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英/國與美/國幾乎同時醒過來。英/國睡遲了,美/國則在鬧鐘鈴響前就醒了過來,兩個國家同時對著鐘面發出一聲咒罵。英/國急急忙忙的起床澆花,煮水,他打開筆記型電腦確認美/國的班機時間,然後才想到這個約會是在他們吵架之前敲定的,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數。
英/國邊熱牛奶,邊想著該不該打電話給美/國。他可不想當先低頭的那個,好像錯都在自己身上似的。他不否認自己也是有些冷漠,但美/國的幼稚與任性才是他們吵架的主因,因此先道歉的理應是美/國,如果他會來的話。
考慮了一會兒後,英/國決定還是作些簡單的準備,以免美/國真的來了,卻發現英/國根本不預期他會實踐他們的約定。而就算他不來,他也可以把點心拿去給西/蘭。上次西/蘭來時,英/國並沒準備東西讓他帶回去,這又讓英/國想起那時候他在忙什麼,也就是在忙著與美/國吵架。
接近中午的時候,日/本打了電話來。他問起英/國近日有沒有到東京拜訪,英/國想了想以後覺得應該是沒有,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連這種事也需要停頓下來思考,也許是他今早睡過頭的關係。英/國不記得昨晚有特別晚睡,卻模模糊糊的覺得自己在夢裡折騰了一番,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真是不好意思。」日/本這麼說,「我不知怎麼的覺得你最近好像有來。」
「沒關係。」英/國回答他,想到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與這位遠方的友人有過直接的對話了,「我也是昏昏沉沉的,一定擇日再親自拜訪。」
下午,美/國真的來了。他若無其事的用鑰匙直接開門,一看見英/國就親暱的把對方摟進懷裡,說些很久不見的話,沒花幾分鐘就把英/國拉到了床上去。等到他們都洗完澡,準備吃點英/國做的點心時,英/國才發現美/國完全忘了自己和英/國在吵架的事。
「真奇怪。」英/國說,「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想不太起來我們吵架的原因。」
「你真的老糊塗了。」美/國故意露出很擔心的表情。
「才不是。」英/國皺起眉,「說起來,日/本好像也有點類似的困擾。」
「嗯,你們都很老了嘛。」美/國往餐桌椅背上一倒,「沒關係,我會幫你們記住那些小事的。而你嘛,只要記得我愛你,而你也愛我,這樣就夠了。」
「那種事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啊。」英/國轉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喝他的茶,並立刻轉開這個話題,「既然你來了,幫我搬一下沙發吧。」
「哪張?」美/國看著英國手指著的那一張沙發,「好,怎麼了嗎?」
「那裡的地毯有塊污漬。」英/國說,「我早上發現的,不知道怎麼來的,看起來像是白色顏料,可能是西/蘭來的時候打翻了什麼。」
「在哪裡?」美/國輕易的把雙人沙發舉了起來,「我沒看見啊。」
「就在那裡啊。」英/國走過去,握著他的茶杯蹲了下來,「奇怪,不見了。」
「你真的老糊塗了。」美/國笑了出來,「也許你該把一部分的國家檔案寄放到我家來,比較保險。」
「這跟那又沒關係,笨蛋。」英/國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手指依然在地毯上徒勞地摸索,「那些檔案不代表一切。」
「是啦是啦,我知道。」美/國把沙發放回原本的位置,在他隨意的回答著英/國的話時,突然有一種想不起某段記憶的感覺。法文裡好像把這種感覺叫做Déjà vu,某個靈光一閃的畫面,關於英/國家的地毯,但那些零碎的疑問很快被當下的情境取代。
「嘿,美/國,」現實裡的英/國捏了捏他的手指,「怎麼回事?」
「我好像被你傳染了。」美/國喃喃自語的說,但不想讓英/國太擔心,他反握住英/國的手,「沒什麼,我只是要說,我知道。」
英/國點點頭,在美/國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美/國接著吻他的嘴,他們親吻了一會兒才分開。在那個當下,兩個國家都感到理所當然,在這麼長的歷史中,他們走在一起,此刻親吻著彼此,好像全都是早就決定好的事。過去可能在一千萬個時機出錯,也許它們也的確出了錯,但依然建構了這個未來。未來在這個意義下不可改變,但那也只是指他們無法想像一個美/國與英/國並不相愛的未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