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金庸吧 作者:蝶恋の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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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女子往往是绝色,而程灵素不是,她只是长着一对大眼睛的瘦弱女子。
灵素不是如雪的梨花、映日的杜鹃、忘忧的萱草、清冷的芝兰;灵素更不是富丽的牡丹、娇艳的玫瑰、高雅的丁香、皓玉的水仙。可是,一朵不起眼的海棠,也有荼糜的一瞬。那么灵素应该是什么颜色呢?
有人说,灵素是淡蓝,在那一袭紫衣面前,永远被忽略了色彩;也有人说,灵素是白,洁净、无邪,若在风中雨中,哪怕只一瞬,就已经沾了灰尘沾了风霜,不再是初开那一刻鲜活和不受一点苦楚的灵魂。可是我要说,灵素是红,断肠诗写断肠事,红烛相看泪不消。
“南边墙上挂着一幅董其昌的仕女图;一幅对联,是祝枝山的行书,写着白乐天的两句诗:‘红蜡烛移挑叶起,紫罗衫动柘枝来。’胡斐读书甚少,就算看了也是不懂。程灵素却在心中默默念了两遍,瞧了一眼桌上的红烛,又望了一眼袁紫衣身上的紫罗衫,暗想:‘对联上的这两句话,倒似为此情此景而设。可是我混在中间,却又算什么?’三人默默无言,各怀心事,但听得窗外雨点打在残荷竹叶之上,淅沥有声,烛泪缓缓垂下。程灵素拿起烛台旁的小银筷,夹下烛心,室中一片寂静。”
整部书中,蜡烛是灵素的唯一化身,人在烛在,人亡烛亡。金老在这里,何以独引白乐天的诗句?何以独用红烛?何以独让红烛之泪缓缓垂下?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孔圣人憎恶紫色抢夺红色的地位。在古代,由于染色技术水平有限,红色是最难染好的,着色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变成紫色。因此,古人认为紫色是杂色,而红色是正色。这也正是《天龙》中朱紫双姝名字的由来。而这个典故用在《飞狐》里似乎更为适合。
阿朱走了,走得那么冤枉,那么可惜,那么不值,那么无奈。可是她又是幸福的,因为情深不寿;因为阿紫妹妹始终都没能夺走她的萧大哥的心。
灵素走了,烛光熄灭的那一刻,是惊心动魄的。那么多的聪慧和计谋,算好了一切,也安排好了那最后的命运。——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只要他平安喜乐,我便安心。情郎那殷红的血,使她从纠缠的爱里得到解脱。然而脆弱的红终究还是被艳紫夺去了颜色,胡大哥可以将她当作世上最亲的亲人,但心里天天十七八遍挂记在心的,仍是那身着紫罗的出家“姑娘”。再看那朵朵海棠,开得再盛也有着薄薄的惆怅。
琴瑟未语心先碎
邵华易逝恨春归
月移薄雾轻飘回
情难追
红烛有泪空自垂
谁说红一定是喜庆,一定是娇美,一定是绚烂?
晚霞将新月映成了红,新月仍然凄冷,永远是带着阴影的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