵蛇不以为意:“吕上仙眼中我也是个当诛的妖孽,囚仙茶并非毒药,三个时辰自会解开,上仙走下山去,这段时间尽够我杀掉灵龟,白日飞升了。”
吕洞宾看着灵蛇智珠在握的模样,此时突然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尽是春冰:“你以为自己步步周详?我却不想如你的愿。”
灵蛇看着吕洞宾模样,忽感一阵不妙,背后锐风袭来,伴着一声怒吼。
“灵蛇你敢算计我!”
灵蛇匆忙回身,架住灵龟的长刀,逼近的灵龟怒意沸腾,张口喷出铺天盖地的蚀骨黑水,灵蛇堪堪一躲,一条左腿依然被腐蚀掉皮肉,露出一截森白的骨头。
“吕!洞!宾!”灵蛇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吕洞宾放着大好逃走的机会不要,反而不知不觉撤掉了八门阵,放出这头怒疯了的灵龟,“我好意来救你,你竟害我!”
“你好意救我?”吕洞宾冷冷一笑,勉力站起来,虽然暂时仙法全失却夷然不惧,一撩衣摆,在正上主坐的太师椅上款款坐下了,接着两声剑啸,雌雄宝剑锵然立起,一左一右入地三寸侍立两旁,“你想拿我赚你飞升成仙的功德,我却没有苟活度你的兴趣!你们蛇龟相争数百年,不如今天我见证你们做个了断。”
“哈哈哈哈哈哈!”灵龟一边疯狂攻击灵蛇一边狂笑,“纯阳兄,我简直舍不得吃你了!”
吕洞宾折扇在手潇洒地转了转:“古有佛祖割肉饲鹰,灵龟兄若是今日胜了,也是一桩功德,吕洞宾也不吝自己这身血肉,到时我去求太上老君,用我的血为灵龟兄炼一枚仙丹如何?”
“如此竟是我赚了!”
灵蛇冷笑:“不知死活!灵龟你真当自己斗的过我!”言罢现出红色蛇瞳,面部覆上鳞片,儒衫之下一阵鼓动,自脚下盘出一条黑鳞蛇尾,魔气暴涨,一掌击向灵龟胸口将之击飞出去,撞断了正殿大柱,灵龟洞府瞬间垮塌一半,霎时间地动山摇。
而龟山之外,三江两岸的地面发出均匀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小渔女惊惧的眼神里,江水自岸边开始渐渐变了颜色,仔细一看,竟是无数条细长的蛇。
万蛇渡江,直奔龟山。
一人一猫一条船,正挡在万蛇必经的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