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一整天吾木提都有些恍惚。经纪人看出他状态不对,全当他新年第一天来练习没适应过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早早地把他放了回去。
回到家先泡了个澡,出来煮了面条,然后抱着热气腾腾的碗坐到落地窗前。
从这个角度远远地能望见公交车站台,碗里腾起的白气迷蒙了视线,眼前的景物变得更加模糊。
曾经多少次和他顶着阳光在那里等车,那时候朴容主不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自己也不是星路大开的歌手,他们都只是怀抱着梦想,执着努力不服输的少年。
彼时年少。
他们会头靠头紧挨在一起看他们的比赛视频,表现的好,就骄傲地相互调笑,表现的不好,就互相鼓励交换建议
他们会为了酝酿情绪,在录音棚憋住闹腾安静下来,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勾起个细微的笑容。
他们会坏笑着捉弄一起训练的几个伙伴,恶作剧得手后爆发出一阵欠揍的大笑,接着就是在整层楼里打闹。
他们会在练舞室里挥汗如雨,吾木提累的脱力,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朴容主嘴上奚落他没用,却总是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们会约好一起吃早饭,不大的沿街店铺,两人坐在外边塑料的桌椅上,捧着碗吃得心满意足。
他们会在回宿舍的路上聊天,繁繁最近剪了个很丑的发型,过几天又要录歌了天好热还不能开空调好烦啊,坤坤那个笨蛋这么好整我们下次再逗逗他吧……似乎俩人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
很多时候,当我们兜了一圈回来,回到最初同行的路上,才发现那时候有多好,可是往往就是这时候,才无力地发现,那些最美好的都成了时间之河的倒影,一碰就散。
吾木提慢慢收回目光,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很久,碗里的面条都冷了。
再温暖的过去,也会被时间慢慢冷却。
事实证明经纪人给的消息半点不假。
不出一个礼拜,吾木提在公司里看到了那个陌路却不陌生的人。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手和脚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像个木头人一样立在那里。
远处那个人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杂志,低垂的眸子目光在纸页上缓缓移动,阳光安静地打在左半边的脸颊上,光与影刻画出陌生又熟悉的样子。
似乎是感应到了吾木提的注视,他动了动,抬头向他望过来,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好久不见。”
吾木提愣愣地点头,声线有些颤抖,“好久……不见。”
朴容主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吾木提,这几年你发展的很好,恭喜你。”
“你也是。”吾木提低声说,垂下眼睛把心情掩盖。
他心里有些失望,那个曾经提提,提提叫着的人,不想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客气疏离的话。
正在这时经纪人来了。
“哟,你们俩都在了,赶紧的跟我一起去老板那儿。”
吾木提有种得救的感觉,应了声匆匆向外走。如果沉浸在刚才那种失落的心情里,自己会崩溃的吧。
“死提子,你投胎啊,坐电梯就好。”看着吾木提向楼梯口快步走,经纪人有些无语地喊起来。这孩子总是偶尔抽风。
朴容主不说话,看着吾木提被经纪人拉进电梯,之后就缩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可朴容主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以前就是这样,每当他难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跑得远远地藏起来,要么就是低头不语。
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都没变。
电梯很快就到了顶楼,吾木提跟在两人身后出了电梯,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打起精神走进办公室。
“啊,来了啊,吾木提你和容主还认识吧。”
吾木提看了眼朴容主,点点头。
“那就好,你们熟悉熟悉,容主可是大红人,公司今年的重头就是包装你们两个,然后以组合的方式发展。你们之前在公司当练习生的时候合作很好,如今不过迟了几年,以这样的组合重新起步,必然有很多人看好你们的。”
吾木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们两个组组合?”
“对啊。”
吾木提转头看一遍的朴容主,朴容主没什么表情,他也转身看了自己一眼,“我没意见。”
大脑立刻当机,不知所措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还记得当年做访谈时曾问过他,你想和谁一起出道?他笑着说要和吾木提。当时的自己笑着打趣道,就我们两个?你是想组东方神起么!
却没想到多年以后竟以这种方式实现了当年的戏言。
你听见了吗?宿命潜伏在空气里叹息,命运的齿轮咔咔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