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身边总是有许多冷漠,许多尖刻,许多无耻,就是因为我们的文明中缺乏现世现报的快意

我们现在一提起中华文明必言孔孟,其实,论语/孟子都已被曲解,只是囫囵吞枣地强调"君君称臣父父子子"倡导"三纲五常"却从来不提"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

《孟子·离娄下》:“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是孟子对君臣关系的论述。在君臣关系中，君是主导的方面。君主对臣下是什么态度，臣下对君主就会是什么态度。现在引用时，泛指领导者与人民的关系。

回答
北岛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也谈儿童读经
日前机缘偶合，有幸拜读了刘世南先生的《从＜述学＞的标点谈到读经》（《博览群书》06－6）。本人对古文的认识仅是刚跨过扫盲阶段，于《述学》更是门外汉，但从刘先生对坊间《述学》校点本诸多谬误的精准指摘中，却也能依稀感受到刘先生深厚的学养和严谨的学风，而刘先生引用的一句“明人好刻书而书亡”，更是道出了众多读书人久已桓于胸、索绕于心的那份“杞忧”。但通览全篇后，对于刘先生文末那段臧否儿童读经的宏论，本人却不敢苛同，“商榷”二字不敢谈，今且在此班门弄斧一二吧！

诚然，与时俱进的前卫贤达们可能会觉得以上的论调是抱残守缺、冥顽食古的余孽家言，非但要嗤之以鼻，甚或还要请出鲁迅先生关于中国传统文化是吃人文化的成论以佐其言，以壮其批。但封建余孽在垂首聆诲之际不是忍不住要小声嘀咕一句：“文化是生成的，传统是流变的，先生所指斥的‘吃人物’并非是凝汇古人经验、智慧的经文本身，而是那个对古人思想、经文原意尽极曲解异化之能事的流变过程！”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满脑子倔筋的老学究祸从口出，一语得咎，两千多年前因自己的言论不合时宜，有碍稳定而四处碰壁，抑郁而终；两千多年后却又因自己的学说被‘诠家’们内定为封建等级制度的核心理论而惨遭詈议、屡获鞭尸。其实我们无须联系仲尼先生关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夫人者，己欲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等一系列的言论，只要跳出历代“诠家”为后人设置的思维路径，凭着一个个体人对自己本民族语言有生俱来的那份感觉去理解“君臣父子论”，也会得出一个有趣的答案：“协调者做协调者应做的事，生产者做生产者应做的事，成年人做成年人应做的事，孩子们做孩子们应做的事。”只要所有社会成员都能各司其职，各尽其守，履行自己的义务，行使自己的权利，完成自己的社会分工，“天下国家”就将成为所有人诗意栖居的家园！或许，这才是文圣真正想告诉齐景公的治国理念。

经，是凝汇古人生存经验、处世智慧的文字结晶，是富蕴科学精神、民主思想的卷帙文明。在它无俦伟力的推动下，我们的先祖开创了异彩纷呈的先秦文化，建构了相对先进的秦汉政统，迎来了威赫万方的盛唐时代，向全人类献出了造福千古的四大发明！经中自有科学理，经中自有民主途，它绝非是我族文化日趋没落的肇始，更不是导致中华文明走向衰微的根由！然而，也诚如刘先生所言：“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典从汉武起读了几千年，怎么读成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了？”“经”是有科学民主成分的好经，怎的却读出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悖谬？在对经做完价值判断后，我们就必须围绕着“这经究竟是怎么读的？”这一问题展开下面的事实判断：

这里的“读”显然不仅是单指人眼的扫描和喉舌的运动，而应包括身、脑、心的全方位协同，是古人所谓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是今人所言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然而，人们或因想平衡有限个体与无限欲望互动生成的本体悖论，或因欲摆脱瞬间规律与永恒法则之间的二律背反，往往却“执德不弘，信道不笃”。于是“利之所及，在所不惜”成为应然，“己所不欲，偏施于人”成为常态，目的与手段割裂，来路与归途颠倒，人们或在物竞天择的进化之路上衍生出思维理想化、神圣化，行为本能化、禽兽化的复杂变异，或在向生命高点的超越中突破了人之为人的底线……但自然法与道德律毕竟永恒存在且无处不在的——所以觉得羞耻，所以感到罪恶，那孤寂的灵魂更是深深地惶惧着同类获知真相后的唾弃与剥离！激突汹涌的“心旋”使生命个体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向真理回归，要么将真理遮蔽。非常不幸，在我们这个空间截至目前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中的大多数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令人尴尬的选择。于是，作为记载心灵轨迹、富蕴生命真谛的“经”，宿命使然中必然要承受这一羽之轻。

众所周知，任何形式的文本一旦公诸于众，其所能反映的精神、生成的思想就会悄然脱离作者的掌控，渐趋听命于阅读者的判断与理解。“经”作为文本的一种当然也难脱此囿。在运动的生存博弈中，人们出于各自的主观期愿和现实诉求考虑，自觉或不自觉地不断向经中添入种种的诠释注疏，以期经意向其利益方向运动，最终在历史的长河中生成出诸多方向各异的意识流。在这众多的矢流中，强势集团因掌握话语权而占尽先机，在其专有时代决定性地影响着文本的走势；同时，被曲解变形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翻回头来又成为了各时期牧民联盟降低生产成本、拓展权力空间、攫取现世利益的指导思想，于是乎“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式的历史闹剧屡被翻版，反复上演，终致中华经典吉光殆尽，传统遮蔽累积形成。

更为可悲的是，暴虐的传统继而引发卑劣的博弈，已被先民们埋葬于洪荒蛮陌的原始恐怖悄然爬出了墓地：在极度地分配不公下，人们开始大规模的社会资源重整合与再调配。对物质资源的再分配相对简单，只须将暴虐的方向调转即可完成。但面对由空间与时间共同构成的精神资源，污血涂面、郾月在手的武圣们却惶然失措，团团旋绕却终不知该如何下口。一时间，往日的觊觎、现世的无助、永生的迷惘合流汇成汹涌激荡的狂潮，咆哮着决突开新贵遗老们的理性长堤，令这两个异形同质的对立集群不约而同地愤恨莫名。于是，尚未掌握精神资源的要破坏它，原因是自惭形秽、攫取无门，曾经保有精神资源的更要销毁它，理由是时日丧遏、玉石俱焚。就这样，文化断层顺天应运，恶性循环彻底贯通！

出于对炫奇自然的冀求和对浩瀚星空的渴慕，中华故土上的先民们凭藉着他们坚毅的性情，非凡的智慧与不懈的实践，在时空长河中绘就了经典篇篇。但一个原点两种方向：寻觅永世福祉的后来者藉之创造出巧夺造化的利器、开拓了朝阳永驻的国境；索求现世报应的后来者将之转换为屏绝五音的雷鸣、收获到弥散三界的纸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而大事不成。”反复咀嚼着这精赅的话语，痛定思痛后的人们应将恣意外延的目光迅速内敛，直视那个隐藏在层层遮蔽中的自我！正如同我们不应说：“几千年封建专制孕育了现代文明，几百年科学民主导致了生态危机。”或“人类历经数十万载的不断进化，终于在上世纪大规模地干出了原始人对同类也不敢和不屑干出的勾当。”抑或“发展生产力发展了几千年，怎么发展的一个运气较差的农民工，拿着现代的生产工具挥汗劳作一日的同比所得，还赶不上一个运气稍好的类人猿，在毛手毛脚地嬉戏中半天的采集收获？”我们也不应说：“四书五经之类经典从汉武帝起读了几千年，怎么读成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了？”并非是“读经读不出科学与民主来”，而是有口无心地读、含浑不清地读、遮蔽隐讳地读、谬误百出地读、一厢情愿地读，才读不出科学与民主！非但读不出科学与民主，恐怕还要读出点别的什么东西：君不见人类史上有多少古国如是读得亡族灭种，有多少文明如是读得匿迹洪荒！我们如是读了几千年，只是读出了个半封建半殖民地，不仅应侥天之大幸、当弹冠相庆，更足以反证出中华文明之生机无限，传统经典的真意昭然！

对于刘先生反对儿童读经的第二个理由，我以为这其间包含着三层蕴义：其一是“现在主张读经的人，以为从儿童抓起，可以培养出高尚的道德品质。”这既是一个如何受教的问题，也是一个如何施教的问题。在讨论这一问题时，我们不防暂且将“现在主张读经从儿童抓起的人是否都是想籍之培育出道德高尚的人”这一佶屈聱牙的附加问题搁置一旁，只就事论事地谈“儿童是否可通过读经成为道德高尚的人？”通过前面一系列的探讨，我们已做出了“经是好经”的价值判断和“读是关键”的事实判断，所以凝汇先人智慧的经与白纸一般的孩子结合后会生成出什么样的“人”这个从表面上看起来类似一加一等于二式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儿童的问题，最起码不是儿童与经之间的问题。儿童无瑕，经文无错，我们与其绞尽脑汁地去思索“这经孩子们该不该读？”或“这经孩子们该如何读？”还不如斩钉截铁地断喝一声——“这经，大人们该怎么教？！”

看看我们身边的真实生活：宗派观念、斗争思维根深蒂固，公正意识、和谐思维举步维艰；出门旅行、居家购物时时都须警惕，处处都要提防，一个不慎就会沦为同类盘中的奶酪；小孩上学、大人看病、晋职评级、婚丧嫁娶，举目充斥着熟人无孔不入、神态暧昧的笑脸，投足离不开捐客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红包。“君子求诸己”，我们与其瞻前顾后、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是人欲横流、道德滑坡”，不如干脆直白、锥心刺骨地讲：“现在是文化断层、信仰危机”；我们与其理直气壮、洞若观火地指斥：“现在问题主要表现在权钱勾结、分配不公”不如心虚胆怯、反观内省地嘀咕：“现在问题主要表现在人性冷漠、人心自危”；我们与其怀着种种愤慨，怒发冲冠地去质问：“这样的时代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还可以呆在这样的位置上？”不如将目光从那些水草丰腴的地块收回，黯然伤神地扪心自问：“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位置，除了他，难道还有更加合适的人？”面对滚滚红尘，芸芸众生，我无言以对，不敢作答。

从唯心的观点看，道德属于先天的律令，来源于永恒的宇宙法，是有限个体超越自身、追寻无限的冀求与选择。人们之所以遵从它，是因为奇伟无限、广袤无限的时空向人们昭示：唯有如此才可能获得最大程度的自由。从唯物的角度讲，道德是保持物质世界处于平衡运动状态的方法论的形而上映照，来源于相对独立的循环系统内所有存在物的共同博弈，是感性与理性双重作用于生命体的产物。人们之所以履行它，是血淋淋的生存博弈向人们证明：唯有如此才可以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毋庸赘述，道德本身就是人类进行一切价值判断的至高参照，是评判世间所有“好”与“坏”的终极指标。同时我们也应看到：道德并非是崇高的产物，而是自私的结晶，是生命体自身的目的。真正有道德的人，必定是最清楚自身利益所在的人，是本体意识至强的人，是一个真正“自私”，拒绝“公私”的人。习惯上，人们通常将这类能遵从并履行道德的人称之为“好人”，而通过前面的论述我们已知制度源于人的博弈，反映人的博弈，于是“好”制度与“坏”制度的分野便已清晰呈现于我们面前：在特定时空特定群体的生存博弈中，有道德的人（即好人）占了上风后生成出的制度，即为此特定系中的“好”制度，反之则为“坏”制度。最后我们还要注意到一点：制度源于人的认识，人认知有限而天地无穷，随着时空的转流，人群的更迭，此地的“好”制度到了彼此就未必还好，此时的“好”制度到了彼时甚至有可能会变“坏”。若欲使制度常“好”，就必令制度常“变”，所谓的“千秋伟业一蹴就，万古功名覆手成”只不过是懒人妄人的欺人之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