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烈惊讶，她所知道的曲敏，也应该是个很从容的女孩，怎么会现出这样愤怒又很狼狈的样子。
　　“是你去说的对不对？”曲敏仍抓住她，眼里有些绝望。
　　云烈无法挣脱她，只能慢慢稳住她：“你先放手，我不会走的，你先放开，有话慢慢说。”
　　“说，还说什么？”曲敏咬牙，眼泪慢慢的出来。
　　云烈愣住，脑中似乎闪过很不好的念头，她立即花很大的力气压制住曲敏，然后压低了声音：“先静下心来，曲敏，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曲敏一振，云烈的眼中是很温柔的目光，她一下子就醒了，松开了抓住云烈的手，但手指还是僵的，几乎不能动了。
　　楼下又有人上来，云烈觉得不能就这样让曲敏走，于是拉着她站到一旁，本打算让上楼的人经过，可是那人一出来，便让云烈脱口而出：“凌上——”
　　这个名字令曲敏也猛然转头，当她看到正是凌上在楼梯口时，几乎是飞扑了下去。
　　凌上伸手接住曲敏，她正在全身颤抖，她安抚着抱着她，然后问云烈：“你怎么来了？”
　　云烈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广播站站长开会。”于此同时，她朝着背对着她的曲敏一呶嘴，无声询问凌上。
　　而凌上并没有回答，只是搂着曲敏转身就走：“你快去开会吧。”
　　“等等！”云烈追了下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凌上和曲敏转头看她。
　　“但是她怀疑我！”云烈指着曲敏。
　　凌上微讶，低头看曲敏，曲敏又正看着云烈，的确有些抗拒的样子。
　　“不会是她，”凌上对曲敏说，然后又告诉云烈，“你放心，与你没有关系的，她只是草木皆兵罢了。”
　　云烈原还想说什么，凌上一抬手：“等你开完了会来找我就是了。”
　　云烈这才罢休：“那好吧，我先去开会。”
　　曲敏看着云烈走了，一把推开凌上：“找她过来干什么，我看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凌上摇摇头叹气，率先走下楼。
　　“哼！”曲敏继续也往楼下飘。
　　开完会的云烈，很快就知道了曲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书记的话虽然很含蓄，但意思却很明白。广播是一种传播速度很快的媒体，尤其是大学生活并不很丰富的时候，广播里的东西会影响很多人。所以希望以后选稿的时候可以尽可能的避免那些绮丽的、容易引起骚动的靡靡之音，应多选用健康向上、激励人心的文章，达到鼓舞人、鞭策人的目的，这才是广播站应尽的义务。
　　从广播站出来后，大家却颇有微辞。
　　“……如果全部念那个，那不是要把人闷死……”
　　“……就是……学校明律不准谈情说爱，但还不许人欣赏不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可是自古就有的东西。”
　　“大学生活本来就像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除了可以画素描，什么也画不了了……”
　　“……什么意思？”
　　“不是黑就是白啊，哪有彩色……”
　　“……”
　　云烈静静地听着大家的牢骚，慢慢的，脚步停了下来。
　　突然之间，就像被点通了一样。她记起来上次在凌上家楼下看到的情形。
　　曲敏搀着一个男孩，看起来非常的亲密。再加上书记今天的这番语重心长的话，看来她谈恋爱的事情被团委知道了。
　　只是，的确很巧。就在她看到那一幕之后，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算了，还是直接去问问，就知道了。
　　而答案，的确就如云烈所说的那样。
　　曲敏是中午吃完了饭就被人通知去团委办公室的。因为很久都没有回来，凌上就去问来找来通知曲敏的夏蒙。
　　夏蒙是她们院的秘书长，而曲敏是副秘书长，原本书记找她也是正常的事！可是——
　　夏蒙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凌上，余书记已经知道，曲敏在谈恋爱，并且，情况还很严重事。
　　凌上听后心中咯噔了一下，想到前些时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吧，自己真的应验成了“乌鸦嘴” ？
　　曲敏和小武是高中时期的同学，算是恋爱萌芽发得较早的一对，考大学的时候因分数的高低没有录在一所学校里。但两个人选择的是同市，所以才能把关系保持至今！
　　真不知道是怎么被学校知道的，一旦是被知道了，便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这个时候出这种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凌上不由想起了上个星期的疯狂，她的眼皮跳了几下，不会……不会吧？

　　第六章 告密
　　云烈去找凌上的时候，凌上和水琦她们已经将曲敏安抚静了。
　　曲敏一看到云烈进来，并没有如之前的立目，而是低垂下头，很安静地坐着。
　　“我已经知道了一些。”云烈进来便说，然后把余书记的话大概传达了一下。水琦和王潞上次并没有去师范学院，所以一直很好奇地打量着她，原来她就是师范学院里很有名的广播站站长伊云烈啊。云烈说完了以后，补充了一句，“我想必须澄清一下，这不是我做的。”
　　“我们知道！”凌上拍拍她的肩，坐到她的对面，“除了安排广播站的事以外，余书记还有没有透露什么？”
　　“没有，”云烈摇头，那些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并且看她们的反应，自己正好猜对了，“你问的是关于处罚的事吧？”
　　曲敏一振，无不忧心地说：“不知道小武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也有照片被拿出来。”
　　照片？
　　云烈奇怪地看向凌上。
　　凌上也是刚刚从曲敏嘴里听到的。团委果然已经有了证据，正是云烈第一次去凌上家的那几天的事。
　　“可以说吗？”凌上问曲敏。
　　曲敏看了一眼云烈，云烈是那种一看就很有聪慧的人，并且很冷静，这些，都跟凌上很像。如果排除了是她告密的嫌疑的话，那么那应该可以像凌上一样值得人依赖。于是曲敏低下声音来：“说吧，反正，她也知道了！”
　　凌上这才对云烈说道：“上次我跟你说过，那个星期你去我家的时候，之前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其实就是曲敏的男朋友小武的生日。她们——去了旅馆，进去的时候，被人拍了照片。就是这样！”
　　云烈微张着嘴，旅馆？
　　你还真是大胆！
　　云烈扫了曲敏一眼。
　　曲敏也回视她，但并没有后悔的意思。
　　“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处理这类事件的！”水琦插进话来，王潞也在一边应合，除了急得团团转，目前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比较有效。
　　“大家先什么都不要做！”凌上招呼水琦过来，“你最好替曲敏去找一趟小武，看看他是不是也出了同样的问题。如果他没有事的话，那大概就是内部的事了。”
　　“内部？”水琦吓了一跳，大家都面面相觑。
　　“你先去吧！”凌上示意水琦，王潞提出和她一起去，于是两个人走了。
　　宿舍里只剩下三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凌上沉吟片刻，似乎又很不愿意她想到的结果，因此眉头紧锁。
　　云烈呆呆地看着她，至此发现其实凌上有一双很好看的眉眼，虽然谈不上精致，却令人很耐看。
　　“云烈——”凌上突然抬头看她。
　　云烈一惊，忙调开眼，心一下子突然就跳乱了。
　　凌上的眼眸奕奕，其中的点点晶光似曾相识。
　　凌上也不防云烈这一刻的狼狈，只是自顾自地问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云烈缓下内心的悸动，奇怪地问。
　　“对，关于团委的，到了毕业的时候——”
　　“我知道了！”云烈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
　　这几年每届毕业的时候，每个院都会有留校生的推荐，通常都在团委里选出。曲敏是文学院的副秘书长，如果平时无劣迹的话，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偏偏就在毕业这一年出现这样的事件——
　　那么，就真的是内部的人做的了，并且，还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只几个人的身上。
　　甚至于，已经可以列出最大的嫌疑犯——
　　“夏蒙——”
　　凌上和云烈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
　　“夏蒙？”曲敏奇怪地看过来，“他怎么了？”凌上和云烈顿时又闭了嘴，眼光也有些闪烁不定，曲敏立即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委，她唬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也不一定就是他！”凌上挥了下手，但有些无力。
　　夏蒙虽然是秘书长，但平时的威望却有些不及曲敏。也许曲敏在外表上占据了些优势，有时登高发表演讲，比夏蒙还有作用。
　　夏蒙如果想留校的话，曲敏无疑是他最大的威胁。
　　“是他告诉我，你被余书记发现的。”凌上为自己的“不一定”做上补充。


　　有些人也会贼喊捉贼的。云烈心中想。但这话却被曲敏说了出来。
　　“他和你交情良好，总不至于如此吧！”凌上还在做挣扎，对于那个戴着眼镜的清清秀秀的夏蒙，她总不愿意相信至此。
　　云烈心中一软，原来凌上的性格并不如她外表那般冷峻，是个很柔软的人呢。
　　曲敏自然也了解凌上的性格，所以并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了。
　　云烈也觉得不适合：“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在于是谁告的密，而是上面会对曲敏做出什么样的处分。”她问曲敏，“余书记和你谈的时候，有没有表什么态？”
　　曲敏沉默了一下子，轻声地说，“其实……余书记还是很看重我的，但照片都摆在那儿，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反驳。所以，他让我先写封检讨书……做下准备……”曲敏佯装很轻快地说，“大概会是退学之类的吧。”
　　“退学？”云烈吃惊地叫道，但看看凌上，似乎也已经知道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了。
　　可是还是很奇怪，余书记并不是个迂腐的教授，看曲敏从办公室出来的情况却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这一点凌上心中存有疑惑，而曲敏因为是当事人，反而没注意到罢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觉得还不至于这样。”凌上冷静地提出自己的看法，“还仅仅是余书记一个人找你谈话，看起来就有回旋的余地。”
　　“我想也是！”云烈点头，一边在桌子上画圆圈，一边说，“何况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余书记也一定能猜到是哪些人做的，都是团委内的事，我看他不一定会把事情声张到什么地步。”
　　说完话的云烈没听到动静，她抬头，看到凌上和曲敏都瞧着她。
　　“怎么了？”云烈摸了把自己的脸，“有什么奇怪的？”
　　“云烈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吧？”凌上露齿一笑，“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她扭头看曲敏，“看吧，找她来没有错吧。”
　　曲敏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该表个什么态呢？”
　　云烈被凌上一夸，脸竟然有些红，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红，不像是讽刺啊，她静下心来。
　　“虽然说不会声张到什么地步，但是一定会有处分的，不然告密的人不服，也许会做出什么更过份的事来。”云烈眨眨眼，“不如，认个错吧。就算是退出团籍，记个大过什么的，也比退学好啊。”
　　曲敏沉默了。
　　的确，退学的话，这几年的书就都白读了，档案上留下记录，那将影响她一辈子。但是啊，和小武相爱，并不是错事，她怎么认。
　　“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有不足一年，不如暂时分开一下吧。”凌上也说了。
　　“分开？”曲敏挣扎着，她和小武自高中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怎么分得开？
　　“至少不要再被抓到把柄！”云烈说。
　　“我知道了！”曲敏沉闷地回答，至少，就像凌上说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如果她和小武捱不过这一关，那还谈什么以后。
　　“接下来，就是怎么表态了！”凌上精神一振。曲敏与她感情那么好，看到好友失落痛苦，她也会觉得很烦恼。“如果有处分的话，一定会通告出来，为免以后令人乍生谣言，不如我们自己来制造。余书记不是文学院的嘛，呵呵……”
　　云烈和曲敏听到她的笑，都愣住。
　　“接下来，可能要广播站帮帮忙了。”凌上一伸手，拿过一叠纸和一支笔，刷刷刷地写着。
　　“广播站？”这下子云烈好奇了，她俯过身去看，然后失口道，“你不会是想……”
　　“正是如此！”凌上一边写着一边点头，“余书记那种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不就是一封检讨书吗！”

　　第七章 林谱
　　“现在是今天的第三次广播，在节目之前，请听一首诗歌——《假如》
　　……
　　假如它在这里
　　为什么我们要逃避
　　它是要我哭
　　抑或要我笑
　　我要知道它存在的意义
　　……
　　……
　　……
　　假如它真的只是在这里
　　请您不要介意
　　权当是孩子的一次出走
　　去了飘满浮萍的湖面
　　去了绽放烟花的山顶
　　浮萍终归飘浮
　　烟花转瞬即逝
　　请您不要担心
　　假如只是它在这里
　　……
　　……”
　　这是一次很平常的广播，广播里朗读诗歌也是极普通的。
　　但是身在文学院的余书记却抚头大叹了。
　　如果说六个分院里统一时段地朗读这首意味不明的诗歌，那还是不是普通呢？
　　在这首诗歌被播出的晚上，凌上被请进了团委办公室。
　　“诗是你写的吧？”余书记手里已经从广播站拿到了手稿。
　　凌上笑了。
　　“这大概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妥协书了！”
　　“妥协书？”凌上扬眉，“我还以为我写的是检讨书呢。”
　　“她犯的错，有必要你来帮她处理么？”余书记摇摇头，说来这些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尤其是凌上。
　　“她已经知道错了，在我看来，让她从现在起到毕业都不再与那个男孩子联络，已经是最重的处罚了。”凌上诚恳地说。现在只有余书记和她在，有些话说明了反而是件好事。
　　“在你看来？嘿！”余书记瞟她，态度不明。
　　“所以不知道决定的是什么处分。”凌上小心翼翼地问。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在帮忙？”余书记撇开话题。
　　凌上迟疑了一下，虽然她并不想说出云烈来，但是看情况余书记就像一只聪明的老狐狸。
　　余书记想了想：“我看也不用问，只有伊云烈了！”
　　真的是了如指掌啊！但凌上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
　　“能把六院都联系上，且就在我刚刚开过会之后做这件事，这么不按常规办事，总是别树一帜的，只有她了。”余书记按按太阳穴，哈哈一笑。
　　还真是如此。
　　之前凌上只想在文学院里播出这首诗，但云烈说，与其在一个院里播，不如让六院都来，反正大家对于学校的这种作风都有意见。
　　然后担心的就是上面会不会反弹。
　　不过依凌上对余书记的了解，还不至于此。
　　现在看他还能笑，似乎颇为欣赏这种方式似的，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想到这个，凌上又突然想到了云烈关于去电台的事。
　　“她去电台是不是也是经过您默许的？”凌上问。
　　“连这个你也知道啊。嗯，”余书记点头，“那个女孩子也很特别吧？”
　　凌上无声点头，这下子连为什么云烈可以获得外宿的理由也有了！
　　“虽然闹得有些不像样，”余书记看着那手稿，“不过倒是一个好点子，以后有什么事，六院也可以同步广播。”
　　“那曲敏的事——”
　　“处分肯定是要的，”余书记收起手稿，“你让曲敏再交一份检讨书来再行定夺。”
　　“我知道了！”凌上起身，走出几步，忽又回头，“余书记，上次您是不是吓曲敏来着？”
　　余书记一愣，摸了摸鼻子，有些老小孩的样子：“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真找不着东西南北了！”
　　凌上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三天后，曲敏的处分下来了，撤掉了团委的职务，退出团籍，记一个大过。
　　至少，没有被退学。
　　但这个通告还是足以在学校引起喧然大波，然后六院同步广播的那首《假如》中的“去了飘满浮萍的湖面，去了绽放烟花的山顶”也一时被比喻成容易消逝的事物。
　　只是很明显的一点，曲敏将没有资格参加留校的推荐。关于这一点，夏蒙仍然还是重大嫌疑犯，可是在这件事中，夏蒙也在余书记面前就曲敏说过不少好话，一时大家又找不到怀疑的方向了。
　　而这件突发事件中，最值得感谢的人，似乎就是师范学院的伊云烈了。
　　因为是她去了六院的广播站，然后请求协助，也许余书记的注意力都被“六院同步广播”这个策划给吸引走了目光，当然还包括他口中“最特别”的诗，再加了曲敏除了这个意外以外，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学生，所以才会是这么轻的处分吧。


　　第九章 热闹
　　寒假一放，凌上就迎来一个惊喜。
　　她和云烈送走了何姝回到家时，家门口正热闹着。
　　“你就是凌辕的妹妹吧？”来者是个年轻的男孩，带着厚厚的帽子，一直在那跺着脚驱寒。一旁还有一个同楼的小孩很兴奋地盯着地上放着的一只大箱子。
　　“你是——”凌上看看他，也不由得看了看地上放着的这只大箱子。
　　“哦，我是凌辕的同学，他寄了样东西给你，我是来替你安装的。”男孩吃力地把箱子移开些，好方便凌上开门。
　　“彩电，看彩电！”小孩大声地叫着，蹦蹦跳跳的。
　　“彩电？”凌上吃了一惊，狐疑地看着小男孩。
　　“叔叔说的。”小孩指着大男孩。
　　凌上开了门，云烈见男孩搬得很吃力的样子，于是搭了把手，小孩也跟了进来。
　　等东西搬到了客厅，箱子一打开，凌上和云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真的是彩电——”
　　“还会骗你们的不成。”男孩拍了拍这大盒子，“进口的，你哥买来你过年的。”
　　“哇，真是太棒了！”凌上两眼放光，家里的一台黑白电视一直自己都不爱看，这整一幢楼里好像还没有一台彩色电视机，这下可真热闹了。
　　云烈在一旁也很高兴，虽说之前看到凌上家的冰箱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但是这家里还有洗衣机，现在又有了彩电，可以说凌上家的电器走在了全市的前面哪。
　　最高兴的当然还数小孩子了，在确定这真的是彩电后，小孩便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凌上。凌上一甩头，长发跟着甩动着，然后她手一挥：“随时欢迎！”
　　于是小孩兴奋地开始往外跑，相信在今天之内，整幢楼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新闻，并会亲自来验证这个新闻了。
　　半个小时以后，彩电安放调置好了，一打开，清晰的画面是缤纷的彩色，的确要好看多了。
　　“辛苦了！”云烈端出泡好的一杯茶来，虽说冬天不适合喝碧螺春，但是凌上还是拿出了她最喜欢且属于珍藏型的茶叶。
　　“你是——”男孩看看她，然后深深地嗅着茶的香气。
　　“我是凌上的同学，”云烈看着彩电，“凌辕——真是一个好大哥。”
　　“那是！”男孩点点头，“他妹妹好像经常一个人在家，所以凌辕就送了这个给她，不过再过不久凌辕就要回来了，”他指了指彩电，“回来以后，我们就要卖这个了。”
　　“卖彩电？”云烈惊讶。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这台彩电，也权当是一块踏脚石吧！”
　　“我明白了！”云烈点头，这也算是当下很有眼光的行业了。
　　云烈和男孩正说着话的时候，凌上已经把台全部调了个遍，她回头笑着说：“这下可好了，不但有人陪我看春节联欢晚会，还是彩色的春节联欢晚会。”
　　云烈也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儿苦的感觉。
　　果其不然，装彩电的男孩一走，门口呼啦啦站过来一群小孩子，为首的正是之前的那小孩。
　　云烈回头看了眼凌上，凌上走到门前：“家里人都知不知道你们来这了？”
　　“知道——”小孩子们齐声大声努力地回答，力求每个人的声音都传到凌上的耳朵里。
　　“那好，”凌上笑弯了眼，侧开身，“都进来吧。”
　　于是大家呼啦啦地围在了彩电的面前，各自好奇着惊叹着，恨不得伸手摸一摸然后抱回家去。
　　凌上把云烈拉到一边：“你帮我看着他们，我下楼去买些零食上来。”
　　云烈连忙拿钱，但被凌上拒回来了：“我有！”
　　云烈送凌上到门外，看着那个连跑带跳着下楼的长发女孩，云烈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回转身，云烈深吸一口气，拍着手掌大声说：“好了好了，大家往后坐一点，离得太近眼睛会花的哦……”
　　于是放假的这一天，最最没有人气味的凌上家里，人气最最旺了！
　　到了晚上，更是忙碌，不断有敲门的，或是这家大姐，或是那家大叔，大家除了来看看新鲜物以外，也为自家的小孩来抱歉的，到后来，凌上索性不关门了，进进出出，极为热闹。
　　于是年前的日子就在这不断的欢笑声中“看”过去了。


　　“看来即使我不在你家过年，你今年的年也会过得很热闹的。”
　　偶然，坐在小孩子堆中，云烈对凌上说。
　　“开什么玩笑？”凌上努力把自己的头发从某个不专心看电视的小孩手中抢回来，“你还要看我狼狈到什么样子？”
　　的确很狼狈，云烈“扑哧”笑了！
　　也许是这几天连看彩电的原因吧，凌上擦了擦眼睛，为什么会觉得云烈的笑也特别的耀眼呢？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都开始忙了起来，小孩子们也忙着玩鞭炮了，凌上的家里反倒是安静了不少。
　　因为提前做了些准备，所以还不算太忙。门口的对联是凌上贴的，不过是云烈写的，读过师范的人，总是有一手好字的，但是虽然是云烈提笔写的，可内容却是凌上拟的。拟的时候先列了几幅，差点儿写成了婚联，尤其是那“同窗学友结同心”，凌上原本是想感叹两个人齐心协力把这个年过好，结果被云烈大笑之下恶意地也拟了一对“同学同行同侣，知人知面知心”，凌上被后半句恶心了半天，最后钢笔一挥，定下的春联是：花径晴光客来暖，草堂瑞气人静浮。
　　除了春联以外，鞭炮是云烈买的，但早上和晚上放的都是凌上；卫生是凌上打扫的，但洗晒床单被套窗帘布等等是云烈做的，当然洗衣机帮了很大的忙；菜是凌上去买的，同去的还有隔壁邻居，人多热闹嘛，但除夕之夜吃的大餐是云烈一手准备的；哦，还有饺子是云烈包好的，面粉——是那天何姝在的时候买了剩下的，凌上负责在边上捣捣乱，其目的以及结果是要让两个人都沾上一脸的面粉，然后从厨房里跑到客厅里，又从客厅里追到大门外。
　　说实话，这是凌上过得很值得回忆的一个年，也是云烈过得很充实的一个年。
　　当云烈和凌上从客厅里追到大门外的时候，林谱恰好看到了脸色很“白”的这两个人。
　　林谱来当然不是空着手，他提了两大袋东西，有方形的、有长形的、大小都有。
　　“你怎么来了？”凌上奇怪地问，大年三十大家不应该都很忙吗？像她就忙得没有空去别人的家里。
　　“给你带烟花来了。”林谱动了动手，然后忍俊不禁，“你们两个人，玩什么呢？”
　　云烈立时有些尴尬，她摸了把脸，脸上的面粉簌簌地往下掉，于是她只马虎地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门——毕竟，人家也不是来找她的。
　　“进来吧。”凌上和林谱也进来了。
　　“听说你家买了彩色电视机，我来看看新鲜。”林谱进门后就仔细地放好烟花，可不能沾了水。
　　“你的消息有这么灵通？”凌上嗤笑。
　　“好吧，消灵是我在楼下听到的，”林谱摊摊手，“其实是怕你太寂寞，所以想来陪陪你。”
　　“那年夜饭就在这吃了？”凌上挑眉看他。
　　林谱哈哈一笑：“晚上再来跟你放烟花。”
　　凌上耸耸肩，转身去厨房洗脸。
　　这时云烈已经洗好了脸出来，两个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想放烟花，等下一起带来不是也行吗？”
　　“等下来她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林谱朝厨房指指，然后正色道：“伊云烈——”
　　“干嘛？”云烈背后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林谱的样子比较像要托孤了。
　　“谢谢你！”林谱很认真地说。
　　“有什么可谢的？”云烈不在意地拂了下齐耳的短发。其实她是在意的，林谱的话里俨然在以什么自居。
　　“总之谢谢你，”林谱笑了，“到了明年，我也不会再让你有让我谢你的机会。”
　　云烈差点儿被他的话给绕了进去，但她还是听懂了，看起来，林谱对凌上是势在必得。
　　“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现在不可以吗？”云烈托着下巴，问。
　　云烈的眼光很静，即使话里有微微的讽刺，但她依然平静如水。
　　“我还没有得到她的肯定，还不够资格陪她过年。”林谱坦言，皱着的眉很快又打开，“不过过了年不久，就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凌上从厨房里走出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云烈，并把下巴搁在云烈的肩上。
　　云烈微僵，凌上的呼吸就在耳边，让她很不自在。刚才和林谱的对话并不大声，凌上可能听到了当然也可能没有听到，但云烈是心虚的，事实是她同样没有资格，没有资格过问凌上与林谱之间的事，甚至是暧昧。
　　但她就是过问了，还对林谱说了不太客气的话。
　　其实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云烈转开目光，恰好落在了沙发上的相框里。相框有点反光，里面的人，都看不清面目。
　　云烈发着愣的时候，凌上和林谱又说了什么，然后林谱就要走了。
　　凌上很自然地牵起了云烈的手，拉着她一同送林谱到门外。
　　然后，凌上回头看她：“发什么呆？要是被我卖了都不知道哦！”
　　云烈骤然从凌上清澈的眼光中醒过来，立即惨叫一声：“我发的面粉——”

　　卷尾 烟花灿烂
　　到了除夕之夜，虽然吃饭很花时间，但是大家对晚上的节目更有兴趣，尤其是小孩子们，大概是林谱刚才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了吧，时不时有小孩来问凌上什么时候放烟花。
　　凌上推开窗看看，晚会要到八点才开始，现在不到，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又一挥手：“放烟花去。”
　　于是整幢楼都沸腾了，在云烈看来，凌上就是西方人眼里的“圣诞老人”，在她这儿，总有可看可玩，有时候还有好吃的零食供给。
　　推辞了凌上一同去的邀请，云烈决定先把年夜饭剩下的食物放好，洗了盘子碗碟再去也不迟。年夜饭虽然只有她们两个人吃，但还算尽性。对于那个用鸡蛋羹划花了打的“豆腐”汤，凌上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还有那盘梅菜扣肉，因为自己深得老爸的真传，所以吃得凌上一嘴的油，压根忘了会长胖的言论；然后还有椒盐鸡，还有糖醋鱼……是真正的丰盛。除了吃的菜以外，云烈和凌上还对饮了几杯，不过不是什么高度酒，只是用蛋花冲的米酒罢了。在这方面凌上显然更胜酒力，或者是说云烈太没有酒力，几杯过后，云烈已经是腮若桃红，眼泛秋水——原本本着季节的原因，凌上想吟为“眼泛春水”，但立马被云烈一筷子驳回。
　　所以，云烈除了要收拾桌子洗洗碗筷以外，主要还是想醒醒酒。
　　正当云烈一脚高一脚低踩在浮云里洗碗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长啸划破夜空，然后紧跟着的是噼里啪啦的响声，抬头可见的窗户外的暗幕上，拉开了眩目的舞曲。
　　客厅的彩电里，还有不断的拜年声音乐声，一近一远的听着各种纷杂的声响，云烈手一松，碗筷也奏了一个短乐章。
　　脑袋很昏，很痛，像被一支大棒猛烈地锤击着，一直嗡嗡嗡地响着，赶也赶不走，挥也挥不去。
　　云烈轻轻呻吟着，茫然了。
　　她抬起头，窗户外映照着缤纷色彩，她心中同样纷至沓来各种心情。
　　久久，云烈长吁了一口气，低下头继续洗碗。
　　齐耳的发线自然垂贴着，令你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她的表情。
　　等完全清洗整理好后，她关了彩电，拉了灯，锁上门，下楼去了。
　　楼下，人声鼎沸，不止是小孩，还有大人，还有附近的小孩都跑出来看烟花。
　　自走出大楼的那一刻，云烈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凌上。她正给周围的小孩散着小型的烟花，除了耀眼的彩光外，用来点燃烟花的每一支香也都散发出浓浓的香气。彩光似就在她的周围，香气也缭绕着她。
　　她在笑呢，笑得那么灿烂。
　　就在大家抬头看着烟花炸成花朵，云烈看着凌上笑得灿烂的时候，凌上正好回头了。
　　她一眼也看到了云烈，正朝着她大力地挥着手。
　　她在说什么，但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太响了。
　　云烈舒了一口气，暗笑自己，然后朝她走去。
　　“怎么样？漂亮吧？”凌上拉她站在自己身边，然后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地问。
　　云烈大力地点头，似乎不这样凌上就看不到一样。她迟疑了一下才从凌上的手中拿过烟花，凌上帮她点燃。
　　这是种拿在手里玩的，它发出滋滋的声音，闪着白色的炽光，溅开的每一点都像是星星。
　　许多小孩都在玩这种，但是大烟花也仍然在放，云烈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放的人是林谱。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的，不过看起来他又带过来一些，正忙得不得了。
　　“真漂亮！”凌上着迷地看着天上，这回她没有很大的声音说，但是还是被站在边上的云烈听到了。
　　“没有夜幕的衬托，烟花也不会这么灿烂吧？”云烈感叹，继而问，“记得吗？‘去了绽放烟花的山顶’？”
　　凌上笑：“可惜曲敏不在，如果是她和小武在一起看烟花，那就不止是漂亮而是浪漫了。”
　　云烈听罢下意识地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点烟花的林谱。
　　“我们也去放一个大的吧？”凌上突然抓住云烈的手，兴致勃勃地建议。
　　“我不要，我不敢！”云烈立即露出本来面目了，何况她的头还晕着，于是连忙甩开凌上的手。
　　“一起放，怕什么？”凌上又来抓她，拽她的一只手死命地抱在胸前，然后拖着她挪到林谱的身边。


　　第二章 对手
　　新学期开始了，这也是最后一个学期。
　　回到学校的凌上和云烈自然便分开了，临走前凌上答应了云烈的请求，把大哥介绍给云烈认识。
　　倒并不是因为云烈答应跟着她学跳舞，也许是因为当时云烈眼波微荡所流露的东西令她好奇。大哥认识云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凌上一回校，便被余书记找去，一同去的还有夏蒙。
　　原因很简单，今年的留校生，要在她们两个人中选出。
　　“如果曲敏没有出事的话……”后来余书记是这么跟凌上说的，未完的话凌上从来都很清楚，所以当和夏蒙一起从办公室出来后，她多看了夏蒙几眼。
　　戴着眼镜的夏蒙给人很内敛的感觉，在从办公室出来后，他没有说一句话，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
　　“夏蒙。”凌上叫住他。
　　夏蒙回头，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你是不是很想留校？”凌上也不知看向哪里，一会儿后，才问他。
　　夏蒙一震，转头看她。
　　“可是我们两个人里面，只能留一个人。”凌上淡淡地说，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怎么样你才愿意退出？”夏蒙沉默了一下，很突然地问。
　　凌上的唇角微微上扬：“你就——这么想留下来？”
　　“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夏蒙推了推眼镜，“做个城里人，大概是我父母一辈子的愿望。”
　　“所以呢，”凌上轻嘲，“为了自己的愿望，就能从别人身上踏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蒙轻声道，然后转身离开。
　　凌上叹了口气，回到宿舍里。
　　在校报到最晚的正是曲敏，也许是跟小武呆到了最后一分钟才分开的吧。
　　“找你什么事？”曲敏问她。
　　凌上坐在她的对面，认认真真地看了她许久：“你和小武的事如果没有被发现，然后你有机会留校的话，你怎么说？”
　　“留校？”曲敏扬眉，“我为什么要留校？小武毕业后会被分配回去，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小武，小武，”凌上轻笑，“除了小武，就没有想过别的？”
　　“所以说你快点恋爱。”曲敏意味深长地说，“等你爱了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
　　“我吗？”凌上模糊地想着，一边说，“大概就算爱了，也不会算是最重要的事，你知道的。”
　　“我知道？”曲敏皱眉，“你是说你和林谱吗？”曲敏推开身前的一堆书，一副详谈的样子，“你喜欢林谱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就不会那样说了。”
　　“就是那样的感觉吧，”凌上伸手抓了抓，“像空气一样，他总是存在的。”
　　“那毕业的时候，你决定和他一起跳舞了？”曲敏猛眨眼睛。
　　“谁知道呢？”凌上笑，“我也想知道没有了空气我还能不能活。”
　　曲敏摇头：“没有空气你当然不能活，不过你们是同学，你只是习惯了他一直在身边罢了，其实没有他，你也是一样。”
　　“是吗？”凌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翘着椅子一晃一晃地，“他很了解我，我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出来。”
　　“没有空气，是会感觉窒息的，你有过这种感觉吗？”凌上有时会像迷了路，曲敏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找到方向。
　　“没有，我不喜欢窒息的感觉，”凌上摇头，“如果他不是我的空气，放心，我会过滤掉的。”
　　“只有当你要窒息的时候，你才会知道那个人的重要，也许你和林谱只是缺少一点考验罢了。”
　　最后，曲敏做出了以上结论。
　　两个人正闲说着，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曲敏扬声叫道。
　　“凌上在吗？”
　　凌上抬头，云烈正施施然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凌上惊讶，毕竟两个人刚刚分开几天。
　　不过此刻看到她，与上个学期任何时候感觉都不一样。因为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年吧，拥有不少美好的回忆，使得看到就觉得亲切些，她也许比较喜欢用空气来比喻，云烈来了，空气也似要清新些。
　　“还有我呢。”云烈身后闪出另一个人，何姝。
　　“进来坐吧。”曲敏赶忙起来，拉过两张椅子。


　　“你们，刚从余书记那里出来吗？”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两个。
　　“是啊，”云烈点头，“经过你们宿舍，就顺便来了。”
　　“不会是留校的事吧？”凌上皱眉。
　　“是啊，”云烈仍是笑着点头，“我们院已经定下人来了。”
　　凌上仍然皱着眉。云烈表现的太自然了。
　　何姝在一边没有说话，凌上明白了。
　　“什么留校的事？”曲敏奇怪地问。
　　“余书记说，我们院里，不是我，就是夏蒙。”凌上简单地说。
　　曲敏默然点头，这才明白凌上刚才问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反正已经决定要到电台工作了的，所以我们院里就是何姝了。”云烈拉着何姝的手摇着，她知道何姝在想什么。
　　云烈的话令曲敏有些吃惊，可是既然有自己这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云烈的选择就不足为奇了。
　　突然之间，曲敏喜欢上了云烈，她的性格，以及她所散发出来的人格魅力。更或许，是因为她和凌上关系更好了的原因。
　　“我无意看到余书记那里的名单，”云烈看着凌上，何姝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和夏蒙呢，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凌上沉吟，“离毕业还有段时间。”
　　“你们就好，是毕业后才实习。”云烈叹气，“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先实习了。”
　　“反正毕业舞会逃不掉。”凌上突然说，朝着云烈做了个请舞的动作。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云烈的脸又红了，她不安地站了起来，拉起何姝就走：“我们走了。”
　　“不送罗！”凌上大声地说，含着笑意。
　　曲敏见云烈她们已经出了门，才好奇地问：“什么毕业舞会？像对暗号似的？”
　　“舞会啊——”凌上拉着长长的音，一直轻轻地笑着。
　　和云烈一起出去的何姝一直很安静，从文学院到师范学院原本路就漫长，云烈是有些无奈的。从不做分院的秘书长，到辞掉留校的竞选，何姝心中一直有疙瘩，云烈知道。
　　“何姝。”路上，云烈叫住何姝。她们已经走到了岔道口，那座雕塑前。
　　“什么？”何姝也停住。
　　“我们谈谈吧。”云烈拉着她到雕塑边的一条石凳上坐下。
　　“云烈——”何姝叫她的名字，心中辗转过很多话。
　　“何姝，你应该是了解我的。”云烈安安静静地开口，“想要什么，我就会去拿。也许别人看我是个很随和的人，其实我的个性很好强，你说呢？”
　　何姝默默地点头。
　　“从我决定到电台开始，我就不留恋这里的东西了，”云烈抬头看着师范学院的方向，“我不适合做老师，我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呢。”
　　“当初为什么要报考到这来？”何姝问。
　　“我爸妈都是老师，这个行业总是有家族情节似的。”云烈笑。
　　“那你不当了，你家里人怎么说？”
　　“我还没有很明白地告诉她们，”云烈拍拍何姝的肩，“我这么有主张的人，你为什么反而感到不自在了？”
　　何姝闭着眼睛许久，很坦率地说了：“你太强了。”
　　“我强吗？”云烈微讶，她想到春节里的凌上了，不知为什么，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才合适。
　　“也许吧，我很强，所以在哪儿也能生存的。”云烈微笑，“所以你不需要不自在，本来就是你的呢。”
　　“也许我会后悔吧，”何姝轻轻地说，“我并没有真正与你竞争。”
　　“听起来你很想和我竞争似的。”云烈拉她起来。
　　“是啊，其实很想，”何姝半带玩笑，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带着玩笑的意味，“刚才，你并不是无意看到文学院留校人的名单吧。”
　　云烈没有说话，刚才，她的确撒了一个谎。
　　“你知道为什么！”云烈笑着对何姝说，很从容，很温柔。
　　为什么要认识凌上，为什么到凌上家，为什么对她那么关心，是的，何姝知道为什么。

　　第三章 凌辕
　　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六，云烈如往常一样去了凌上家。
　　凌上因为有事，所以她是一个人去的。
　　她也并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先去，在去的路上，买了些食物，几乎是很悠闲地晃过去。
　　到了那幢大楼后，因为过年的原因，路上打招呼的人也特别多，虽然过年期间，为了方便孩子们看电视，凌上常常不关门，不过今天的大门没有关上，就比较意外了。
　　云烈推门进去，迎接她的是孩子们的声音，然后，她就看到了客厅里沙发上那张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凌辕。
　　他很高，穿着蓝色的毛衣，站在孩子群中，正看着电视。
　　很温暖的场面。
　　云烈一下子就呆住了，她虽然知道凌辕快要回来了，但没想到这么快，甚至，凌上都可能不知道。
　　听到推门声，大家的注意力暂时都被吸引了过来，有的孩子跑上来拉她，因为已经跟她很熟悉了。不过凌辕眼里的疑惑令她有些尴尬，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凌辕从孩子群中走出来。
　　走得近了，他似乎恍然大悟：“你——就是凌上的同学吧。”
　　云烈把东西放进客厅里，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凌辕。
　　“凌上——提起过我吗？”
　　“她从不给我写信的。”凌辕笑得很温和，他的眼神太干净，笑容太明亮，云烈反而有种被压迫到了的感觉。
　　“是孩子们说的，还有邻居。”凌辕一直笑着，“谢谢你。”
　　“谢我什么？”云烈倘没有理清脑子里的思绪。
　　“你陪着凌上过年啊，”凌辕往大门外看了几眼，“凌上呢？”
　　“她还没有来，可能要到中午。”云烈沉默了一下，才迟疑地问，“你——不记得我了？”
　　凌辕诧异地看她。
　　云烈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叫伊云烈，你好！”
　　看着云烈伸出来的手，凌辕连忙握了一下：“我以前见过你吗？哦，你是凌上的同学，也许见过，不好意思。”
　　“没事，”云烈摇头，“我去做饭。”
　　“这怎么好意思？”凌辕伸手拦住云烈，“你是客人，我来吧。”
　　云烈并没有再争，她此刻是满心的失望。
　　她与凌辕，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当然，比较戏剧化。
　　那应该算是前年的冬天了，发生的时间也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她和何姝在回校的路上。
　　那天的夜特别的早，特别的黑，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正因为没有几个行人，云烈和何姝遭遇了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她们遇到了抢劫。
　　抢劫的是个男人，手里依稀还拿着刀。
　　当时云烈和何姝正聊着，这个男人从路边的树后一下子窜了出来，一伸手从后面扯住了云烈的头发。
　　那时候她的头发还很长，头皮的痛心里的惊令云烈几乎魂飞天外。
　　就在这个男人压低着声音问要钱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清脆的铃声。云烈和何姝从没有感到过这种自行车铃声会如此动听。
　　来的人，就是凌辕。
　　当然，那时候她们不知道是谁。而且那时候凌辕也没有停车，而是从她们身边骑了过去。
　　云烈的心在车子经过的一刹那就冷了，何姝反应却是极快，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记得是本厚厚的书，正打到了凌辕的背。
　　何姝的动作太快，站在云烈身后的男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刚过去的自行车停了下来。
　　“干什么呢？”车上的凌辕回头问，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云烈几个人都没有动，黑夜里仿佛几座雕像。
　　“没你什么事。”抢劫的这个人把刀子抵着了云烈的背，扯她头发的动作也不由粗鲁了许多。
　　这个人在紧张呢，云烈很快在心里判断，但是刀子就在身后，虽感不到寒意，但却仍令人毛骨悚然。
　　“咦，这不是小红吗？”凌辕突然倾过身来，“你们站在这干嘛呢？”
　　“啊，我们……”何姝努力地瞪着凌辕，希望这个人够聪明。
　　“我们正要回学校呢。”云烈立刻说，“不过路太黑。”
　　凌辕似乎是笑了，他朝着云烈身后的那个男人说：“我送她们回去吧，一个学校的，我学过武术，可以保护她们。”

　　第四章 心思
　　在客厅里坐着，电视里不知道在演什么东西，她也根本没有心思在看。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起身，然后去了厨房。
　　敲了敲厨房的门，在等到“进来！”的回答后，她推门进去。
　　厨房其实很大，但云烈第一次觉得这里的空气实在很稀薄。
　　“有事吗？”凌辕正洗着菜，他挂着围裙，竟也觉得特别合适。
　　“我来帮你。”云烈拿脸盆开始装水，头顶就是那扇曾经看到过烟花的窗子。
　　“凌上一定得到你很多的照顾吧？”凌辕开始准备切菜，一边说。
　　“不，她很照顾我的。”云烈摇头。
　　“她是我妹妹，我知道她。”凌辕笑呵呵地，“以前我在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做饭，我走了，不知道她都吃什么过来的。”
　　“她现在很好！”云烈一直是低低的声音说着。
　　“有你们这些同学在，我相信！”凌辕笑，仍是很温暖的样子。
　　看到他的笑，云烈不能不想到那个被吓到的夜晚。
　　外面突然一阵吵闹，似是凌上回来了。
　　凌上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竟带了不少人。
　　曲敏、王潞、水琦还有何姝。
　　大家是一拥而入的，与屋里的小孩子们吵成了一团。
　　云烈先走了出来，她看到大家都围在了彩电的面前。
　　曲敏第一个看到云烈，笑着说：“听凌上说她哥给她买了彩电，我们特意来看呢。”
　　“瞎说，她们都是来蹭饭的，”凌上走到她身边眨眨眼，“一定没买够菜吧？”
　　凌上本想要到她的房间里去，云烈及时拉住了她：“等一下。”
　　“干嘛？”
　　云烈把凌上推向厨房，也学着她眨眼睛：“去看看，还有谁。”
　　“什么人啊？”凌上嘟囔着走过去。一下子，就听到她高声的呼叫。
　　“怎么啦？”大家过来围观。
　　“凌上的大哥回来了。”云烈微笑，她看到何姝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知道她也想起了以前的事，于是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曲敏等人也叫了起来，离上次看到凌上的大哥已经很久了。
　　凌上抱着凌辕的一只胳膊从厨房里出来，凌辕的身上还挂着围裙呢。大家看到凌辕的样子都愣了下，虽说“君子远庖厨”，但凌大哥一手菜刀一手葱花的样子也是很迷人的。
　　“大家好！”凌辕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
　　凌上更是兴奋不已，一连串地问着他问题。
　　云烈看这个情景看了几分钟，然后很自然地去过把凌辕手里的东西拿下来，转进了厨房。
　　云烈的动作太自然，凌辕反而一愣，他在回答妹妹问题的同时扭头去看云烈的背影，难道，他真的认识这个女孩？
　　原本应该是新宠的彩电被大家都遗忘了，云烈自告奋勇地去买菜，何姝慌忙和她一起走了。
　　“怎么能让客人去买菜呢？”凌辕瞪着妹妹，说着便要跟上去。
　　“没关系凌大哥。”曲敏一把拉住凌辕，“她本来就是凌上请的女佣！”
　　“女佣？”凌辕诧异。
　　凌上也是一愣。
　　虽然说一开始她和云烈存在着一点雇佣的关系，可是这么长的时候下来，她早忘了这一回事。在家里的时候云烈虽然做得多一点，但那也是因为她更能干的原因。
　　两个人之间，已经是朋友了。所以突然间听到曲敏这样说，反倒令凌上有些不安且不快了。
　　“其实也不是！”凌上抬抬手，把云烈为什么住在这里的原因说了下。
　　“难怪！”凌辕恍然大悟，“我看到一些不像是你会穿的衣服，大小也不对，按说只会长哪有缩回去的道理。”
　　“你动她的东西了？”凌上转身进去云烈之前住的客房。
　　像和云烈一样，看到已经全是凌辕的东西。
　　凌辕有些尴尬地站在房门口，朝衣柜里指了指：“她的衣服我都没动，被子什么的也是，我用的都是我带回来的东西。”
　　“这还差不多。”凌上打开衣柜，把里面云烈留在这儿的零散的毛衣什么的卷了卷，收拾到了自己的房里。
　　“凌大哥回来了，你们怎么睡？”曲敏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云烈吗？睡我这里不就行了？”凌上拍拍自己的床，反正很大。


　　“没关系，”凌辕连忙说，“我本来就会住出去的。”
　　“你住哪里去？”凌上连忙紧张地问。
　　“我不是准备开店么，离家里比较远，我会先住到我同学那里——就是上次送彩电来的那个男孩，我们合伙。”
　　“这样啊！”凌上有些失望地低着头，原本以为大哥回来了可以天天看到他呢！
　　虽然不知道凌上是什么表情，不过凌辕还是走到她身边，“我会经常回来的！”他揉揉她的头发，溺爱地笑着。
　　一齐在边上看着的王潞等人差点掉了眼珠子。虽然知道凌上的父母长年不在家，所以凌上很依赖大哥，但没想到这样哄小孩的动作会用在凌上的身上。
　　凌上从床上跳起来。
　　“都出去吧，先分好工，今天人多事多，谁也别想逃。”
　　水琦哀号一声，转身向凌辕笑得很甜：“早听凌上说凌大哥的手艺不错，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到凌大哥做的菜。”
　　“当然可以！”凌辕笑眯眯地，率先朝外走去，“我在外面学了几手菜，正想什么时候做给凌上吃呢。”
　　“凌上真是有口福，”曲敏叹气，转而拍了拍凌上的肩，“所以你一辈子都学不会做菜的啦，有凌大哥、云烈这些高手，哪轮得到你！”
　　凌上得意地一扬头，大笑着拥着曲敏她们走出去。
　　云烈和何姝去买菜。
　　下楼时，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直到走出了大楼，外面阳光正好，何姝抬头看着刺目的金光，低低地说：“真的……被你等到了！”
　　云烈也抬着头，一手微微遮着双眼，却没有说话。
　　“他——认出你了吗？”何姝迟疑着问。
　　“什么？”云烈似是刚刚从什么事中回神，然后微微一笑，“不，他没有认出我来。”
　　“他不认得你？”何姝微愣。她原以来，云烈和凌辕已经相识了。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不是吗？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云烈甩着手，走得步伐轻盈，“刚才他就已经认识我了，你说，命运是不是很能捉弄人？我刚刚放弃——你看，我也快毕业了，不能一直住在凌上这里等什么吧。但是，他居然正好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云烈叹息着，并不带忧愁地，快乐地，“刚刚看到他的时候我有多震惊，他给我的感觉，跟那时候几乎没有变。”
　　何姝认真地听着云烈作梦般的口吻，微微笑了，点了点头。
　　“我们快点去买菜吧。”云烈拉着何姝。
　　何姝简直快跟着她跑了起来。
　　就这样想快点见到他——
　　等买回了菜，凌辕全全接了过去，并把所有的女孩优雅地拒之门外。
　　“晚上你住我这边来吧。”凌上拉着云烈到她的房里。
　　云烈略有迟疑：“我看——我还是——”
　　“还是什么？”凌上瞪着眼睛打断她的话，“晚上想翻围墙进学校吗？”
　　云烈苦笑。
　　“反正我大哥也不会一直住在这儿。”凌上漫不经心地说，突然斜着眼看她，“喂，你是不是已经认识我哥了？”
　　“嗯——”云烈的心还留在凌上的上一句话，“你哥不住这儿？”
　　“他要忙着开创事业呢，”凌上继续问她，“既然你们都已经认识了，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学跳舞了？”
　　云烈瞬间浑身都僵硬。
　　凌上见状眼也笑弯了：“瞧你吓的！”
　　云烈很不甘心地挣扎着想了想：“我当时是说让你给介绍——”
　　“介绍了是不是就认识了？”凌上很快地反问。
　　云烈在心中惨叫一声。
　　“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已经认识了！”凌上大笑，“晚上正好有时间，这么小的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当你是如来我是孙悟空啊，”云烈无奈地说，“干嘛非要教我跳舞？”
　　“嗯——”凌上想了一会儿，“套一句你的话，因为教的是你啊——”
　　“我哪有说过这个话？”云烈立刻争辩，但马上就住了嘴。
　　“为什么想认识他。”
　　“因为他是你哥啊。”
　　是的，她至少说过这样类似的话。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认输了！”云烈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什么认输了？”门外闯进来曲敏。
　　“你不是去找小武了吗？”凌上走出来。
　　“是啊，我和小武心有灵犀，在你家楼下就碰到了。”曲敏拉过小武，正是云烈第一次来时喝醉了酒的那个男孩。
　　小武笑着，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只是想来撞撞运气。”
　　“喂，你没被人跟踪吧？”水琦猛地拍了下小武的肩。
　　小武和曲敏都吓了一跳，曲敏更是尖叫一声追着水琦打。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都躲到这来了，还想怎么样？”
　　云烈也从房里出来，看着这很热闹的一幕。
　　凌上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做了个跳舞的姿势。
　　云烈拍拍额头，连忙走开。
　　“何姝呢？”云烈四处看看没见着她。
　　“进厨房帮忙去了！”水琦处于逃命状态，一边还应答着。
　　云烈一愣，回头看了看厨房的门。
　　不知道，凌辕能不能认出何姝来！

　　第六章 初舞
　　看到凌辕的这个晚上，凌上并没有教云烈跳舞。
　　原本在睡觉之前，凌上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被云烈糊弄了过去。
　　她们坐在床上，云烈跪在凌上的身后，替她梳着长发。然后，用很认真的口吻跟她说：
　　“那是真的！”
　　凌上仰了一下头，满眼疑问号。
　　“这张床，”云烈用梳子轻扣床沿，“把床脚锯掉。是真的。”
　　“原来你以为我在骗你？”凌上失笑。
　　“既然害怕一个人，又为什么每个周未都要回来住？”
　　“不这样挑战一下自己，难道要我一辈子怕下去？”
　　“现在不会怕了吗？”
　　“不会！”
　　说“不会”的时候，凌上轻轻抽回了云烈手中的梳子。
　　默默地看着凌上的后脑勺，云烈坐在了她的后面，伸出手去，抱住了凌上。
　　“嗯，好像挺瘦的。”
　　“怎么？我看上去很胖吗？”凌上从身后和云烈的身子之间抽出自己的发长，拂在一边。
　　“我也是突然发现，有时候，事物的表面和内在，其实不一样。”云烈缓了下，见凌上没有回话的意愿，便继续说，“就像你，看起来很开朗很坚强，一点也不像是个软弱的人。”
　　“我的确不软弱啊，经常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凌上正在捏麻花辫，“不过一个人的日子，太孤单了。我喜欢有人在身边。”凌上拉开云烈的手，转过身，“跳舞吧！”
　　“不要！”云烈立即又抱住她，并把头埋在她的颈处，甚至有点儿撒娇，云烈自己都觉得脸红，“好像从没有产生过想要去这样了解一个人的想法。凌上，我要做你永远的朋友。”
　　凌上微笑了，轻轻拍着云烈环住她的手，像是哄孩子似的。
　　这并不是第一次和凌上睡同一张床，但上次云烈却没有产生过要看看睡梦中凌上的感觉。
　　一早醒来，看到的便是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实在是令人心情大好。
　　一天很快过去。凌上又带着云烈回到学校。
　　因为两个人在不同的分院中，平日里几乎没有来往。不过现在比较特殊，因为要毕业了，很多换界的工作都在开展，这样一来，云烈去文学院的机会也多了些。
　　不过云烈承认，因为有下意识要碰碰她的想法，所以逗留在这边的时间也长了些，经过的地方，也是她经常会去的地方。
　　只是今天来这里，却是专门来找凌上的。
　　因为师范学院的实习期到了。
　　“什么？你要走？”凌上和云烈正坐在文学院的操场上。
　　“不是走，是回家。”云烈笑，“回家去实习。”
　　“你不是不想做老师吗？”凌上狐疑地问。
　　“第一，一定要实习了才能好好毕业啊；第二，我写过信到家里去了，之前——他们并不知道我有放弃当老师的想法。我妈严令我回家实习，毕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你就听从了？”凌上本以为云烈是个敢挑战的人。
　　“我如果不回去一趟，他们可能会一直想要说服我。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去一次性解决掉。”
　　“你们的实习期——”凌上并不了解师范学院。
　　“三个月。”云烈竖起三根手指，“你哥回来的正好。”
　　凌上一愣，继而叹着气笑：“你还真怕只我一个人呆着啊？”接着她突然想到，“对了，那电台的工作怎么办？”
　　“我还有十天的时间交待，我跟台里一早就提过这一段时间的，找人代吧。等我实习回来，如果觉得真的要入这行的话，再下决定。” 云烈站了起来，“所以这个星期我会去拿放在你那里的东西，你也可以提前跟你大哥说，他可以不搬出去住的。”
　　“他本来就要搬出去的，就算你不走。”凌上沉吟了片刻，“实习回来后，不再去我那了？”
　　云烈怔住：“并不是。”
　　凌上等了一会儿，可云烈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
　　“好吧，”凌上也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那就先这样。”
　　擦身而过，云烈慢慢转身，看到凌上的背影似乎透着些冷凝。
　　她好像误会自己了。
　　云烈立即追上去，一把拉住凌上。
　　凌上回头看她，静静地。


　　第七章 书信

　　带子又倒回去了，《大约在冬季》里，齐秦声音里淡淡的迷惘在周围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