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碧文学社吧 关注:91贴子:4,073
  • 26回复贴,共1

第一轮第三组-上天组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可以,这很上天


1楼2016-06-30 19:51回复
    第一轮「自定义主题」体裁:小说 字数:不少于3000不多于3w
    时间:由于海选所以now——七月五日晚上十二点
    参赛作品与评委评分以及最终得分和结果会发在这里
    (7.5-7.6)
    组员可以收藏此帖来了解比赛进程


    2楼2016-06-30 19:59
    回复
      组员(没加的请同意好友申请)
      @几米蔚然 未淮 写手 无
      @雪雨相逢 阿珣 美工 无题
      @阮妄 宋鱼 写手 木槿
      @所在城市支持 城关 写手 浅碧
      @书数树属舒 铭疾 写手 久栖


      3楼2016-06-30 20:00
      收起回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6-30 20:03
        收起回复
          写手存校作品
          『巷往』
          我们都在回忆中死去.
          在往事中慢慢摸索前进.
          时光对我来说像是不可奢望的曦光
          又或是狠狠摔碎的梦魇.
          像逃不掉的时隧,在那冰冷的小巷,重述我的小巷往事,我的时光,我的爱人.
          ——北极
          【时】
          .钟仁送给我的小熊依旧安然躺在柜子里,不问世事,是那尘封的记忆慢慢褪去裂痕,变得露骨恐惧
          .我好羡慕它,没有感情的玩偶,冰冷到令人窒息,人活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悲剧的产生?不如活得像玩偶,没有心痛
          .站在金钟仁的墓前,我呆了许久,终于机械般地笑出了声,咯咯咯像那老旧的滚筒机。眼角闪烁着哀愁、愤怒、悲哀与不舍,笑的哭出了声
          手里的白菊被狠狠摔在他的黑白照上,这个男人,夺走了我的爱
          “你就是个骗子.”
          .我的生日他的忌日,总有那么多巧合,显得多可笑啊
          有种回忆叫做悲死凛冽不甘放弃.
          【光】
          钟仁拉着我的手,走在这铺满青石鹅卵的小巷道
          他忽然回过头盯着我的眼睛,是愧疚是叹息的神情
          “极,你会陪我多久?”
          “钟仁,怎么了嘛?”
          “回答我好吗?”
          “永远.”
          我的手被他握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扭头回避我
          “永远是多久?”
          一时间我失了言,张口蠕动却说不出来,咽了下唾沫,我真的似乎无法回答这个不切实际的问题,我好像的确没有能力许下我不能实行的承诺,可是我知道我爱他,永远的永远是看不来的无垠,我不敢想想我狼狈的模样
          我的钟仁啊,为何上天待你我如此不公,为何要从我身边夺走你?
          靠在窗口边听雨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间我又听见你的声音,你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尽管知道是泡沫还是固执的冲出,暴雨的毫不留情和我的嘶吼,趴在手臂上哽咽,还有这阵阵抽泣声淹没在大雨中,被淋成落汤鸡,成为没有灵魂的框架,剩下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金钟仁,我成这样了你都不来管我!明明说好会陪我,明明说你最爱我,你果真是个骗子!!我讨厌你!”
          明明是爱,最后却成为苦难.
          【再】
          小巷里住的大都是老人家,因为年轻人都为了追寻更好而另寻觅处
          临门是位老婆婆,看起来百岁也有,她常喜欢远望天边赏景,笑起来眼角堆满纹路。她人很好,总是跟我聊家常。
          她问我啊:人好长得又漂亮,为什么要来这个偏僻之处呢?我回答:是因为爱人,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爱人。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了。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还有这样的想法,不像我们,爱就厮守一辈子。
          我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望着眼前的老婆婆,我忽然幻想起了.
          如果钟仁还在的话
          我们会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对方变丑的样子
          我会变得唠叨又多事
          他会经常跟我拌个嘴
          我们笑得像孩子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果然还是不行的对么?
          他,再也不会轻抚我的脸庞,再也不会亲吻我的嘴颊,再也听不到他的情话。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TY
          失去的都已经失去


          8楼2016-07-05 19:10
          收起回复
            写手城关作品
            ·
            Reanimation 文、城关
            ·
            ·
            楔子
            ·
            当他们走向山顶的时候还是黎明之前。黑蓝的周围透着寒气。杨远不断地挺肩来让背包背着更舒服。何玲走在他前面,一直向上走。杨远需要费好大劲才能跟上她。
            这座山不高。但它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他和何玲站在山顶,无言地看着郊区的公路,灯光闪烁。东边的天空微微发亮。好像有一种低音贝斯的声音包围他们。
            “嘿呵。”何玲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笑了一下。杨远看了她一眼,早风吹起她的鬓发,她在一块石头上站立,向后仰着。衬衫勾勒着她平凡的身材。
            ·
            “不冷吗?”
            ·
            她摇摇头。转过头,朝他在的方向从石头上跳下来。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吧?”她说。
            ·
            “……”
            他不回答,爬上她刚刚站立的石头,朝东边望。
            城市最后的灯光将要渐渐灭去。好像有光从东边一点点透出来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在等着这个,所以看见了,还是这事儿真的在发生。大概是真的吧,因为似乎越来越亮了。
            ·
            “你看!”这时何玲把一个红色的果子放在手里给他看,掌心都是露水。问她哪儿弄来的?她指指左手边的一条小路。应该是刚才跑到那里面玩去了。杨远让她不要乱吃。
            风越来越大,站在高处有点冷了。
            ·
            喊了一声何玲,告诉她要下山了。
            ·
            “不是要看日出么?”
            他摇摇头,走在前面。何玲在后面跟着他。太阳也在后面跟着他。
            ·
            ·
            1
            ·
            戴着耳机的时候,真的听不到脚步声。杨远想起何玲偶尔会跟他说:“别经常戴着耳机啊……”为什么来着?他被挤在浩荡的人群里,但人群只是互相挤着,没有向一个方向流去。夏天午后的太阳让他抬不起头也不想走路,他摘掉耳机,终于嘈杂涌入耳朵,不同人谈论着的不同的事蕴含着太多的生活,向他压来。他回过头,何玲不见了。
            他眨眨眼,好像这样挡着他视线的人都会消失一样。
            ·
            怎么不见了呢?他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地想,身子往回挤。耳机勾来荡去,只好揉成一团塞在牛仔裤口袋里。
            ·
            好像是一样的路,两边那种现代建起来的仿古建筑就像电脑卡机一样充当各自的影子。杨远往回走,又不知道是不是在往回走。
            什么来着。奶茶,音响,2元超市。或者是小吃摊。
            杨远走着走着脚步慢起来。他想何玲这个人不至于跑远,也应该不会惹事。他突然想到好几年前,有一次是他自己落在了后面,和何玲以及一班人走散了。那个时候他好像是15岁,他一个人往回走,浑身轻松。在他几乎要自己叫一辆计程车回自己城市的时候,被何玲找到了。实际上他那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他本打算等车一在自己家门口就撒腿跑。他可以想象那个异地司机在半夜里略显绝望的表情。不过他觉得自己是跑不过那个司机的。
            那是几年前呢?那时候是15岁啊。是四年前。
            ·
            他目光胡乱的扫视,古檐下的现代招牌很刺眼,不知道何玲应该在哪里出现。他又无端地想起某个下午,他戴着耳机做作业,何玲在他旁边拿着笔睡着了,光像水雾一样铺在她的身子上。发丝不知怎的就卡在笔帽里。他想起他是怎样小心地把那丝头发从笔帽里拿出来,又是怎样不小心把她给弄醒了。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发出孩子一样的笑声。
            “你一直在看我睡觉吗?”她俏皮地说。
            ·
            杨远沉在人群里,找何玲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开始想自我,从一个受精卵到一个青年。因为刚才那个有关何玲的回忆引动了其余几乎所有的回忆,深刻的或是潜意识的,病床前父母的眼泪,或是初中数学老师鼻子上的痣。那颗痣在他眼前晃动,突然扭动成了他初恋的裙摆。“距离高考还有68天”,复合函数未知的单调性成为了永远的谜……他在向前走,却从校门走出来,抬头看,初夏的天空阴沉着压下来……结束了?开始了?刺眼的阳光还是打破了杨远。他站在那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竟然开始想,难道走出家门的时候,他就拥有坚定的脚步吗?
            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何玲了,很确定地往前跑。十米开外,她站在一家冰淇淋店前面,眼神飘忽。她突然就站在他的面前了。
            ·
            “哦哦。”何玲扬了扬眉毛。
            杨远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群骚动着,透明的云向前游移。他想象自己是一条鱼,某一天跃出水面,然后上帝让时间停止。他想去更多的地方旅行。在这个夏天,这个大学之前的夏天。
            ·
            “——怎么了你。”他对何玲说。
            “想吃冰淇淋,叫你没反应,戴着耳机,跟个智障一样往前走。"
            ·
            他撇撇嘴。在这个所谓的古街上随意选了个方向走。也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
            ·
            2
            ·
            风追逐野,想象距离里蕴藏悲哀。那棵很远很远的树,在诗意的土地里浮沉。杨远望着窗外。这时候是半夜,何玲在他旁边靠着窗户睡着了,杨远看了看窗户上她的睡脸。他站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站在高铁车厢之间,看手机,年纪与他相仿。他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那个人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说:“你好!”
            杨远一惊,“——你好。”他仔细看着这个人,穿着黑色衬衫,身材瘦削,手机上插着一只铁三角的耳塞,却不听。他朝杨远笑了笑。
            ·
            “这个地方,”他指了指这个车厢与车厢间的空间,“震感比较强。”
            杨远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好笑。但他表面上没有表现什么。“所以?”他说。
            “所以我喜欢呆在这里。”那人耸耸肩。
            真是个奇怪的人。杨远往车厢里望了望,何玲的身体被座椅挡住大半,但还能看到她依旧靠着窗户。杨远站在那个人旁边,然后干脆靠在那扇紧闭的高铁车门上。
            ·
            “去哪里?”
            “南京。”那人说。
            “南京哪所大学?”他试探性地问道。
            “南京大学吧。”那人笑了笑。杨远认为自己确定了他与他自己是同届生。
            “吧?”
            “就是。你呢?”
            “我的话……”他顿了顿,“上交大……”
            “厉害啊。你现在在旅行吧?看得出来。”
            杨远不知道自己身上哪点暴露了他在旅行。那个人划拉了几下手机,把他的耳机的一边递给了杨远。杨远接了过来,戴上。他惊讶地发现他听过这首歌,他觉得这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他不知道要不要让那个人知道。最后他还是很小声地说出了歌名。
            “《Reanimation》?”
            “对,”那个人看了他一眼,“Lights&motion,一支瑞典单人后摇乐队。”
            这是杨远最喜欢的后摇乐队之一。他愈发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列车向前开,《Reanimation》的节奏向前飞,午夜的灯火隐隐地在窗外闪烁。杨远不得不再次看向这个人,他在半夜一直站在这个地方,平时会在干什么呢?
            ·
            杨远默然靠着车门。他仿佛坐上了幻觉的火车。在这个人生的节点上,杨远偏偏然驶向内心新的归宿。他在那里渴望找到新的生活支撑点,渴望世界的边际更大。生活像是蜷曲的维度。他想看到更多,就要改造自我。让自己从低维向高维跳跃。
            他又想到面前这个人。他便知道了像他自己、像这个人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他在这个震动的空间里看到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人建造家园,发出光。他突然想到Lights&motion另一首曲子,《Homeward Bound》。一首安静的曲子,安静地想大声喊,想向天空伸出最长的思想。
            “有没有看过川端康成的《雪国》?”那人问。
            “很久以前看过,忘得差不多了。”杨远说。
            “我也以为我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你看那个女生,我突然想到了这本书。”
            杨远转过头,看见何玲站在车厢正中,披散着头发,白色的长裙微微颤动,包裹住她娇小的身体。她低着头好像在看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用手把头发撩到耳后,然后突然抬起头。她望见杨远,露出了杨远没有看到过的柔弱表情。
            ·
            杨远把耳机还给那个人。“再见。”
            “再见,你和她认识啊。”那人笑了笑,“旅行快乐,不要忘了回家。”
            杨远点点头。夜晚要过去,列车要经过万千生命与故事。他走向自己的座位,何玲拿出一本书看,他想大概是《雪国》。杨远在窗户上看到何玲的眼睛,也看到自己的眼睛。他在幻觉中感觉夜空就是最纯净的白。他毫无睡意,感受自我维度的升华。
            ·
            ·
            3
            ·
            这里是一个世界或者国家
            在乡下人的视线里
            那些麦子土豆还有油菜花
            或许会指给你方向
            你不用站得很高,就会看见这里的全貌
            这里曾经充满了动荡
            侵略者们带走了他们能够带走的
            毁掉了他们能够毁掉的
            他们看见野花开满了山坡
            金色的秋天正在向一望无际的原野告别
            他们看见自己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还看见他们所有的人站在一起
            还没有一片树叶年轻
            ·
            不知道多少年以前
            人们来到这里,给山和河起个名字
            骑马的坐在马背上
            放羊的跟在羊身后
            牛儿吃草卷起舌头
            狐狸和土狼寻找着野兔子的窝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人们要离开了
            他们没有砍过一棵正在生长的树
            孩子们也没有摘过一朵正在盛开的花
            他们知道山上的石头
            白天都在睡觉
            到了夜里,他们就醒来
            和天上的星星一起歌唱
            ·
            昨日如梦
            似流星划过
            大地沉寂
            就这样吧
            记住它
            就像一个人吸到的最后一口空气
            妈妈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失去
            这样说可以获得你的原谅吗
            反正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你的脚印
            不毛之地已高楼林立
            流亡之处已灯红酒绿
            一个人看到的最后一丝亮光
            ·
            妈妈一起飞吧
            妈妈一起摇滚吧
            ·
            【妈妈一起飞吧,妈妈一起摇滚吧-舌头乐队】
            ·
            ·
            3
            ·
            杨远与何玲爬上东方明珠塔,在某个下午,他们飞上200多米高空的观光台,俯瞰淡灰的城市。
            “你要在这个地方过四年。”何玲说。
            杨远知道。这时他看向外面更高的地方,国际金融中心和中心大厦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已是上海新的地标,而更高更震撼的地标建筑将继续拔地而起,彰显这座城市的无限活力。千重万重,波涛汹涌,杨远的心揪紧了。他仿佛看见几亿双眼睛,不屈的,放逐的,仰望着他,自古至今,再从巷尾到街头,从大海到高峰。他又看见几亿双自己的眼睛,稚嫩的,成熟的,仰望着他,向他奔跑,从塔底爬上来。恐龙垂下头颅,拿破仑的剑刃反光。所有人,攀登着自我欲望。彩云翻滚,几束阳光打在观光台的玻璃上,照在杨远眼里。这时他陷入无限的自我追问。杨远企图看破一切。在这个人生节点,他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可以窥见生命的至理。
            他自以为是世界的主宰。在这趟完全可以没有尽头的旅行里,他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经过了世界上十分之一的凡人。他们有的正斗志昂扬。有的和他一样正走向新的生活。有的早已失去信仰。有的只是存在着,偶尔露出微笑。他无言地经过他们。在无言中最能蕴藏力量。这时候杨远就能说:我已经准备好去迎接新生。
            他看见何玲默默地看着他。他便说:“走吧,我们回家。”
            他离开高空,走进高楼的埋伏地。他想自己能华丽地刺破它,于是拉着女孩跑动起来。
            ·
            -TNE END-


            9楼2016-07-05 19:47
            收起回复
              写手未淮作品
              ·
              《信仰》
                我不算是个信徒。
              但你知道,人活着总得相信些什么。
              有些美好的东西,并不需要找到它的归宿。
              上.
                  2009年的初夏。
                林昀去了一个荒唐的城镇,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
                说实话,在首都待久了的人,像林昀,一般都不太受得了,这种折磨人的新鲜空气。但毕竟这里虽然偏僻,但仍然属于大陆上的一块地。至少,在地图上还是找得到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飞机空姐冰冷冷的声音没给他的印象带来几分好转。林昀就怎么一路阴郁着情绪,踏上了前往乡下小山村考察的活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就一个在大城市享受惯了伺候的人来说。这里唯一的好处也不过是在肉眼上能够得到一些好的慰籍。
                但在经过几小时的大巴颠簸后,林昀就不怎么觉得了。
              用手捂着嘴,感受到胃里的翻涌。一下了车,他就蹲在路旁几乎将昨日吃剩的连带着他心中仅存的遐想也一并吐了。潮潮带焦灼的空气近乎让他抓狂。
                呵!南方真是令人发指。
                林昀想着。
              他捏着手中并不清晰的地址,开始查找四周的房子。那是他今晚的着落。
                扫了几眼眼前的小镇子,清一色的瓦片房子近乎都是同一高度的。而于这些格格不入的便是偏南方有一座有着起码两栋瓦片房叠加起来怎么高的教堂。
                除了高度的突显,还有上面高高耸立的画像贴着斑驳古老的印记。林昀细细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对于一个大学里痴迷于雕像刻画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件珍品。
                ——那是基督教的神像,刻画的大概是圣母以及手中高举的婴儿耶稣。
                林昀恍恍惚惚的从背包里捣鼓出一副精致的摄像机,斜斜地调整好角度,颤了颤手指头。拍糊了。
                他懊恼着要再拍一张……幽幽的声音却让他一惊。
                “罪恶……”
                一个不太大的小女孩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脸上淡淡的余温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意。她的面容,堪称林昀所有见过的人里最精致,也最让他着迷的。
                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调的白。衬着她乌黑如火的长发十分耀眼,苍白无血色的脸蛋却该死的让他痴迷,疯狂,沦陷。
                那是一个信徒。
                一个虔诚的信徒罢。
              林昀愣愣地,只觉得胸口沸腾着什么,全部堵在了胸腔中。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都只剩下了余音。
                小女孩平平地扫了他一眼,
                “外乡人,你不属于这里。就别妄想带走这里……”
                那眼神似乎充斥着灼灼的厌恶,带着另他恐慌的戾气,又好像能够直直通过他的灵魂一样……
              啊!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罢了。他试图安慰自己,还是先安定了住所在考察吧。
                手忙教乱地翻出一份地图,对着那皱巴巴泛黄的纸张查找。密密麻麻的房子略微让他吃惊了一会儿,从表面上可没看出来这村镇这么大。
                一路上,大人见得少,孩童倒是随地可见。三三两两嬉闹着,又有几个胆儿大的会好奇的远远跑过来瞧着他。从其中一个叫夏夏的姑娘那里,林昀知道了他要去的地方。
                那户人家在镇子上也算是户富的了。有一对夫妻和一个老头子,那对夫妻的孩子争气考上了大学。这在一个小镇子里算是难得也令人骄傲的事情了。
                那对夫妻很恩爱,前几天刚上城里去买一些生活上琐碎的小东西,所以他到的时候也就看见老头子一个人一把椅子坐在后院里,嘴里叼着烟。
              等到林昀安顿好行李,夜色也暗得十分彻底了,老头子还坐在那。
                “外乡人,过来。”老头子招呼着他过去。斑斑白发印在他还有几分仓黑的脑袋上,手中除了那只烟就只剩一条十字架挂坠。
                林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随着老头子的目光看向远处,视线凝聚。
                ——是那座教堂。
                他有些惶恐,却又按耐着,神色如常的站在那。
                掌心透着细细密密的汗丝。
              ·
              中.(一)一个将灵魂献给神的人。
              林昀总觉得,自己习惯了首都的清晨。而这里潮潮的空气,几乎每一刻都在堵塞他的毛孔。每一次呼吸,都像卡在心口子上的一块刺。
                不大,却生疼。
                夏夏告诉他,一般人来到这都会如此,不必惊恐。这里的人们都拥有最纯净的灵魂,最巧妙的双手。
                而他要找寻的东西,在小镇的南端,最南端的三里巷里。
              一个叫做乔一的姑娘。
                正午。
                林昀放慢步子,尽量不让木楼梯发出吱吱的响声。
                “起来了?”老头子用一只不满皱纹的手,细细摩挲着颈间的那泛白的十字架,“那就去吧,愿主保佑你。”
                说罢,他虔诚的合拢双手。
                低声念叨着什么,有点儿类似于祷告的话语,估计是什么关于基督教圣经之类的。
                林昀带着几分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
                他还是专心做他的考察罢。然后早点离开,这个神神叨叨的地方才是……
                上头派给他的任务,也不过是寻思着这里地靠南部,人烟稀少罢了。谁叫现代人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些所谓的考察会掩饰这个充满金钱和交易的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里该算是净土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去一趟三里巷。
                一路上随着稀稀疏疏的人流,倒是让他觉得几分坦荡。
                等看到了那个属于黑与白的角落时,林昀才清晰的认知到,艳遇所包含的内在灵魂。
                黑,白——很简单粗暴的对比,唐突,显眼,它会带给第一眼视觉上极力的冲击。但林昀从未见过如此将柔中带刚的味道,细细的笔锋时而突兀的扭转。
                就像,两个不同的人在作画那般。无声无息地响应在素墨纸伞上。
              林昀看着,有些痴了。
              这是一家纸伞店,他前所未闻的纸伞店。
                里面端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背着身子,她长而乌黑如墨的顺发,灵巧地靠在肩上。
                白皙的手指头被粗粗的笔尖磨得通红,手上的颜料盘子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只有黑与白。
                也只剩黑与白。
                “……”他摩挲着手指,涨红了脸,像回到了那个大学里,羞涩的男孩的单纯。
                “那个你好……”
                “可以卖我一把纸伞吗?”
              短暂的沉默好过空无。
                林昀捏紧了衣角,瞥见女孩儿干净的侧脸很苍白,映衬着原本的黑发变得如火一般刺眼。
                然后,他惊慌失措的后退了一步。
                是她!
                那个信徒!
              乔一轻轻放下手中的长画笔,长长的睫毛下深邃的瞳孔直直的打量着他,细眉微微皱起——
                “你是谁?”
              ·
              中(二)何等执着
              那个信徒好像不认得他了。
              林昀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愣愣地盯着她挣扎着喃喃张口,却发现到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猛然惊醒,自己早就不是一个大学里的愣头青的事实。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周围,
              “乔一姑娘的伞,很特别。”
              乔一眼角微微眯起,嘴唇上弧到舒适的角度,笑得很干净。她轻轻拍了拍手中的伞,又痴迷地抚颈间的十字架。
              “这是我的全部。”
              “这就是姑娘的信仰?”
              林昀好看的眉头微微上扬,他的长相比不上那些荧屏中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却意外让人觉得很顺眼。
              乔一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开口扬眉道
              “伞是不容许其他颜色的存在的。我喜欢干净的伞,喜欢那种直白。有一种被圣光庇护的感觉。”
              “伞的工艺是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
              “那你的父母呢?”
              沉默如潮水那般。
              林昀忽地想起,老人家曾与他絮絮叨叨过镇子里有一个卖伞的姑娘,她的双亲都因为一次意外已不在人世。
              “他们啊,都去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为什么不是天堂?”话一出口林昀就后悔了,连忙想要掩饰过去时。
              “或许现在,他们就站在这里看着我”乔一眯眼弯眉笑着,“像这样”伸手向虚空探去,试图触碰到什么,眉目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林昀一震,撇开目光去看她刚做好的伞。
              伞的骨架很结实,细小的绳子串在其中,上上下下却没有一根是相互妨碍的。难以想象,这偏僻一隅中大大小小各有风韵的伞都是出自这一人之手。
              林昀抿着嘴沉默地看着她穿针引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弄着手中的纸伞。
              “信仰啊……”
              乔一画了一下午,林昀也就看了一下午。
              走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向心浮气躁的他竟能显得如此平静。以致于一个男孩叫住他时他还在愣神。
              “嘿,外乡人!”
              “啊…啊有事吗?”
              那男孩皱着眉头,仰面打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临近傍晚的第一幕火红映在男孩的脸上。
              他似是略微有些纠结的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仰起头露出一个舒和的笑容,白皙的手指上攒着一块叠得四方的布。夕阳衬托着却是宛若神光一般沐浴着这方土地上的人们。
              神迹。
              为何会想到这个?
              林昀摸了摸鼻子,他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这里的人们疯了。
              尽管心里嘀咕着荒谬,他依然面不改色的接过那方布。
              “这是镇长爷爷给你的礼物。村长爷爷说有外乡人踏足这个镇子,明日特意为你举办一个晚会。”
              晚会?
              林昀压下心头的镇静,把手中布收好。恍惚间,小男孩已经不见了。
              夕阳照在他身上拉过很长很长的轮廓。
              ……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你们的孩子竟然不害怕。”
              “当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的。”
              林昀摸了摸鼻尖,他从未觉得世上还有如此荒唐的事。
              弹开手中的布看了几眼,哑然失笑。
              ·
              下. 这是我的全部
              说是宴会,事实上也就和普通村镇偶尔小聚差不多的规模。只不过,这镇子里的人似乎是生性凉薄,或者说并不像林昀认知中那般热情好客。
              但这已经是他来到这个荒唐的地方中过得最正常的夜晚。好在有那块镇长送的布,他明日就可以准备一下,启程离开这鬼地方了。
              酒过三旬后,林昀随意找了一个理由遛了出来。
              四下张望了几眼,没有看到乔一的身影,他有些怅然若失。
              月光倾泻在青石板路上显得异样的柔和,他抬眸望向远处那座教堂,巨大的雕像上圣母玛利亚的笑容很温暖平静。
              他决定去看看。
              沿着深缀着碧绿苔藓的青石板小路探寻过去的时候,林昀没有想到他会在那里再次遇见乔一。
              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乔一坐在排排座位的最前面,那个角度下月光刚好能够将她笼罩住。白皙的面孔上嘴角洋溢着林昀从未见过的暖意,就像是与母亲相拥那般。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那句话。
              “我喜欢干净的伞,喜欢那种直白,有一种被圣光庇护的感觉。”
              “他们啊,都去了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或许现在,就在这看着我……”
              “这是我的全部。”


              10楼2016-07-05 20:38
              收起回复