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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6-12 22:57回复
    明月初升,夜色渐浓。今晚的天气倒是出奇的凉快,想必是今早的大雨浇去了近几日的燥热,才换得这片刻清凉。
    竹林里清风徐徐,刚过芒种,天上挂着的仅仅是一轮上弦弯月,却仍旧在地面上洒下一片光亮的银辉。
    白糖走了半天也没见武崧踪影,想了想今夜不是圆月没有大王蜘蛛,便索性扯开嗓子喊起来:
    “武崧!武崧!”
    “臭屁精!出来吃鱼丸啦!”
    “大晚上的你不在星罗班煮饭,跑出来瞎溜达什么啊!”
    “咕——”刚提到煮饭,白糖的肚子便很应景地叫了一声,这一声顿时让他泄了气,趴在一块巨石上更加埋怨起没人做饭这件事。
    他举起手中的鱼丸,香气四溢的鱼丸让他喉头一阵上下,却又得忍着不吃——这可是他特意带给那臭屁精的!看着鲜嫩的鱼丸在手却不能吃的痛苦让白糖下定决心,下一次出来找武崧,要么再也不给他带吃的,要么连着自己的一并带上!
    忽地,眼前划过一丝光亮,微微泛绿的荧光只一瞬便吸住了白糖的注意。那是一只发着忽闪忽闪的光、宛若磷火的飞虫。它轻巧地绕过一支翘出的竹枝,尾部闪烁着,扑扇了两下翅膀便停在不远处的竹叶上。
    那是.....阳火虫?
    白糖正准备去捉,便看见另一只飞虫险险地避开他方才伸出的手,紧接着,竹林里飞出一只又一只闪烁的飞虫,它们或高或低地飞舞,如无月的星夜里看见的点点星光,汇聚着往同一个方向飞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06-1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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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看着面前宛若流萤的飞虫,白糖顿时玩心大起,一个翻身从巨石上下来,追着那不断飞过的虫子在竹林里上窜下跳。
      他小心地护住手中的鱼丸,不断拨开挡在面前的竹叶,追逐着飞虫,可他竟发现,当他越往竹林深处去时,那从腐叶中飞出的流萤飞虫就越多。
      正当他跃过一块石头,再次拨开竹枝时,眼前忽地出现了令他今生再难忘记的一幕。
      “怎么回……事。”
      面前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翠色的青竹在月光照耀下显得分外生机。夜风拂过,那温凉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却听见本该是静谧无声的竹林里忽地响起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紧接着,那幽绿细狭的竹叶一叶叶都同染上了萤火似地发起光来,细细一看才知,那竹叶上早就落满了他方才追逐的飞虫,忽闪忽闪的犹如坠地的彗锋。
      夜色静谧,萤火灼目。他竟有一丝不在人间的感觉。
      半空中仍有飞虫飞舞腾空,而那空地里被月色笼罩的尽头中分明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白糖独自站在竹林中,头顶的武生帽倾斜着遮住了半边褐发,皂色常服上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一抹火云般的流纹,泛着金红的光绕在袖口,像极了白糖清早修炼时在后山见过的赤色朝阳。他左腿前出右腿靠后在晚风中独立着,任由月色在他身上洒下一片银辉,左手伸出两指结了个印,右手反手握住一根绛色哨棒,腰间那靛蓝的大带被挑起一边搭在哨棒上,末端的短流苏被风吹得微微晃荡起来。
      白糖当然知道那是谁,他一瞅见那熟悉的韵文便知那人是谁。
      他只是没想到他竟开了韵文独自一人在这儿干站着,而不是在星罗班做好饭等他们回来。
      可恶!他难道不知道他白糖饿惨了后果是很严重的吗!白糖瞪着竹林中那独自站立着的人儿,却不得不承认这姿势确实潇洒得过分。
      但潇洒真不能当饭吃。正当白糖决定打破这份宁静时,林中突然有了异动。
      那本静静发光的飞虫忽地从竹叶上飞起,成百上千的小飞虫宛若点点星光,霎时间便将竹林映得光亮。它们聚集着,在夜空中扑闪如流萤,彼此纠缠着划出一道道荧光。
      那林中站着的自然是武崧。他像是完全不受干扰似的,仍旧站立在落了竹叶的软土中,任由那飞虫轻巧地落在他肩头上,连哨棒的位置也丝毫没有挪动。竹林中,飞虫聚集得越来越多,而那渐渐凝出的模样竟像是一条凭空腾起的火龙,绕着武崧开始缓缓飞旋。当他身周的飞虫聚集得愈多时,那火龙的速度就愈发的快,而他衣袖上火云纹及周身的金光也愈来愈盛,二者都像要分个高下似地迸发出极其炫目耀眼的光,一幽绿一赤红,连那林中的竹叶也被火龙旋转带起的风刮得沙沙作响。
      终于,在那火龙似要把那人吞没时,一阵赤色金光大作,白糖忍不住闭上眼伸手去挡,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些飞虫早已散得寥寥无几,只余几只还绕着武崧上下飞舞,其他的至多也就飞回了竹叶上,闪着同之前一般幽绿的光。而武崧袖口的流纹也收回了金光,色彩也愈来愈淡,最后化为一撮火苗“噗——”地一声便隐去色彩消失了。
      一切又恢复成万籁俱寂的样子。
      月色依旧温凉如水,武崧站在原地,一如他最初见到的那副模样安静如斯,仿佛方才那一切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奇异的梦。
      疏影清冷,夜凉如水,那褐色的短发被风吹得轻动,衣摆翻起一个角,大带往下滑了几寸,颀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一道影子。此刻一切都没有异常,而白糖却看着林中那略显孤寂的身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曾无数次看过武崧变身后的样子,也曾在没有韵文的那段日子里日日想起那被赤火环绕的身影,却没有一次同他这回所见过的让他震撼与心动。
      这家伙真是......厉害得不行啊。
      白糖难得地皱起眉来。
      他站了一会儿,忽地用手猛一拍心脏,而那滚烫的心,此刻竟以一种异常的速度跳动着。
      扑通,扑通。
      那剧烈的心跳声不断回响在白糖耳边,它既似夏初的闷雷般轰鸣,又如山中泉水般叮咚,听着听着他竟有了一丝慌乱。
      冷静,冷静,为何自己的心跳会如此之快?白糖想不明白。他只能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应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而忽地,他又想起了那双翡翠般的眸子。
      竹林里仿佛真的只剩下风声了。
      而过了许久,待到白糖完全冷静下来时,林中才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你这丸子。”
      *
      武崧知道白糖来了时,他是有些诧异的。
      那时金乌未落,弦月未出,天空中还尽是烧红的云。他早早地就来到这片竹林间的空地上练习韵力和棍法,以弥补今日因落雨而耽误的修炼。
      小青和大飞的字条他在出门前就收到了,他们用韵力凝出一只信鸽,而那写着不归的字条就这样斜斜地绑在信鸽腿上。
      “今夜不归,出城去油彩村,勿念。”
      看着字条上清秀的字体,武崧叹了口气,这是哪门子的进城,分明就是借此机会偷闲去了。而荣光师哥他们要去的地方很远,约摸着今夜也不回了,于是整个星罗班就只剩白糖一人还不知归期。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6-12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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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丸子若今夜从城里回来,定会带回好些吃的,终归是饿不着他的,实在不行,待自己回去了再生火做饭也不迟。武崧想。可他这次偏偏就猜错了,白糖虽然如他所说带了好多吃的回来,可为了找他只拿了根鱼丸就跑出来,还担心他会饿,硬逼着自己不能吃,以至于他现在看到根竹子就想啃。
        林中竹子长得密集,武崧对着竹子练了会儿棍法身法便转去修炼韵力,正当他一个火判准备落下时,忽地想起这里的竹子太密,自己的火判威力太大,一个不小心便会烧起来,只得硬生生地收回了这招。
        既然不能修炼韵力,也就意味着他今天的林中修炼几近要结束了。抬头望了眼尚且明亮的天空,武崧还不想那么早就回去,可又苦于无事可做,只得在林中干站着。正当他想着是否应当归家时,一只发亮的虫子缓缓飞过他面前,它扇动翅膀,尾部闪着在日光下看不太清的荧光,蜿蜒了几周便落在一片竹叶上。
        武崧顿时有了主意。
        他可以像在头虫节那样,尝试用韵力同虫子交流啊!
        于是他便开了韵力凝出韵文,开始尝试着同这些出没于夏夜里的“精魂”沟通起来,哪知这一沟通就是将近一个时辰,等再次睁眼时,弦月就已经升起,而那丸子也站在那许久了。
        “回来了?怎么不待在竹楼里做饭,倒跑到这来了?”耍了个简单花式收起哨棒,武崧转过身踏着竹叶向还在原地捂着心口呆愣着的白糖走来,他每一落步,都惊起不少藏在腐叶底下的发亮的飞虫,这不长的一段距离,竟被他走成了一道流萤星河。
        “……这话不是该我说么!大晚上不好好待在星罗班做饭,跑出来溜达的是你啊好吗!”白糖愣了愣,回过神时才不满地撇撇嘴道,“还有功夫在这耍帅,本天才可是要饿死了!”
        “哦?是么?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武崧拨开面前的竹子,看着白糖手中紧握的鱼丸嗤笑道。
        “这个?”白糖手一晃便将鱼丸塞到了正在整理衣襟的武崧手里,“这可是我特地给你这臭屁精带的鱼丸,草鱼馅儿的!我可忍着饿护了一路!嘿嘿,是不是很感动?要真想感谢我明日帮我洗衣服就成......诶诶诶你别走啊!”
        “......你哪天的衣服不是我洗的!”武崧果断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他是真没脑子才会为了这丸子给自己带鱼丸这事而一时感动的吧!
        竹林里寂静得很,武崧只能听见自己和白糖的脚步声。地上的土较傍晚来时干燥了不少,连落了一地的竹叶也同先前的湿软大不相同,踩上去都能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空气里的泥腥味散了八九,只留了那雨后的清凉和竹子的清香还在飘荡。武崧抬头望了眼天空,今夜万里无云,皓月当空,却是个凉爽的好天气,总算是能一扫这几日的疲累和燥热,好好的休息一晚。
        前提是这白丸子不会又说一夜的呓语。
        “诶诶!武崧,方才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你不是背对着我的么?”回想起刚才的情况,白糖一边嚼着嘴里的鱼丸,一边问道。
        那鱼丸是因为他看武崧一直拿着不吃,为了不增加同伴负担才向武崧要回来的,才不是因为他饿得实在不行了,武崧看他可怜才给他先吃的!绝对不是!!白糖在内心给自己解释道。
        “自然是那宵烛虫告诉我的。”武崧道。
        “宵烛虫?那是何物?”
        “你不知道?”见夜色有些深了,武崧便弹指点了束火苗照路,他侧头望了一眼白糖,接道,“就是你方才见到的会发亮的虫子。”
        “那不是叫阳火虫么?”白糖挠挠头。
        看着白糖不解的样子,武崧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强压下要吐出的嘲讽,无奈地给自家戏班子里这孤陋寡闻的丸子作解释:“阳火虫乃是民间俗称, 其实名叫萤火虫。古书中有记载,‘萤火,一名耀夜,一名景天,一名熠耀,一名丹良,一名磷,一名丹乌,一名夜光,一名宵烛,腐草为之,食蚊蚋。’立夏出,寒露没,每到夜间才出没于溪畔农田之地,因其发出的光幽绿似磷火,所以常有人将其误以为是游荡的精魂。而我们是因为婆婆喜欢叫它宵烛,这才跟着叫的。”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虫子还有这么多名字!”白糖难得地没有不耐烦,他仔细听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倒令武崧有些吃惊。
        紧接着背后忽地一阵火辣辣地疼,白糖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他背上,差点让他一个踉跄。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厉害的嘛!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诶诶诶,武崧放下哨棒,有话好好说有事回去解决,咱可是同床共枕的舍友啊!诶诶诶别这样!啊啊啊......!”
        “谁和你同床共枕了你这丸子!!”武崧一哨棒挥下。
        今夜的星罗班依旧不得安宁。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6-12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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