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耀是在北半球的极寒之时来到R国旅游的。
他一向憧憬着这片土地,许是和他的祖父有关。他的祖父在那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只身一人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在战场上度过了全部四年的时光。战争结束后祖父得到了上级颁发的奖章,就此回到C国安定下来,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也就有了今天的王耀。
祖父还健在的时候常常给王耀讲他在R国战场上的故事,讲R国的寒冷和冰雪,历史和土地,语言和人民。祖父喜欢用或高迈或沉重的语气来讲述这些,他说,每当他想起这些时,就像是又回到了在战场上的日子,不能不这样讲。
王耀喜欢听这些故事,他尤其喜欢祖父口中的R国的雪。祖父说R国是雪的国度,而他也对R国的雪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总觉得那就是R国最美的,是别的东西不可替代的。现在他来到了R国,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此时的R国正被冰雪女神所眷顾,纷扬的鹅毛大雪伴着劲风在铅灰色的天空中飘飞,等到风一停,雪就慢慢悠悠地落下来,落到地上,落到白桦的枝桠上。王耀伸出手指,轻轻托住了一片雪花,又看着雪花融化成水,晶莹的水珠很快就被风干了。王耀对着雪花曾经存在过的地方叹了口气,又举起相机,把这一幕定格在了胶卷上。
王耀哈出一口气,他的视线很快就被雾化了的气体遮挡住了,模糊一片。不一会儿,眼前又重新清晰起来,王耀擦擦眼睛,拿着相机,看起他刚刚拍下的画面来。
这里人意外的少,因此王耀拍了张纯粹的风景。看那漫天的银白色,多么自由和纯净啊,就算最后飘飘悠悠落到地面上来了,也还是纯白的,一点儿也没脏……
突然,王耀将视线定格在画面的一点上。他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惊讶得就要叫出声来——事实上他的确叫出来了,小小的一声。
画面上有一点鲜红,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那点鲜红出现得十分突兀,因而带上了些诡异的色彩。
是血。
王耀的身体僵在原地,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把目光从相机上拉到现实中鲜红存在的那一点。目光触及那一点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最原始的刺激,来自人类对于血液最本能的反应。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鲜血的内心叫嚣着,让他逃跑,逃离这里,可是好奇心却不服从大脑的指令。渐渐的,本能反应与好奇心占了上风,那让他鬼使神差般抬起了僵在原地的步子,直勾勾地向那一点走去、走去——
王耀觉得他浑身冷得发颤,不由得攥紧了手指。他慢慢走到跟前,又深呼一口气,接着蹲下身去。他现在才看清那是一个女孩躺在雪地里,白雪把她的身体覆盖住,因此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女孩,反倒是女孩腿上的血把周围的雪都浸成了红色,这才把他吸引过来。
王耀刚才再怎么害怕,此时也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女孩身上的雪拨开。只是个女孩,是不会有什么威胁的,现在,救人要紧。
女孩已经陷入了深度昏厥的状态,嘴唇被冻得发紫,身体冰凉,没有丝毫知觉。她亚麻金色的长发也带上了丝丝血色,小腿被划伤,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被冻凝了。王耀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牙一咬,背起女孩向最近的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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