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头顶，怪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说话声：“来者何人？”他的声音......诸神在上，我记得这个声音——这低沉、沙哑的，像是什么稀有气体吸多了的声音。当然，这话倒也没错。据我所知，皮同可是造成地球污染的罪魁祸首之一。越来越多的砺石随着怪兽的动作掉了下来。我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岩壁，一动都不敢动。我的耳鼓膜随着心跳震动。我想捂住梅格的嘴让她停止呼吸，或让她眼睛上的亮片不再闪光。皮同听见我们了。我祈求众神让皮同忽略掉我们的声音，为他所需的仅仅是一口呼吸，就能治我们于死地。我们绝对没法在他的毒气下生还——距离太近了，更何况我们还是人类。然而，此时从洞穴口，传来了另一个更加渺小、细微的男声。"我亲爱的爬虫同伴，日安啊。"我简直感激涕零。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家伙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傻到要大声和皮同说话，但我是非常鼓励凡人们为了我而牺牲掉的！看起来基本礼仪还是存在于世的嘛。皮同的笑声使我浑身颤栗。"我刚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野兽先生。""别这么叫我，"来者啐道。"迷宫的功能已经恢复了正常，现在来这里方便多了。""很好。"皮同的声音干瘪，就像玄武岩一样。我辨别不出这个男人的声音有什么特色，除了它听起来闷闷得，就像是被抱在了成堆的蛇皮中一样，但他听起来可比我要冷静多了。在此之前，我曾听过有人用"野兽"这个词来形容别人，但我凡人的小脑瓜还是一如既往地辜负了我。如果我能想起更多重要的信息就好了！真是的，现在我能想起的事情包括我第一次和米诺斯国王用膳的菜谱（香料蛋糕）还有在我射死尼俄伯（注：就是那个特别自大的，生了七对俊男俊女的女子。她常在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母亲勒托面前炫耀自己的家族，并试图劝阻人们信奉自己而不是勒托。最终她的儿女被双胞胎神祗杀死，她自己变成了一块雕像——反正最开始我是没想起来她是谁(´･_･`)）的儿子们时，他们所穿长袍的颜色（是一种难看至极的橙色），但我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野兽"这个词了。他是一个摔跤手，影星，还是政客来着？没准一人三职呢。紧挨着我，梅格的脸在金苹果的光照下似乎变成了铜色。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至少她闭上嘴了。说起来可笑，我竟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对于梅格而言比皮同的声音更可怕。"话说回来，皮同，"男人继续说道，"你有什么预言想告诉我吗？""请稍候，我的主人。"

这句话说得饶有趣味，但我不觉得有其他人听出来了。除了我自己之外，听过皮同如此讽刺地说话的人屈指可数，更别提真正活下来的了。"别光在这里说空话，"男人说，"我们得控制所有的神谕，才能进行下一步。"控制所有神谕。这个消息吓得我差点掉到悬崖下面，所幸最终稳住了脚。"别着急，"皮同说，"你我都知道，我们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我们静候时机的耐心。在泰坦们血洗纽约时你没出手，在盖亚带着她的巨人们发动战争时我也没去相应。要取得胜利，还是要有耐心。你必须得再等一段时间。""别教育我，大蛇。在你躲在这里呼呼大睡的时候，是我创建了一个帝国。我花了几个世纪——" "是啊是啊，"巨蛇的一口呼吸使得岩壁都颤了颤，"想让你的帝国崛起，不妨先干好你自己分内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除掉阿波罗啊？"我将喉咙口的尖叫强压了下去。我不该这么吃惊的，几千年来，我知道人们就是不能不谈论我。我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不知道不行，但如果谈话涉及到毁灭的话题——这我可不喜欢。梅格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地恐慌。我希望她是在为我担心，但又感觉她实际上只是在考虑她自己。唉，这些半神总是这样。男人朝深坑走近了一步，他的声音更加清晰、嘹亮了，"没必要担心他。阿波罗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他会派上用场的，一旦他没用了......"他没说完后半句话，但我估计那也不是什么好话。我浑身一激灵，发现这声音竟和我在梦中听到的那个穿着紫衣的男人的窃笑声一模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一定听过他唱歌......但这说不通啊。我为什么要听一个穿着丑了吧唧的紫色西装的、自称野兽的人给我唱歌呢？我一点都不喜欢死亡金属版的波尔卡舞曲啊？ 皮同肥硕的身躯动了动，又一波砺石倾盆而下。"那你想怎么说服他帮我们做事呢？"野兽笑了。"我自有帮手。我已经在营地里安插了一位自己人，能帮我们把阿波罗引来。当然，我也与多重保险，阿波罗时机一到自会自投罗网。他和那个女孩肯定能够打开大门的。"一阵皮同特有的恶臭味从上方飘了下来。我希望这臭味不会毒死我们，因为它真的让我晕晕乎乎的。“我就暂且相信你吧，”巨蛇说，“尽管你在过去作出的某些举动实在有些……可疑。我不确定你在这件事上是否选对了人。你敢保证不会再犯与之前同样的错误了吗？”男人咆哮一声，令人怀疑他是否将要变身成为一匹野兽。我之前就见过不少变身的案例。梅格在我身边呜咽着。

你这块头过大的爬行动物，给我听好了。”男人说，“我这辈子犯过的唯一错误，就是没有及时将我的敌人们都杀死。我向你保证，我现在比之前强壮万分。我的眼线遍及全球各地，时刻准备为我献身。我们一旦占领四个神谕之处，就能控制命运本身！”
“那当然是极好的，”皮同的声音里充满了蔑视，“但在那之前，我想你也知道，你还是得先毁掉第五处神谕。那是唯一一处不受我控制的预言之地。你必须要生起一把火摧毁——”
“——多多娜的树丛。”（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应该是个神谕？）
这句话自己从我嘴中冒了出来，在岩壁间回响。我明明可以换一种方式回忆起这些事来。在现在这个时候把一句话脱口而出，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了……莱斯特·帕帕多普洛斯的身体真是烂到爆炸了。
我们头顶的两人停止了对话。
梅格骂了我一声：“看看你干的好事！”
野兽问道：“那是什么声音？”
我们没回答什么类似于“哦，没事，只是我们来串串门罢了”之类的蠢话，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愚蠢的举动：梅格和我——当然，这事儿全怪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鹅卵石上，便一同滑下了悬崖，跌倒了地下充满了酸气的毒雾中。

突然发现前两段都没分段……我的锅，辛苦大家读了qwq

我知道我已经失踪了很久………

实在是很对不起………这个月里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搞得我有些手无足措………

所以我明天会更第二十章w而且这一章超级长……

要是没有喀戎逼着我们去洗澡换衣，我早就冲进树林里去了。我漱洗完毕后，凯拉和奥斯汀还是不见踪影。考虑到树妖们在他们自己的领地里行动是最安全的，喀戎已经派了几支树妖小队到树林里去寻找凯拉和奥斯汀，但他仍不许任何半神插手整场搜寻活动。“我们不能再冒险了，”喀戎说。“凯拉、奥斯汀、还有其他那些失踪的半神……他们也不会愿意的。”现在已经有五名营员失踪了，而凯拉和奥斯汀会自己回来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野兽的话言犹在耳：“我已经投注了，阿波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把注投在了我的孩子们身上，希望我能去寻找他们，从而找到隐藏的神谕的大门。但有些地方我还是没有想通：古老的多多娜的树丛是怎么被移动到这里的？所谓的“大门”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我就能够打开门？他们又是怎么抓住凯拉他们的？有一件事我倒是很确定：野兽想对了。我根本别无选择。我一定会去救我的孩子们的……他们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了啊。“阿波罗，你过来！”要不是威尔突然大声叫我，我就要无视掉喀戎的警告，冲进树林里去了。在整个平原的另一边，威尔架起了一个简陋的医疗室，里面躺着五六个躺在担架上的营员。他疯狂地治疗着保罗·蒙特斯，而尼克则在一边努力把正在尖叫的病人按在原地。我看到的场景真是惨不忍睹——保罗不知怎地把他自己的一条腿给搞下来了。“我已经重新把腿给接上了，”威尔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你得帮我让他稳下来。”我指指树林，“但——”“我知道！”威尔骂道，“你觉得我不想去找他们吗？现在营地里的治疗者根本不够！在我包里还有一些神食和神饮，快去拿！”我被他的语气惊呆了。威尔也和我一样担心凯拉和奥斯汀，但他深知他的职责所在。他必须先治好伤者，而现在他需要我的帮助。“是——是，”我说，“当然。”我把医疗包拿了过来，开始照看已经疼晕了的保罗。威尔换了一副手套，望着树林深处说：“我们会找到他们的，一定会。”尼克·德·安吉洛递给了他一个水壶，“快喝，现在这里才是最需要你的地方。”哈迪斯之子脚下的草全都冒着蒸汽，接连枯萎。我知道他现在也很生气。威尔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但我还是放不下心啊。我得去把瓦伦蒂娜的胳膊接上了，你要来帮忙吗？”“听起来蛮恐怖的，”尼克说，“走吧。”我全心全意地照料着保罗，直到他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之后才拜托了两名半羊人把他抬到他的营房去。我尽了全力看护其他伤者：奇亚拉得了轻微脑震荡；比莉不知为何在一刻不停地跳着爱尔兰踢踏舞；那对双胞胎的背上都被一个巨大的爆炸式飞盘嵌上了弹片。她们俩自然是第一名，但还是嚷嚷着要知道谁背上的弹片更多，以再次决一高下。我警告她们如果再不闭嘴，我就要永远禁止她们佩戴桂冠的权利。（作为桂冠的版权所有者，我是有这个特权的。）作为一个凡人，我的治疗技术还有待提高。威尔·索雷斯就比我强得多，但这倒不至于让我像在箭术或音乐方面被超过了一样沮丧。在医学方面，我从来都不是第一名。我的儿子阿斯克勒庇俄斯自从十五岁起就成了医药之神，而我简直不能更开心了。至少这给了我一些业余时间来培养其他方面的兴趣。况且，有哪个神不想让儿子成为医生呢？

在我取完弹片，收拾手术装备的时候，哈利碰着他的小灯塔设备，别别扭扭地蹭了过来。他双眼通红，一看就哭了很久。“这都是我的错，”他小声说，“是我害得他们走失的。我……我很抱歉。”他浑身颤抖。这个孩子肯定很害怕我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在过去的几天里，我都一直盼望着能再次能让凡人们对我产生恐惧。这两天中，我一直将自己沉浸于怒火与愤恨中，想找某人来替我自己的无能买单。而现在，看着哈利，我的愤怒却平息了。我觉得自己即空虚又愚蠢，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是的，我，阿波罗……就连我都为我自己感到羞愧。当然，这种想法还是非常超乎常理的，它应该被人从宇宙间抹去。“没事的，”我告诉他。他身体一僵，“这次比赛的范围错误地延伸到了树林里，他们迷路了，然后……”“哈利，”——我握住他的手，——“我能看看你做的灯塔吗？”他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估计他是害怕我会把他的作品打烂，但他还是乖乖地把灯塔递给了我。“我不是个发明家，”我轻轻地转动齿轮，“我没有你父亲那样的天赋。但我了解音乐，我知道机器更容易接受329.6 赫兹的E频。那个频率的音波能和仙铜共振。如果你能调整一下你的信号——”“范斯塔就有可能听见了？”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也不确定，”我承认到，“就像你也不确定今天迷宫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一样。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停下脚步，停止尝试。一定不要停止发明，赫菲斯托斯之子。”我把灯塔还给了他。哈利直勾勾地盯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然后他冲过来抱住了我，力气之大足以弄断我的肋骨。送走了哈利，我便继续照顾着伤员，直到一群鹰身女妖飞进来清理了绷带、破烂的衣服和武器。她们把金苹果放进了一个篮子里，并保证说要给我们做些闪亮亮的苹果派当早餐。在喀戎的鼓励下，剩下的营员们逐渐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他向他们保证明天一早回想出对策来，但我一秒钟都不想等了。其他人一走，我就找到了喀戎和梅格。“我要去找凯拉和奥斯汀，”我告诉他们，“你们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来。”喀戎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我的朋友，你现在筋疲力竭，而且毫无准备。你应该回到你的营房去，现在你怎么做都没有意义。”“不。”我挥挥手否定了他的话。这个手势被一个十六岁小孩做出来，一定显得特别任性，但我才不在乎。“我必须得去。”半人马低下头，“你之前就警告过我，我应该听你的来着。你——你发现了什么？”这个问题就像一条安全带一样，打消了我的动力。在救出谢尔曼·杨后、在听见皮同于迷宫中所说的那番话后，我本以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有一瞬间我想起了多多娜，还有那里会说话的树的故事……但现在我的脑子完全是一团浆糊。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那么激动，也许我能激动起来都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呢。也许是因为我的疲倦和压力，或者宙斯 又开始操控我的大脑了——他让我抓住真相的一角，接着又狠狠将它夺走，让我的茅塞顿开瞬间消失。我沮丧地叫道，“我不记得了！”梅格和喀戎紧张地对视一眼。“你不许去。”梅格强硬地说。

为什么没有分段………

“什么？你不能——”
“这是个命令，”她说，“除非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到树林里去。”
这道命令让我浑身一激。我的指甲都深深地嵌在了我的手掌里，“梅格·麦卡弗里，如果我的孩子因为你的命令而有什么闪失——”
“正如喀戎所说，你现在去就是在找死。我们天亮再去。”
把梅格从太阳神车上扔下去会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一件事啊！话又说回来，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我根本没法一个人去完成这次援救，真是想想就让我生气。
喀戎的尾巴来回摇摆着，“那好……我们明天早上再继续吧。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担心我会不会突然开始原地转圈、对月长啸一样，接着转身小踏步地走了。
我冲梅格吼道：“我今天晚上要待在外面等凯拉和奥斯汀回来，你不会连这也不让我干吧！”
她只是耸了耸肩作回应。啊，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烦死人了！
我冲到了我的小屋，拿走了一些装备，包括一只手电筒、两张毯子和一壶水。想了想，我也从威尔·索雷斯的书架上拿走了几本他收集的关于我的书。这些书一定是他留着给新营员科普用的，但我估计它们也能帮我恢复一些记忆。如果它们没用，再扔到火里当柴烧也无妨。
我待着装备回到了树林边，发现梅格居然还留在那里。我本来没想让梅格和我一起守夜的，但估计她也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惹恼我吧。她在我旁边坐下，开始啃起了一颗她一直藏在大衣下的金苹果。冬天的雾气从树林里渗透了过来，一阵风也从草丛间吹过，使叶子轻轻摇动。
要是没有烦心事缠身，我也许会做一首诗来歌颂眼前的一切。现在，我能写出来的也只有送葬的挽歌了。更何况，我现在根本不想想到死亡。
我想继续对梅格生闷气，但却提不起劲来。不管怎样，她确实考虑得比我全面……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让她的仆人白白去送死罢了。
她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试图安慰我。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娱自乐般地从地上捡起小石子扔到树林里去。我随她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会给她个弹弓让她玩，只要她不说话就好。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我开始在威尔的书里读我自己了。
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很高兴地在文学著作中读到我相关的内容，毕竟这是个非常非常吸引人的主题。但这次，我却对于我自己的过往没有任何兴趣。我过去的故事看起来都太过夸张了，就像编造出来的神话一样。我还找到了一个关于神谕的章节。不幸的是，那里记载的话真的让我想起了过去，验证了我最糟糕的假设。这种假设让我怒火冲天，连害怕都来不及了。我紧瞪着树林，等着默默地低语声再次传来，直接将我带走。树林却在此时选择了缄默。凯拉和奥斯汀还是没有回来。
接近黎明的时候天开始下雪了。梅格这时才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得回去了。”
“就这么不管他们了？”

“别傻了，”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她的大衣上。梅格的整张脸都被遮住了，我除了她的鼻尖和反着光的镜框外，什么都看不见。“在外面你会冻死的。”
她自己倒没怎么抱怨天气有多冷。我觉得她对冷空气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实在的，我很好奇得墨忒耳的血统能不能使她在冬天像一颗落了叶子的树或休眠的种子一样稳定。
“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讨厌自己这种“斯人已去”的悲伤语气，但凯拉和奥斯汀回来的可能确实是微乎其微。“我应该保护好他们的。我的宿敌们肯定会攻击他们啊，我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的！”
梅格又往树林里扔了一块石头。“你有那么多子嗣，难道每一个出了问题你都要这么自责吗？”
当然不了。说实话，我这几千年来的孩子们的名字我都没记下来几个过。我偶尔记得在他们过生日的时候送点贺卡过去，自己都会在事后沾沾自喜一番；有时候过了好几十年我才能意识到我的某个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实。打个比方：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儿子太阳王路易十四，结果发现他其实在七十五年前就已经驾崩了。
而现在呢，我渐渐开始良心发现了。似乎在我生命被压缩了之后，我内心里的负罪感反而被加重了。这种感觉很难对别人解释清楚，梅格也不会明白的。给她讲一遍，她估计只会朝我扔一块石头回来吧。
“皮同重占德尔斐神谕是我的错，”我说，“如果我在他复苏的那一刻就杀了他，这事就不会发生了，他也根本不会和这个……这个'野兽'结成什么鬼同盟。
梅格别过了头。
“你认识他，”我猜测道，“你在迷宫里听到野兽说话时，都快被吓死了。”
我怕她命令我闭上嘴，但她仅是摸了摸戒指上的图案。
“梅格，他想要杀了我，”我说，“他一定是这些失踪案的幕后黑手。我们知道得越多——”
“他住在纽约。”
我等着她继续说完。从梅格嘴里套话真是比上天还难啊。
“好吧，”我说，“现在嫌疑人只有8.5万人了。还有呢？”
梅格摩擦着她手上的茧子，“任何一个在街上流浪的半神都听说过野兽，他专门抓我们这样的人。”
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脖颈上，“……为什么？”
“他训练半神，”梅格说，“将他们变成他的……仆人啊，战士啊之类的。我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你遇到过他。”
“拜托你别问了——”
“梅格。”
“他杀了我爸爸。”

嗯由于我现在在用手机没法艾特……所以明天艾特一下ww

怕有人忘了所以前情提要：阿波罗和梅格在迷宫里偷听到了巨蛇皮同和一个叫做“野兽”的男人的对话，野兽透露说他在迷宫里安插了个内鬼。差不多就是这样的w
有人愿意猜猜内鬼是谁吗？

21
Don’t paint over gods
If you’re redecorating
That’s, like, common sense
芮秋·伊丽莎白·戴尔是我最看重的几个凡人之一。她两年前刚成为神谕者的时候，就对这份任务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和热情。她的上任是个死了好多年的僵尸，所以也许我的标准不是很高。不过，看着头顶戴尔企业的直升机渐渐降落于营地边界外小山丘上，我真的不能更高兴了。我不知道芮秋是怎么说服她的父亲——一个家财万贯的地产大亨——把一台直升机借给她的，但芮秋在特殊情况下口才非常好。
我带着梅格一起走了过去。我都能想象到芮秋的样子了：她蓬松的红发随风飘扬，脸上挂着活泼的笑容，穿着沾满颜料和涂鸦的衬衫牛仔裤。我想念她的幽默与智慧，她总能让我们开心起来。更重要的是，她总能帮我找回信心。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的。芮秋在她住的山洞旁边的山丘上迎接了我们，我那时才注意到喀戎送去的两个半羊人并没有和她一同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戴尔小姐看起来更瘦、更成熟了——她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高中女生，而像是过去农场主的年轻妻子，因为天天劳作，脸都憔悴了的那种。她的红头发看上去不再鲜艳，衬得她的脸像深铜色一样。她的雀斑已经下去了不少，绿眼睛中的光芒也褪去了。而且她还穿着一条裙子——一条白色的带着披巾的裙子，外面披着绿色的夹克。我认识的芮秋从不穿裙子的。
“芮秋？”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不过我自己也不尽然是以前的我。她上下打量着我。她的肩膀一下垮了下去，“这是真的。”
山丘下面，越来越多的营员聚集了起来。他们肯定是被直升机的声音吵醒了，就直接从房间里跑了过来。大概是已经察觉了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山丘下没人试图接近我们。
芮秋的直升机从山丘后面飞了起来，向长岛海岸飞去；飞机的机橇差点撞到雅典娜神像的头盔上。
我问梅格，“你能去告诉大家先让芮秋歇会儿吗？去把喀戎叫过来，其他人先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